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新聞
沒學校肯收
國二霸凌生成人球(中時2007/12/04)
就讀台南縣某國中二年級的李姓學生,因校園霸凌、輟學、不服管教,成為師長眼中的問題學生,校方束手無策,要他轉學,最近孩子的媽終於找到一所肯收容他的學校,這已是四月以來李同學所就讀的第三所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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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本:行政命令要求轉學
違法(中時2007/12/04)
要求李姓國二生轉學的校方指出,學校絕不是趕他出去,因為當學生的行為沒有變好,反而變本加厲,代表現有的環境對孩子的學習成長沒有幫助,因此希望他能轉換環境。人本教育基金會台南分處主任張萍則表示,校方逕自以「行政命令」要求家長將孩子轉學是違法的...(閱讀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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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訴專線】
小駿嗆聲的故事
◎黃俐雅(人本基金會屏東辦公室副主任)
這是件沒有人來申訴也無控訴對象的案子,但個案在夜空中如熊熊烈火般的憤怒與委屈,我們看到了。
學校在深夜被一把火燒掉三間教室、一大間圖書室、一萬四千多冊圖書,在損失慘重燻黑一片的災難現場,黑板上留著大大的四個字:夠嗆了吧!
引發這事件的是個國一學生,是個體育跟學業表現都績優的學生。
從出生開始的苦難
父親在小駿一歲時意外身亡,留下皆有先天性唇顎裂的母子,五年後母親再嫁,因繼父未辦領養手續,小駿成了大家口耳相傳的拖油瓶。
國小時的他常帶著兩三歲的妹妹上學,兄妹兩同坐在一張椅子上,等著從田裡趕來的媽媽帶回妹妹,他在放學後還要煮晚餐跟洗衣服。碰到農忙時上學常遲到,因清晨得先到果園裡幫忙。
校方找過媽媽商量,媽媽卑微無奈的表示:「不讓小駿去田裡的話實在說不出口,繼父願意收留並養他們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繼父一個人常忙不過來。」
烏雲遮掩的新星
小駿小六參加縣運時因田徑項目表現優異,馬上有國中的教練來挖角,說學雜費可以減免,校方願意栽培他,小駿一畢業後便帶著師長與村民的祝福,踏上一片榮景可期的旅程。
但是學雜費並無減免,還得每週貼伙食費八百元,教練帶著幾位校隊學生住在市區,部分房租有家長贊助。教練有時會說冰箱是誰的爸爸捐的、洗衣機是誰的爸爸捐的…,這些聽在沒有爸爸可捐贈東西的小駿耳裡,總有抬不起頭的難堪與自卑,他甚至懷疑被指派幫球隊煮飯的次數比其他人多,是與此有關。
有回教練發現掉了錢,雖無明確證據卻一口咬定是小駿偷的。某次小駿週末返鄉繼父留他吃晚飯,因沒趕在教練規定的時間內回去,隔天被要求拎著行李回家開始通勤,每天四點多起床騎鐵馬去趕早班火車,到站後再騎鐵馬趕去學校。
繼父生氣的說:「不是學雜費減免嗎?不是要栽培你嗎?還要多花伙食費、車票錢,讀得這麼為難乾脆回來算了!」
孤獨下的黯然告白
轉回家鄉的國中後,同學七嘴八舌的問他怎麼回來了?小學時的女朋友也冷淡待他,新的學校、新的老師、同學間的諸多耳語揣測…。面對熟悉的舊友們,他卻不再是昔時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那晚,媽媽帶著感冒的妹妹住院,雖然他曾要求媽媽帶他去大醫院整型唇鼻,他每年領取的陽光獎學金也都全數交給媽媽,卻還是沒等到整型美容的機會。
那晚,他是悲傷哀痛的,沒有人可以講話,清冷孤獨的深夜裡,世界離他好遠,天地捨他不顧,他輾轉難眠,於是拿著打火機跟汽油翻牆進剛轉來兩週的校園,以一把熊熊烈火向這個世界嗆聲!
連續劇【霹靂火】中的一句話影響了他:「我若不爽,就送你一桶油及番仔火!」喊得夠爽,卻沒同時告訴社會大眾這是重大公共危險罪。
成為他的浮木
正式走進司法體系的大案子,有許多無法控制的變因,不只要在環環相扣的每個可能中找到人、做對事,還要統整所有可能的對立與質疑,讓大家能因著對孩子的人道關懷,本著教育優於管訓的思考,一起為小孩做些事。這樣做,不是要替孩子避開他該負的責任,而是讓他有勇氣承擔責任的同時,也找到安身立命的停損點。
我逐一推想:學校跟教練的委屈與擔心是什麼?尤其對人本出面,可能有戒心與害怕嗎?無助的媽媽此時需要何種支持?縱火的法律懲處如何?少年案件的分案與進行步驟是什麼?有任何社會資源可介入嗎?可以申請入觀護所認輔嗎?…
人們會有所防衛、疑慮是因擔心害怕,會怕被追究責任是內心深處有心虛,會有所猶豫躑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性,不想做是不相信這件事可以做!
