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美國布希總統公開承認美國經濟處在困難時期。美國從去年次級房貸發生危機以來，許多經濟學家都警告說，美國可能陷入一個嚴重的經濟危機。對此，布希總統一向不同意，認為美國經濟還是十分健康有力。14日在「紐約經濟俱樂部」的演講是他第一次公開承認美國經濟陷入困難。當代資本主義的金融體系基本上建築在社會大眾的信心之上；一旦信心崩潰，股市下滑、銀行擠兌等等金融混亂即將爆發。因此，統治階級總是宣示光明面，對於困難多半是掠過不提。這正是過去布希總統不願承認美國經濟景氣低迷的根本原因。而今，布希總統公開承認，可見情形已經十分嚴重，紙包不住火了。

一般認為，美國今日的經濟困難源自次級房貸的風暴。由於房地產的價格下落，以房屋抵押的貸款，包括購屋的分期付款，都面臨抵押價值不足的危機，連帶放款的銀行與許多避險基金都面臨破產。最近美國避險基金貝爾斯登公司爆發財政危機，公司股價價格一日之間下跌50％左右，數十億美元一日之間化為烏有，巨額的虧損迫使美國政府不得不透過聯邦準備理事會（相當於中央銀行）採取巨大幅度的降息等急救措施，並由摩根大通銀行緊急融資。美國政府這麼大幅度的援助措施，是1930年代經濟大蕭條以來所僅見。這也說明次級房貸風暴的嚴重程度。美國經濟已經處於重大危機的邊緣。

嚴格說來，次級房貸風波雖然嚴重，但是相對於美國金融總量只佔很小的比率。一個房貸危機引發這麼重大的風波，除了說明資本主義各個經濟環節高度相互關連之外，也透露了美國經濟體的脆弱。美國雖然還是世界最大的經濟體，但是，它已經不再是帶動世界經濟成長的主要發動機。美國國內天文數字的長年公、私債，使得巨大的經濟體必須聚焦於內部的困難，逐漸失去對全球經濟發展的帶頭作用；貧富差距的嚴重惡化不僅降低了美國國內的消費力，也使美國窮於應付能源危機等外力的衝擊；長期壟斷化的生產體制，更使美國的產業逐漸失去國際領先地位，從而導致投資報酬率的下滑、資本家投資意願低落等等。這種種的問題使得美國雖然仍是世界最大的經濟體，它的影響卻不成比率。

去年年底，許多經濟學家對美國的經濟都保持悲觀的態度；但是，她／他們卻不認為世界經濟的成長將被美國的不景氣所拖累。一個GDP總量約佔世界3成的國家，她的停滯卻不會造成世界經濟的危機，這說明美國經濟對世界的影響正在下滑中。這在上個世紀是不可想像的。美國的經濟似乎已經邁過由盛轉衰的關口。

國內總統大選在即，選戰的焦點反而越是朝向候選人個別的操守、性格，乃至家庭成員，脫軌的「激情演出」不勝枚舉，距離民主選舉理想中有意義的政策辯論不可以道里計。其實不僅台灣如此，美國總統大選至今亦淪為「女人或黑人」的抉擇，五十步笑百步爾。

資本主義下的選舉往往成為宣傳的財力競賽，若政治路線上缺乏左翼的力量，那麼連誘發討論、引起民眾對公共議題的關注都遙不可及。英國工黨執政後，放棄「傳統左翼」主張，改走「第三條路」，與保守黨的政策大同小異，以致支持度下跌到27％，是25年來最低，今年5月倫敦市長選舉，現任工黨籍市長岌岌可危。反觀委內瑞拉總統查維茲，連任後氣勢如虹，去年修憲公投卻未能過關，事實上委國內部不同意見未曾稍減，不若美式造謠抹黑那般「獨裁」，左派與右派的辯論持續至今猶烈，恰好展現了「多元」──眾多批評查氏者所缺乏的價值。

左翼政治勢力的缺席，使得選舉變成少數人的遊戲，隨著選戰升溫，造勢、宣傳活動的催情下，民眾或可投入的忘情吶喊，但高潮之後的失落只會更加沉重。沒有左與右的光譜，選舉遊戲實在乏善可陳。

總統大選最後一個「超級週末」的造勢活動之後，選戰到了最後催票的階段，雙方曾努力──或在輿論壓力下不得不然──的政策辯論，提升公民意識，從而創造公民社會的些微成績，幾乎回到原點。雙方又回到叫陣，甚至叫罵的地步，如同幾場辯論會，都只演了「半場好戲」，最終不免原形畢露。

這般境況固然令人洩氣，但不必氣餒，或全面否定民主選舉的制度。日裔美籍理論家福山曾斷言，民主乃歷史的終點，雖招致許多左翼人士的批評，卻不可否認其對現實的描述。且看1997年英國工黨執政，以及後來拉美左翼勢力接續執政，2004年委內瑞拉總統查維茲亦豪氣干雲的聲稱將創造「21世紀社會主義」。日前工黨的民意支持度降至1983年以來新低，與委內瑞拉有外交互惠的倫敦市長李文斯頓可能連任無望；加上古巴強人卡斯楚下台，未來可能效法中國改革開放，查維茲的「玻利瓦爾革命」形同孤鳥，去年企圖修憲當「萬年總統」的美夢落空，再次印證福山所言並非空穴來風。

民主是不完美的政治制度，但改善民主之弊的最好方式，就是更加的民主。所幸台灣強人政治已結束，公民社會的未竟之業，待全民再努力。

長期徵稿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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