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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 2008-02-28
══════════════════【立報】═══════════════════
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8-02-28》

本期內容
  ◎經典50之49:伊薩克‧丁妮森之《遠離非洲》 
  ◎教授爸爸週記:日常生活讀書會 



經典50之49:伊薩克‧丁妮森之《遠離非洲》
  ■宋國誠
當一個女人成為真實的人,並使世界向她們開放,才是女人真正的榮耀。 I think it will be truly glorious when women become real people and have the whole world open to them.──伊薩克‧丁妮森

從20世紀文學史的類型與敘事魅力來說,丹麥女作家伊薩克‧丁妮森(Isak Dinesen,本名Karen Von Blixen,1885~1962)的《遠離非洲》(Out of Africa,1937),可能是至今描寫非洲最壯闊唯美、最情深意濃的一部作品。作為一部「生態-自傳體」文學,這部散文式、故事化的小說,把人與自然的關係推向了最高境界──共生融合,一種從大自然中習取生命意義與倫理深度的作品。伊薩克‧丁妮森數度被提名諾貝爾獎,但一生從未得獎,難怪文學大師海明威在諾貝爾獲獎典禮上曾說:「如果今天這個獎能夠頒給美麗的女作家伊薩克‧丁妮森,我會更加高興。」(註)小說於1985年搬上銀幕,由曾經執導《往日情懷》(The Way We Were )和《惡意的缺席》(Absence of Malice)的導演西尼‧波洛克(Sydney Pollack)導演,電影轟動全球,並且贏得了奧斯卡多項大獎。

女性自覺與人性深化

《遠離非洲》是依據作者本人1914年至1931年至非洲肯亞經營咖啡園的親身經歷寫成的。故事敘事者是一位來自丹麥的布利克森(Blixen)男爵夫人,當她來到肯亞美麗的海濱時,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德國正向當時隸屬英國殖民地的肯亞進攻。儘管男爵夫人布利克森是以一個「西方白人-經濟殖民者-瑞典貴族」的身份進入這塊黑暗大地,以一個向來被視為「異國入侵者」的姿態來到這個蠻荒野地,但在經歷了17年的非洲自然生活之後,非洲已不再是遙遠陌生的地域,也不再是一處劫取經濟利益的黃金樂園,而是布利克森生命體驗與自我實現的全部歷程。儘管個人的命運抵不過歷史的巨輪,布利克森最終失去了一切,失去她鍾愛的情人,失去她的知性密友,最後甚至破產而被迫離開非洲,但她一生體驗了人性中如日之皓、如月之潔的勇氣與品格,建立了人與自然環境、人與動物之間的互信與情感,達到了自我的最高淨化與昇華。

《遠離非洲》並不只是一部關於殖民旅行,或集田園牧歌、蠻荒狩獵與愛情冒險於一體的通俗小說,而是一部關於女性自覺與人性深化的故事。小說闡釋了一種「向自然學習」的人生態度,通過一種與自然「和諧如一」和建立超越階級隔闔的種族平等,布利克森尋回了人生的方向與意義。

故事一開始,布利克森因為豔羨布洛‧布利克森(Bror Blixen)的男爵身份而下嫁於他,但是這種建立在資產階級享樂主義之上的「身份婚姻」,只有表面的光華,沒有內在真情,因而註定是暗淡無色、空洞無味的。然而,正是為了協助當地族人抵抗外敵,夫妻兩人參與了「抗德」戰爭,與肯亞土著一起對抗法西斯主義的入侵(儘管也是為了保護英國屬地)。在一種正義感的薰染之下,兩人重拾了生命的意義與活力,儘管兩人的婚姻最終還是宣告失敗。

結廬而居,溪水沐髮

首先映入眼廉的是非洲壯美俊豔的景色,青空無盡,草長無邊,布利克森在恩貢山脈(Ngong Hills)下結廬而居,溪水沐髮。白日遠眺非洲大山乞力馬札羅山,黃昏近臨金光粼熠的綠水藍溪,這裏有觸目可見的瀑布、原野、森林、飛鳥和走獸,有高大的松柏、仙人掌與三角梅。伊薩克‧丁妮森以其優美的文字和筆調,對這片未受污染的原始大地,發出一次又一次的驚羨和景仰。然而,「自然」(nature)在這裏,不只是一處沉默不語的靜物,而是一切蘊積真理的生命寶庫,一曲邀人共舞的生命樂章。在這裏,人與自然不是工具性的交易關係,而是本體上的交融與同一。

