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捷運新店站外,搭台北烏來線公車,坐到底站,就是著名的烏來觀光區。一般遊客從停車場走過小橋後,直走去逛烏來老街;如果你過橋後左轉,沿著山路往前走十幾公尺,可見到倚山而建的烏來國中小。
烏來國中小本校有國中部、國小部,還附設幼稚園部,通常各年級只有一班。三百多名學生中,九成是原住民籍,這九成中的九成是泰雅族小孩,反映出了烏來鄉的族群結構。相形下,本校原住民籍老師不多,二十二位老師中,只有四位是原住民。
高秀玉是新竹縣尖石鄉的泰雅族人,她念高中時,常慶幸自己外貌不像原住民,省去很多麻煩。念大學以後,她經由社團活動,認識了許多活潑、熱心、幽默的原住民同學,和他們相處,覺得很快樂,於是她的個性由沈靜而開朗起來,開始認同自己的血統,最後立志成為原住民學校的教師。
在福山國小,高秀玉帶過一個二年級的班,班上只有三人,其中兩人是原住民。三人中的兩人,很受家庭照顧,家長注重小孩的課業,常送東西來學校給小孩 吃,假日會帶小孩出去玩。相形之下,另外一位小朋友出生即被母親遺棄,由外婆照顧,家裡經濟能力差,課業跟不上,非常缺乏自信心。環境較好的兩個小朋友, 常取笑另外那人,說他什麼都不會,家裡什麼都沒有。高秀玉見到這局面,不禁憂心,她在經濟上幫不了那個弱勢的小孩,只能多花精神陪他作功課。
起初,那小孩根本不寫功課,後來放學後,就自動留下來,擺好簿本和文具,養成了寫功課的習慣。一年後,小孩的成績進步了,另外兩個同學又佩服,又緊張:從前 那位同學包辦第三名,如今全班三人中,任何人都可能考第三名。環境較好的兩人,從此不再取笑那小孩,後者也建立起了自信心。到了六年級,三人更加懂事了, 小時候兩人取笑一人的局面煙消雲散,三人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如今,那小孩已念國中,聽說仍然很努力,表現不錯。
高秀玉表示,原住民小孩很聰明,只是未必表現在課業上,通常表現在解決日常生活問題上,這是他們長期自行打理食衣住行,所培養出來的能力;有的原住民小孩調皮、活潑,老是闖禍,但是她從來沒看過誰是只想考試得高分,對其他事很冷漠,不肯為別人付出的;她相信,只要好好引導他們,給他們穩定的學習環境,他們就能表現得很好。她 說:「你花的每一分精神,都不會白費,教起來,非常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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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關心蘇花高的朋友:
蘇花高環評審查會將於下週一(1/21)早上九點半於環保署展開
不論您是否能親身參與,
都懇請您以個人或團體的名義
填寫附件檔案中的公文範本,以傳真或掛號郵寄
向環保署提出參與會議的要求,表達您的關切
(若無法親自到場,未來亦可透過此文獲得會議記錄)
讓公部門知道,蘇花高這個關係花東永續未來的政策
必須受全民監督,絕不容黑箱作業。
‧傳真:23312958 (張瑞芸專員 )
‧地址:10042台北市中華路一段83號環保署綜合計畫處環評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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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委大選剛過,
蘇花高環評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即將展開審查,
