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維莉
當我與清淵兩人南下找臨時宿舍及辦公室時,而留守孤兒院的尚端師兄當然也沒閒著,他首先必須上街找裝箱用紙箱,這是第一個大難題,早期發放物資時,強帝瑪法師都必須特地從可倫坡訂購,才能取得。因為在斯里蘭卡,很多時候的買賣,是很環保的使用麻布袋、舊紙張、稻草等東西來綑綁,就算是餅乾的包裝紙箱,也多薄軟,不耐使用。
聰明的師兄在小鎮上轉了一圈,詢問商家,也評估了黑色大型塑膠袋,很快的鎖定目標:水果箱!因為當地從美國及中國大陸進口五爪蘋果、香吉士,在超級市場或大型市集供應販售,所以師兄直接與水果商商議價格,第一次以每只箱子三十盧比成交。接下來呢……師兄施展台灣人的美德,順利的殺價到每只箱子十盧比即可購得。順利成交後,尚端師兄來回跑了好幾趟,每趟帶著十來個紙箱子,半蹲半靠、克難地搭乘三輪車返回孤兒院,預備開始進行更艱難的工程:打包。
尚端師兄,愛心爸爸
平時我們都稱呼師兄為尚端爸爸,因為他只比我的父親年輕兩歲。我們一群年輕人,平日在安心教育活動、慰訪工作、醫療服務等都是衝勁十足,絕不喊累。但是回到宿舍,頓時就成了一條大米蟲。下工回家,師兄馬上圍上圍裙,進廚房切洗,手腳俐落不說,菜色更是誘人。自幼在印尼長大的他,熟悉南洋常用的椰奶及香料,總是能善用當地食材,烹調出道道佳餚;只是與當地人一樣嗜辣的他,每回爆香辣椒,我們就會落荒而逃,閃避嗆人的香氣。
早起的他會細心幫我們熬煮稀飯,知道我愛吃地瓜,總是細心的多加兩條。平日上市場補充糧食,師兄也會挑選大家愛吃的蔬菜、蘋果等。我們戲稱,自從師兄來了以後,只要喊餓就可以了,這對於常常忙得以麵包果腹的我們來說,就像是受到了媽媽的愛一樣溫馨。
相較於沒耐心的我們,尚端師兄自告奮勇,承擔下打包的重責大任,我們只要整理個人行李及房間的打掃即可。辦公室內的文件資料及文具、醫療室的瓶瓶罐罐、數十種來自各方捐贈零散的結緣物品、庫存的常備物資、廚房裡的鍋碗瓢盆等,他耐心地一一清點、列單紀錄、清潔、分類,然後依種類及大小裝箱。當我在南部為找房子奔波時,他一個人將滿山遍地的東西,像變魔術一般,變身為整齊劃一、標示清楚的數十只紙箱,井井有條。
不僅如此,當所有的東西完成打包,遺留下來的垃圾,師兄一一分類,可以焚燒的就地處理,不行的就綑綁,以當地的方式善後。空無一物的房間,也打掃的乾乾淨淨,家具歸位,並細心的蓋上一層布防灰塵;門窗關好,前前後後都巡視好幾遍,做最後確認。妥善的收拾後,師兄將鎖匙一一歸還大師父,然後獨自坐上十多噸的貨車,指揮兩名當地搬運工,驅車到三百公里遠的臨時安站,與我們會合。
洗刷刷,入住新家
當尚端師兄扮演著苦力、捆工的角色,坐在顛簸無空調的貨車押車時,我與清淵則是先一步抵達安站,擔起清潔及環境整理的工作,以利物品一到可以馬上進屋分類。雖說這是一年多的新屋,但因文化不同,廁所及廚房只能以惡臭及慘不忍睹的油垢來形容。首先刷洗廁所,瓷磚上滿是黃垢(水質的關係);天花板到處是蜘蛛的家;地上點點芝麻般壁虎大便。當地的刷子把手極粗、刷毛太軟,用起來像練舉重一般,使得胸大肌得到前所未有的發揮空間。
而室內廁所雖配有抽水馬桶,但因糞池未做處理,所以累積了一年多的萬兩黃金持續發散出難以形容的氣味。我們趕緊請工人裝設排風管,一個多月後才漸漸改善。我們聘請的司機喜廉達(Hirantha)先生,見我們埋頭苦幹,不停地刷洗,便自動幫忙,一格一格的擦拭木質雕花窗框上的灰塵。
清淵則是疊高了椅子,一只一只地將原有的燈座,都做了檢查,毀損的換新,鎖緊螺絲,換上我們跑遍南半國好不容易才購得的省電燈泡。院子因下雨天泥濘,他以獨輪車一趟趟細心的舖上碎石。到了晚上,尚端師兄順利抵達,他熟練地指揮工人搬運箱子,並依箱上的標示分類放置:廚房的進廚房、個人用品進房間、辦公室用品靠牆放,每一件都清清楚楚。
終於,我們人平安的到了,東西也齊全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雖然放眼望去,觸目盡是是一片凌亂,沒有半件家具,大伙心中卻升起一種奇異的安全感。每當這種時刻,除了感恩菩薩保佑,讓一切如此順利外,真的要感謝曾經參與安心站工作的所有義工,沒有他們默默的付出,法鼓山無法在當地生根、深耕;正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理念,單純的只想盡本分,為當地人服務;吃再多苦,也當吃補,甘之如飴。
本文摘錄自《人生雜誌-第27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