《遠離非洲》一向被視為自然書寫的經典之作,但是在伊薩克‧丁妮森筆下,自然之美不只是感官上的賞心悅目而已,更不是男性視角下提供打獸獵鳥的場所而已,而是一處具有心靈淨化與精神療治的生命本體。在原野生活的浸沐之下,布利克森擺脫了一個貴族女子虛矯脆弱的習性,她變成了一個精明能幹但又樂善好施的「白人土著」。她不是把農場當作壓榨土著的斂財工具,反而是人道和慈善的投資,她把農場當作公益事業,在農場上開辦學校,教導族人(庫優族人,Kikuyu)讀書識字,甚至提供醫藥,為當地人民提供醫療服務。儘管這種佈施與行善是白人殖民者一貫的友誼模式,但不同的是,布利克森出自於真誠與平等,很快地,布利克森融化自身於這片山野叢林之中,與當地土著建立了平等互助的友誼,並且贏得部落族人的愛戴。

生命同化、人物齊一

實際上,自然之美就在於它的神秘而粗獷的解放力量,在一種欲望解禁的趨力之下,布利克森無視於偷情的禁忌,不顧背叛婚姻的責難,她與流浪獵人丹尼斯(Denys Finch Hatton)墜入愛河。然而小說不像電影那樣,並沒有對情愛之歡極盡描寫(因為它不是出自肉體的欲望而是自由的欲望),反而以一種寄情山水、風中飛絮的筆法款款細訴,使這場冒險式的原野愛情,在輕描淡染中更見魅力。實際上,在偉大的自然本體之前,貴族與土著之間的分野顯得何其渺小,膚色與文化的差別更是不足為意,因為「自然」不只是人類避難或逃世的場所,「自然的真理」就在於自由與平等,這是一種最簡單、最平易但又不在其中不能體會的真理,這是一種把封閉孤傲的自我融入自然本體之中的體驗,一種生命同化、人物齊一的精神進化。布利克森與丹尼斯的相愛就是這種「自然主義愛情」的體現:他(她)們草原上細訴傾談,在飛翔中驚呼大叫,在狩獵中出生入死,在失去彼此時忍淚暗傷……。

丹尼斯與伯克利(Berkeley Cole)是小說中兩位歐洲白人,但兩人沒有西方殖民者憎獰可惡的面貌,反而是歐洲文明與白人高尚品格的化身。丹尼斯喜愛音樂、美酒與藝術,他和布利克森在草原上討論古典文學,教她希臘文、拉丁文和《聖經》故事,儘管他最後因為墜機而魂斷非洲,但他一洗白人刻板的負面印象,獲得了當地族人的敬重。伯克利則是一個自願的放逐者,他與丹尼斯一樣,心儀於斯、埋骨於斯。他厭棄歐洲社會的虛偽與矯詐,他以「患難見真情」表現了一種超越種族與膚色的博愛精神,體現出白人素質中最高雅的一面。

人獸關係的重建

人與動物的關係,是小說的敘事重點,作者通過布利克森的原野生活,表現了一種「人道主義的人獸關係」。幾場獵獅情節,固然充滿血腥和殘忍,但這種狩獵在本質上卻是人獸關係的重建過程。為了獵獅,人們必須懂得獅子的生活與習性,關鍵就在於這種學習究竟出自征服和獵取?還是反思與體驗?實際上,「獅子的生涯」──從幼獅的脆弱到成為萬獸之王,從弱小的生命到經歷風霜與危險,再到離家出走、獨立生存──不正是人類生活考驗的寫照?特別是母獅的堅忍和負責,身兼育幼和獵食的雙重任務,從中顯示的不正是女性自立堅強的本質?公獅在幼獅成長後便離家飄泊,牠必須以「英雄不孤」的氣概,歷經磨難與挑戰,才能成就森林之王的地位。聖經有言,「你必須以眉目間流下的汗水換取溫飽」,獅子性格中的神秘、堅定與勇敢,不正是人類品格中難得成就的氣質與美德嗎?

布利克森養了一隻羚羊,名為璐璐(LuLu),牠雖是一隻野生動物,但備受主人的尊重與寵愛。牠可以自由進出主人的居所,儼然像一位君臨大地的女公主。實際上,璐璐正是布利克森自己的化身,她把自己的女性特質賦予這頭風情萬種、惠質蘭心的母羚羊。實際上,人羊關係正是作者對一個理想世界的期望與投射,是人類對生靈、土地乃至造物主所賜一切的熱愛與呵護。如果人獅關係是一種陽剛之氣,象徵獨立與勇敢,人羊之間就是一種陰柔之美,象徵信任與互助。陽剛與陰柔的協調與共生,正是生命倫理的最高體現。

安然一生,泰然離世

布利克森的咖啡園事業並不順利,不僅入不敷出,而且飽受洪水、乾旱、蝗蟲與價格暴跌之害,一場莫名的大火將咖啡豆倉庫燒得精光,最後,布利克森破產了,17年的流浪生涯該是揮手告別的時刻了。然而,就在遠離非洲之前,布利克森還極力替庫優族人爭取生存土地。她向當地的英國行政長官呼籲,甚至下跪懇求,應該歸還當地族人安身立命的土地與農產,因為這一切,都是白人殖民者從他們手中奪過來的,如今歸還,既是補償,也是贖罪……。