如果能把問題釐清,讓人們有安全感,真誠與懇切將會使人們動心。
同情心每個人都有,但同情對已發生的事件並不會造成影響,除非願意去行動!當人們對孩子動了感情,也知道這個團隊缺他可能的影響,行動力就出來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周旋於校園與地方法院,訪談到國小校長、國中主任、導師、母親、少觀所、青少年諮商中心、觀護人,以協商調整進一步的幫忙方向。
誰的委屈比較大
我帶大家一起討論在各自崗位可作的事,例如小學師長可整理個案在校的紀錄送給法官參酌,抽空去少觀所探訪安撫他,不讓個案已在學的妹妹受到二度傷害,以及討論怎麼和全校家長學生以教育的角度談這件事。國中的師長可以跟學生談情緒的轉折與出口,如何在起伏的變動中以彈性的眼光去看待此事,學校與社會可提供的協助資源、相關的法治教育,以及如何跟社會募書與設備等等…。
我也與少觀所討論如何對於個案的身心壓力保持敏感,或是提供衣物是否保暖、如何防範室友間的欺凌等;與觀護人研議救援策略、後續的輔導陪伴計畫等。
整個過程中有三個人缺席,其中包括兩位新舊國中的校長,其一忙著與律師商量索賠事宜,其二總說忙著巡堂,我猜前者把責任歸屬看得比人重要,後者則認為肇事者已非自己學校的學生,不關己事。
辦學者為何讓人看不到教育心情的呈現呢?無論學生發生任何事,都還是我們的孩子啊!
第三位缺席者是自覺媒體報導讓他備受委屈的教練,媒體曾提到小駿想報復,但付出重大代價的是小駿,教練毫髮無損啊!到底誰的委屈比較大呢?而這委屈又是如何累積的?
那段時間,丹諾自傳是我常翻閱的書,內容描繪的是一位人道律師如何挑戰各式困難的案子。
小駿的選擇
我們的積極介入,連結起學校裡有心幫助小駿的老師與少觀所的調查官,支持孩子的論述在小駿身邊的大人心中發酵,一同塑造著接納孩子的氛圍。
馬不停蹄的奔忙中陸續傳來好消息,原本小駿因犯下重大公共危險罪,很可能會直接被羈押在少觀所不能出來,判刑則可能會被判隔離管訓,直接進入教養院。
但是,在調查官願意擔任觀護人,並讓少觀所知道有許多人-包括家人、老師、學校和人本,都會在小駿身旁支援的狀況下,少觀所最後以公文回覆同意人本申請的認輔,少年法庭則責付家長在開庭期間帶回小駿繼續上學。
二審後,小駿被判保護管束,參加週末的管訓,他需要定期接受青少年心理健康諮商門診,成年後還需償還一定額度的賠償金。
欣見結局的同時,我的心中也納悶著,為何媒體可以暴露小駿的事件,不顧孩子的年齡及社會觀感將加諸於他的壓力?再者,媒體披露消費事件後,也沒有其他兒少福利團體願意主動關心,難道犯了罪的孩子,就不是該被關懷的孩子嗎?
確定不需要移送管訓後,小駿決定改名轉學,我先到新學校安排就學準備,只有導師跟輔導主任知道他的事,我也幫他們跟孩子打好預防針,當往事出其不意的被談起時,可以怎麼辦?
現在的小駿仍持續練習田徑,這意味著在重大比賽時,將再遇見昔日的隊友與教練,而這個不容易的決定,是小駿已做好準備的選擇。他知道,只有接納與面對才能自我超越!
不只田徑賽如此,他的人生亦若是。
(原文刊載於人本教育札記2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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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台灣大戲院/教改之《危險心靈》◎鄭維鈞
(自由20071201)
日前,台北市某高中一位學生因為上課愛講話,被老師處罰把桌椅搬到教室外,在媒體間引起關注。其實這樣的場景,在許多人的求學經驗裡恐怕都不陌生。甫拿到今年金鐘獎最佳戲劇節目的《危險心靈》一片就上演了這樣的劇情。....
相對於台北市管教爭議在老師出面道歉後順利落幕,但我們要問的是,為什麼在教改十三年後的今天,或者是說我國《教育基本法》都已經明訂校園不得進行體罰以保障學生人權的今天,都還會出現這樣的管教方式?甚至,除了動見觀瞻的台北市之外的其他角落,還有多少不當管教方式存在?
不准體罰的法律究竟規範了誰?...閱讀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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