此時更值所有團體及學生志工最忙的期末結案或期末考期程,
拿到開會通知時,我們只剩不到一週時間,
要回應190頁的專業報告,
實在讓所有關心本議題者措手不及。
在上次環評會中,
我們強烈質疑,蘇花高是政策問題,而非技術問題
不宜在新政府即將產生之際先下決斷
而應訴諸最新的民意來決定
但開發單位仍然準備在總統大選前強渡關山
更完全未給予民間團體相應的反應時間加以研究整理
我們強烈抗議這樣草率的提案審查方式
除要求環保署環評會專案小組不應於本次做出結論外
我們希望讓更多人知道公部門推動重大工程時
是如何透過如此程序上的小手段,讓環保團體疲於奔命
懇請關心花東永續發展的您
利用附件檔案的公文範本,
以個人或團體身份要求環評會議的列席,
填寫後掛號或傳真至環保署,
不管您當天是否能來,但若您關心蘇花高議題,
便請您一起共襄盛舉
(就算您當天不能到場,也可透過此公文於事後獲得會議記錄)
這個動作,是要讓環保署知道社會上許多人非常關心
絕不容許行政機關以行政手段黑箱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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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一路帶上來
高秀玉帶的五年甲班,共有二十五人,是烏來國中小國小部中人最多的一班,但基於上述「付出絕不會白費」的信念,她依然全力以赴,就像從前班上只有三人時一樣。她說:「每天早上八點四十分,第一節課開始,但是我八點就開始上課了;到了中午,累得不得了,人在教室 陪他們吃午餐,自己卻吃不下了。放學時,我知道有兩三個人沒有跟上今天的進度,想陪他們、幫他們,但是,體力已經無法負荷了。」
高秀玉說,全力以赴,仍然不夠,教學必須有趣,小孩才能吸收。原住民小孩很誠實,有時上課到一半,他們會直接說:「老師,很無聊耶。」有些老師認為,學生對老 師吐槽,真是太沒禮貌了,但是高秀玉覺得,他們這麼說,並沒有惡意,只是表達心中的感覺,這正好給了她檢討的機會:如果是教案不好,她就重新設計教案;如 果是學生做必要的反覆練習,失去了耐心,她就陪著學生練習,每當學生完成一題,就讚美他,期待的說,想看他能挑戰幾題,小孩受到讚美,有了動力,就能持續 完成所有的題目。
高秀玉說:「這跟是不是原住民無關,只要是小孩,都希望被肯定呀。」
在原住民學校教書,高秀玉認為老師不能只管教學,下班就走人,他必須照顧學生的整個生活。要做到什麼地步,全看老師自己,即使老師不是原住民,只要有心,肯花心思去學,很快就能打入學生的生活圈。
高秀玉要求班上小孩寫日記,以了解他們的心事,但她向小孩保證,不把日記內容告訴他們的父母或朋友。
山下很多國小,每兩年換一次導師,烏來國中小這幾年來,除非老師請假、調動等,否則以一路帶上來為原則,因為「在原住民學校,至少要和小朋友相處兩年,才能建立秩序和習慣。」
反過來說,要辦好原住民教育,就要為老師解決交通、住宿、採購等問題,同時不能因為小班小校,就減少老師的名額,令老師為行政工作而疲於奔命,沒有餘裕照顧學生。高秀玉說,唯有把好老師留下來,讓他們長期的安心的工作,才能累積成果。
◆小孩很愛上電腦課
高秀玉覺得,原住民家庭給小孩的正向引導,並不足夠,小孩卻有很正向的價值觀,即使那些外表顯得不在乎的,他們心中其實還是很在乎。一個原住民小孩,放學回家,常得自己煮飯,洗衣服,還要照顧弟弟、妹妹,責任感和能力都很強,令人疼惜,期待他們明天更好。
過去高秀玉教過的學校,有一個文靜的小女生,冬天很冷,她和姐姐輪流穿一件外套,另外一位老師知道了,自掏腰包,買幾件外套給她們,還教她們如何洗滌、保 存。小女生功課很好,申請到獎學金,來找高秀玉,請她幫忙存起來,她帶她去開戶頭,問她為什麼要存錢,她說以後念國中,可能得花很多錢,要未雨綢繆。