對布利克森而言,一場非洲之旅,不只是對生命意義的回答,更是對生命的重新省思與提問:即使這個世界無時無刻不在陷落與沉淪,即使這個世界充滿虛偽與謊言,即使千壑在前,萬谷在下,即使一步踩空就是粉身碎骨,我也依然要站在堅硬如磐的土地上,昂然自立,凌空飛翔;即使我一身是傷、滿眼是淚,我也要安然一生,泰然離世。

註: "I would have been happy - happier - today if the prize had gone to that beautiful writer Isak Dinesen (Karen Von Blixen)..." - Ernest Hemmingway, upon winning the Nobel Prize for Literature.
(回目錄)



教授爸爸週記:日常生活讀書會
  ■賴鼎銘
日常生活讀書會終於在上週三如期開張!

葉啟政老師到世新,我一直在思考的,就是想讓他在退休前,將他畢生的功力,多多提攜世新的年青老師及學生。

這也是他來學校一學期後,我與他商量,請他開辦讀書會的原因。他倒也大方地答應,而且開出了3頁的書單,主題圍繞著日常生活(Everyday life),洋洋灑灑二十幾位西方學者的學術作品。

我將這份書單,以電子郵件傳給學校的專兼任老師,徵詢參加的意願。回響大出意料之外,有興趣的師生超過20幾位。

上學期末,我召集這些有興趣的老師及博士班學生,先與葉老師互相認識,並談一談讀書會進行的方式。那一天,葉老師最後敲定了7位法國思想家的9本書及其他零星的文章,作為這個學期的開始。

這份書單,包括涂爾幹(Emile Durkheim)的《宗教的基本形式》(The Elementary Forms of the Religious Life)、毛斯(M. Mauss)的《禮物:舊社會中交換的形式與功能》,列斐夫爾(Henri Lefebvre)的《Everyday Life in the Modern World》,卡斯托雷帝司(C. Castoriadias)的《The Imaginary Institution of Society》,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的《The Accursed Share》第1至3章,居伊‧德波(Guy Debord)的《景觀社會》(The Society of the Spectacle)及《Comments on the Society of the spectacle》,謝爾杜(de M. Certeau)的《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還有巴塔耶、蓋洛(Roger Caillois)與雷里斯(Michel Leiris)3個人單篇的文章。

3月12日,日常生活讀書會正式開鑼!第一次,葉老師以驚奇作為開端,為我們這個學期的閱讀做了一個引言,並提示我們,以神聖性及互動(或互惠)作為貫穿這幾本書的核心概念。聽葉老師一路道來,還真驚訝於他掌握隱藏於文字後端的核心概念的能力。這樣的功力沒有多少人能及!但也只有這樣的功夫,才能讓我們一探西方世界,某些暗流的深刻影響性。

這幾本書,我拿到後,從上學期末開始,就加緊努力,試圖盡快地多看幾本,以免開學後,一忙起來就沒空翻閱了。

這也是我2月1日至2日,在百齡高中參加學測監考時,先試讀涂爾幹的《宗教的基本形式》及毛斯的《禮物》的主因。回南部過年,接著苦讀卡斯托雷帝司的書,回到台北更將列斐夫爾的《Everyday Life in the Modern World》看完,並進入巴塔耶的異想世界。

翻閱這些書,有痛苦也有快樂。痛苦的是,有些書真是難懂,例如卡斯托雷帝司的書就不容易進入;雖然勉強看完,但掌握的並不多,寄望春假能再讀一次。快樂的是,有些書幾年前早已買了中譯本,都沒有翻閱,這一次利用難得的機會,倒是痛快地看完。

其實,看這些書,我是以一種驚嚇的經驗渡過的;那種一邊閱讀,一邊彷彿不斷在拆解50年被建構起來的思想大廈的經驗,確實很難為外人道也!尤其是巴塔耶,想要進入他的世界,必須有著接受被詛咒的驚奇世界的準備。

但看這些書,有時也會讓人有著飽足感的想像;太久沒有看過這樣具挑戰性的書了,每天的閱讀,都好像在面對全新的奇觀世界。50之年,能夠全力投入讓自己愉悅的閱讀日子,的確是不虛此生;我只能如此沾沾自喜地掩藏內心的震顫感。

也因此,我非常希望,有興趣的讀書人,隨時歡迎加入這個充滿驚奇的讀書會!

(世新大學資訊傳播學系教授)
(回目錄)



 

長期徵稿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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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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