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維莉
今天開始，孤兒院的褓母妮菈莎（Nirasha）要跟著我和法鼓山的義工到災民安置所，學習如何照護傷口，以及為孩童做保健護理。當初，孤兒院的法師一方面感謝我們對院童的付出與照顧，進一步希望我們能將工作態度及照顧技巧傳授給院裡的工作人員。經由改善工作人員的品質，提供院童更多的關懷及愛心，這當然是我們所樂於見到的，所以儘管人力吃緊，我們還是毅然地接下了工作人員訓練的工作。
妮菈莎是一位十八歲的美麗姑娘，因為年紀很輕，並不太瞭解孩子的健康問題，所以諸如耳朵裡的汙垢已變成化石、捲曲藏汙發炎到需要開刀的腳趾甲、因多日未排便導致嚴重腹痛等問題，都需要慢慢地敎她，讓她瞭解：其實這些問題，只要做好生活保健，幾乎是可以避免的。所以我們請她參與一週三次的醫療服務，增加她見習的機會。
在威爾迦瑪（Wellgama）安置所這裡，我們大約下午五點會到現場，之所以排這個時間點，是因為孩子三點放學，吃過飯後，約四點鐘開始洗澡，所以五點正好適合治療。災民看到我們，就會很自動地搬出一張桌子、四張ㄅㄨ ㄉㄨ（當地話椅子的意思），跟一個裝垃圾的箱子。我們將各類藥品自分好類的提袋中取出，依取用順序在桌面上一字排開，就可以開始診療。通常治療者會有兩位，我再加上世美，而昭雯幫忙安撫病患及固定，三摩地義工緯君則義務幫我們照相做紀錄（人力真的非常吃緊吧?）。
一般的外傷，世美有足夠的能力作處理，所以我負責化膿傷口、皮膚病、拔牙及修剪指甲等「疑難雜症」。維他命、腸胃藥及感冒症狀緩解藥，我也會視情況給予。昭雯是一個心軟的人，當我在擠膿疱、或拔腳趾甲時，她因為心疼病人所流的汗，以及緊繃的情緒，有時不得不請她離我至少十公分以上，因為她身上所散發的熱度，加上病人的尖叫，總是令我啼笑皆非，幾乎無法繼續手上的工作。有時慘叫太激烈，會請她塞一顆牛奶糖到患者嘴裡；不過幸好，她心軟歸心軟，固定患者的雙手從不鬆懈。
世美除了外傷處理，同時也是優秀的指壓師；當地的婦女，工作非常辛苦，挑水、生火煮飯、照顧一家老小，腰酸背痛是常見的問題。世美總是一個接著一個，慢慢的從肩部、手臂，按摩到手腕，再指導媽媽們做一些伸展柔軟操，及放鬆自己的技巧。她一邊按摩，一邊和她們閒話家常，說說孩子，談談生活，就像一家人一樣，感覺平淡卻又如此濃密。
治療結束後，孩子會衝到世美ㄚ ㄎㄚ˙（當地話姊姊的意思）面前排隊，因為有人體空中飛人及自由落體可以玩。世美以不怕閃到腰的勇氣，抱起孩子在空中旋轉，孩子們總是笑得樂不可支，尖叫聲不斷，玩了還要再玩。而昭雯及緯君，會在此時，到各戶人家屋裡，發送綜合維他命給年老的長者；緯君捐贈了十瓶一千顆的維他命B群給安心站，我們一併在關懷時發送給瘦弱的授乳母親或孩童，做為補充。
而我，則到身體不適，無法出門的患者家裡巡視；有些是發高燒，有些是患處在隱密處，或是腳傷無法行走。有時，遇到便秘嚴重或脹氣者，就以薄荷油，緩慢的按摩腹部五分鐘，再配合飲水，常能得到不錯的療效。因為我不是醫生，給藥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如果其他方式可以有症狀的緩解，花再多時間我都願意試試看。
訓練初期，我請妮菈莎先見習，先不忙著學技術，主要是協助衛教，其實就是要她藉由翻譯的過程，多認識一些基本衛生觀念，以及瞭解安心站的工作人員，究竟以什麼樣的心情及精神在對待災民。換藥的技巧及傷口的評估，可以慢慢帶著她做，重點是工作的心態，能不能真誠地為他人服務。
工作結束後，在三輪車上，她輕輕地告訴昭雯，說災民安置所的老老小小，異口同聲的拜託她，要告訴我們，從二月（2005年）開始，我們持續不斷地慰訪、物資補給、醫療服務，以及安心教育活動，大大改善了生活，也提供了心靈的撫慰，而且我們一直都在旁陪伴，她們想要說的，除了感謝，還是感謝。妮菈莎深受感動的表情，我想，她經過親眼所看與好好思考過，美麗的臉龐，再多一點耐心與愛心，也能化身觀音。
本文摘錄自《人生雜誌第269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