高秀玉離開那所學校後,小女生的導師告訴她,最近小女生常對老師欲言又止,問她,她才說,她想領出戶頭裡的錢,給姐姐參加畢業旅行,老師答應了,帶她去領錢,那是她存錢幾年以來,第一次領錢,但領出來的錢是給姐姐用的,不是她自己要用。
烏來本地的學生,家裡有書桌的不多,至少半數學生回家後,必須在餐桌上寫功課。很多山下學生習以為常的事,在這裡卻不可行或不容易。例如,烏來有許多特產店和溫泉旅館,也有便利商店,卻沒有書局或文具行,想買水彩筆、蠟筆之類,就得下山。學校了解這個困難,盡量提供文具,但是如果真的沒有,就得統計數量,考 慮天氣、路況、社區巴士班次等,下山去採購。
此外,小朋友愛上資訊課,愛打電腦,學得也很快,但是,老師不能出「回家上網查資料」的 功課,因為只有極少數學生家中有電腦,即使有電腦,說不定是平地早已淘汰的老舊機型,或根本沒有上網功能。因為只有在校上資訊課時有機會打電腦,這兒的小 孩常避免在這一堂課前夕犯錯,以免被叫去問話,無法打電腦,那就虧大了。
◆給小孩夢想很重要
高秀玉估計,約有三分之一原住民父母,注重小孩的課業,這些小孩功課都很好,但是另外三分之二父母,奔波工作,無法照顧到小孩,小孩是能念的,卻無法把心放在課業上,功課就落後了。
她教過一個小孩,家裡兄弟姐妹三人,念同一所學校,三人都有學習障礙;他們本來念烏來國小,後來轉去福山國小,然後轉回來,最近又轉走了;每次各個學校的輔導工作上了軌道,他們就因大人謀職、分家等因素而搬家和轉校,以至輔導功敗垂成,令高秀玉萬分惋惜。
家庭對小孩的影響如此之大,學校老師每學期對班上學生,正式家訪一次到兩次,烏來社區不大,不正式的偶然相遇,天南地北的聊起天來,就更多了。一開學,高秀玉就把她的手機號碼,抄給家長和學生,歡迎他們隨時來電。她告訴家長,可以打電話來替小孩請假,但是來電請假的通常是小孩,小孩會說明請假的理由,以及詢 問功課怎麼辦等。
高秀玉說:「新一代原住民小孩,和我們小時候一樣,沒有受到家庭妥善的照顧。我很驚訝,過了這麼多年,他們的處境居 然沒有改善。」因此,她在輔導小孩之外,還企圖努力改變家長的觀念。她向在山下教書的朋友要考題,用來考班上學生,再把學生的表現告訴家長,以證明留在烏 來念書的小孩,程度不遜於山下的學生,前途仍然大有可為。
二○○七年九月某日的晚上,本校辦學校日,五年甲班有十二、三位家長參加, 出席率很高。高秀玉對家長說:「我對你們的小孩要求很高,因為他們很聰明,我知道他們做得到;學校剛開學,學生還不穩定,請各位幫忙,讓小孩很快進入狀 況。」她說,原住民家長喜歡原住民老師,但是也有些年長的家長,覺得導師年紀很輕,根本只是「小丫頭」,不是很服氣,這時她就得依對方的個性,技巧的溝 通。
一位媽媽劈頭就說:「老師,你盡量打,沒有關係。我告訴你,大腿旁邊的肉最好打。」我委婉的說:「你的小孩,和我們班的其他小 孩,都不需要這種方式;就算用,也只有你們用,我們老師是不能用的呀。」其實,一般原住民家長比較不管小孩,這個媽媽是罕見的特例,她對小孩要求很多,例如在幾點幾分之前放學到家等,給小孩很大壓力,以至於小孩學會了在大人面前做表面工夫。由於小孩在家很緊繃,在學校,高秀玉設法讓他情緒舒緩下來,學著做 自己真心想做的事。
高秀玉在二○○七暑假收到一個「禮物」。她第一年在新竹教書的時候,班上只有五個學生,其中兩人今年考高中時,考 上第一志願,其中一人甚至英文考滿分。高秀玉說,英文滿分那小孩的爸媽,以砍竹子維生,沒有能力特別裁培小孩,但是小孩照樣憑自己的努力,突破限制,而有 了傑出的表現。
高秀玉說,她要把這個真實的故事,告訴所有原住民的小孩和家長,給小孩夢想很重要,給大人夢想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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