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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他，讓他管理自己的頭髮吧！（上）
口述◎江思妤（三重青少年館館長）
整理◎蕭紫菡
在整理各校的髮禁調查問卷時，我們常常看見，校方認為開放髮禁的政策讓他們很為難。但，如果開放髮禁是一件「對」的事，到底真正令校方感到為難的是什麼呢？
我認為，徵結往往不在於執行，而是大人根本還無法認同「學生可以自己決定髮型」這件事。
校方的理由常是：「解除髮禁會影響招生，因為許多人還不認同這項觀念。」然而，這是真的嗎？
如果大人願意坐下來問孩子：你們希望讀有髮禁還是沒髮禁的學校？孩子一定會選沒有髮禁的學校。就算是父母希望學校幫忙管孩子的頭髮，這是親子間的問題，學校應該要拒絕這項請求，去幫助父母發現：「限制一個人的髮型，真的存在任何教育意義嗎？」
而不是將責任推給小孩、推給父母，表示自己為難，卻什麼實質的改革行動也不做。
連垃圾食物都改革不易
在英國，曾經有位很會作菜的廚師奧利佛（Jimie Oliver），因有感於學生吃了太多垃圾食物，決心去學校推廣一項運動，他要求校方不要再讓孩子們吃漢堡、薯條、火雞肉條等垃圾食物，而要提供精心煮出來的新鮮菜餚，青菜、水果及肉類的份量要均衡。
然而，這個我們聽來相當正確的觀念，當時仍舊遭到了相當大的反彈，不僅學生家長帶頭反對，還是將垃圾食物塞給學生，那些鮮少碰過蕃茄青菜的學生，也要求校長要恢復以前的垃圾食物。
試想，就連「提供學生營養健康的食物」這樣簡單而正確的觀念，在學校都會遭遇困難，可見任何一項改革，剛開始一定是困難的，但因此就該放棄嗎？只要教育工作者願意、有心，去思考開放髮禁的真正意義，還是可以去說服那些反對的人，促使他們改變。
開放和管教，都需要溝通
有大人說：「現在不讓老師管頭髮，也不准體罰，老師的著力點何在？」當然，老師們習慣舊有的教育方式，可能一時間難以接受改變。但反過來說，教育工作的重點，不是應該在於啟發和影響孩子嗎？為什麼會只能在髮禁和體罰上，老師才感到自己在教育上有「著力點」呢？
此外，許多大人也會害怕：「如果全面開放，愛留怎樣的頭髮就怎樣，會不會有人髮型會很可怕、很怪異？而且，許多小孩自己也擔心身邊有個頭髮太「怪」的人，他們會受不了…」
讓我們來想一下，如果，今天坐在捷運上，你覺得旁邊有個人身上的味道很難聞，你會怎麼辦？你可能會自動離他遠一點。如果，你旁邊坐了一個髮型你看來很「怪」的人，你又會怎樣？你也許會一直看他，或跟朋友說：「喂，你看那人頭髮好怪喔！」…在我們日常生活中，這些事很平常，在校園裡卻沒機會出現，反而是件很奇怪的事，不是嗎？
當老師說，全面開放會造成各種怪異現象，小孩自己也會受不了，這未免也把孩子的智能看定得太低了。受不了的是大人，並不是小孩，小孩自己會有一套互相溝通和聯繫的辦法，如果一個人的髮型會造成全班的討厭，他勢必自己會很快決定要不要去換一個髮型。
但這是需要溝通的，為何老師沒辦法像同學用一般的方式和他互動，同學如果覺得難看或怪，可以很自然地告訴他：「這樣其實挺難看的你知道嗎？」而老師，卻鮮少願意用溝通方式，跟孩子討論美醜的問題。
關乎信任
我們最常聽見大人反對的理由是：「小孩還不成熟，沒有自主能力決定自己的髮型。」
通常，管理者都這麼說，好比先生會說老婆、白人會說黑人沒有自主能力…所以需要被管。這是一種深刻的歧視，認為自己比較優等，對方比較沒有能力，需要被自己照顧、呵護或管理。
大人對小孩往往也是如此。大人指責孩子不成熟，沒有管頭髮的自主能力時，可曾想過，當一個人開始能爬、會走後，就己經逐步在展現自主能力了，先別說孩子從小學一年級到小六早對自己的頭髮自主多久了，一個已經十三、四歲的孩子，他早會自己配衣服、坐公車，能把自己的心管在課堂裡而不跑出去…。這些，在在顯示他已經有一定的能力自主，只是，大人願不願意承認？
學生之所以會非常在乎大人說他有沒有自主能力，原因在於，他很在乎自己的判斷能力有沒有被信任， 除了大人對小孩，孩子對孩子有時也會如此。
認為誰的頭髮該被「管一管」，這是一種需要被我們反省的文化，表示我們沒有辦法信任別人，而在一個不信任孩子的環境下，我們進行的又是什麼樣的教育，教出的又會是什麼樣的孩子呢？....
（待續，整述節錄自於人本教育札記2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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