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福田先生辭世,人權路上少位盟友 不知是環境因素,還是個性使然,我向來對台灣的民間社團興趣缺缺.青商會,獅子會,扶輪社,基本上都與我的人生毫無交會之處.家父雖然從商,基本上卻是一個寡言好靜的讀書人,我從來也不曾見過他參加類似的組織.生意上往來的同行倒是不乏扶輪社友,印象中都是一群飽食終日的資產階級,為了打發時間及自我增殖預備部隊的有閒俱樂部.這樣子的俱樂部也沒什麼不好,只不過於我何干就是了.我從來也沒有一窺究竟的念頭. 其實,集會與結社,是市民社會的基礎,也是型塑市民公共圈的基礎,近代民主自由體制如果缺乏集會與結社,恐怕也無法獲致如此輝煌的成果.然而在戒嚴時期兩蔣專制體制之下,所有的集會與結社,幾乎都被美學水準比納粹還低的國民黨給庸俗化了.對年少時候的我而言,不批判不抵抗的結社,逢迎權貴脅肩諂笑的有錢人組織,其實也蠻搞笑的.除了能夠證明台灣不是共產國家之外,大概只有助長地方派系,以及確認彼此的上流身份之類的前近代效果.就解嚴之前的一個學運份子而言,加入工會比加入扶輪社光彩多了. 回想起來,我這種先入為主的觀點也不能說是意識型態或者政治正確作祟,實在台灣有太多令人搖頭的類似組織.即使到了解嚴之後,我也曾親耳聽見台北某個扶輪社的社長告訴我:「某某扶輪社的存在是全體扶輪社的恥辱,因為他們居然只講台灣話」.他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至少娛樂了我三天三夜.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不自戀的想到尤太人的古老諺語:「人類一思索,上帝就發笑」. 假如沒有與葉博文許章賢兩位先生在京都的邂逅,可能我會一輩子止不住發笑. 葉許兩位先生給寡陋的我帶來極大的震撼,因為這兩位都是公民意識理念極端清楚,而且極具行動力的,市民社會的典範型人物.他們涉入政治運動與社會運動甚深,又不像許多台灣常見的,動不動砸錢買半版報紙發表「國是感言」的,政治幼稚病的少爺,大爺與老爺.他們辦慈善活動,但是並沒有施恩者的傲慢;他們支持文化活動,但顯然對於與汪道涵郝柏村合票一齣「貴妃醉酒」了無興趣;他們投入民主運動,卻不希罕政客給予的一官半職;最重要的,他們居然支持「人權」運動,而且從未把人權運動看成是政治奪權行動的附庸. 但是上述種種,還只是令我尊敬而已,並不讓我吃驚. 真正讓我瞠目結舌無言以對的是,他們「居然」是扶輪社的成員,而且居然就是「只講台灣話」的那一個扶輪社──建成扶輪社!而且,而且,葉博文先生居然很稀鬆平常的說:「阮社裡朋友,隨便那一個都比我更優秀」. 如果當時的邂逅只是他鄉之客的萍水相逢,倒也罷了,反正牛你吹,信不信由我;有趣的是幾年後當我回國並加入台灣人權促進會的行列之後,才知道葉先生你沒吹牛,不由我不信.台權會的重要人權戰役,建成社無役不與,而且十年來如一日的在財務上大力支撐許多人權團體與社運團體.就我所知,這在國外都是非常少見的.甚至台權會的前會長林峰正以及財務長陳建,也是建成社的菁英社員.我不得不坦白招認:只要建成社存在一天,老天垂鑒,雖然我不是尤太人,我也再不敢胡亂思索了. 今年是建成扶輪社十週年社慶,台權會為了聊表存心,分派我寫點東西慶賀.我用我那中年痴呆不爭氣的腦袋「思索」多日,只想出一個標題:「如果台灣沒有建成扶輪社.....」,就難以為繼了.辦公室的夥伴建議下面接一句「就沒有現在的台權會」,我覺得這雖然是事實,但畢竟過於狗腿,怕鄭福田社長以及所有可敬的社友們覺得幫錯人,所以否決了.讓我們這麼說吧:「如果台灣沒有建成這樣子的扶輪社,也就不必有扶輪社了」. ﹡﹡﹡﹡﹡﹡﹡﹡﹡﹡﹡﹡﹡﹡﹡﹡﹡﹡﹡﹡﹡﹡﹡﹡﹡﹡﹡﹡﹡﹡﹡﹡﹡﹡﹡﹡﹡ *歡迎轉寄,如欲轉載請先告知台權會* 歡迎參閱過期電子報https://enews.url.com.tw/human.shtml 台灣人權促進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