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參加一場由陳貺怡教授主講的「米勒與巴比松畫派」藝術講座,此時,米勒的畫正在台北大城沸沸揚揚的展出,潛居在南部鄉間的我,則因為教授脈絡分明的講述,再憑藉著powerpoint裡的圖片印象,終於明白,米勒在屬於他的那個世代裡的創舉與突破。
早期的米勒,免不了世俗的以繪畫性感女體和肖像畫為主。1848年,法國爆發二月革命,加上疫病的流行,使他在1849年離開巴黎,舉家遷居50公里外的小鄉村巴比松,展開了他以田園生活為主的系列創作,米勒的創作風格於是有了重大轉變。《播種者》(The Sower,1850)、《拾穗》(The Gleaners,1857)、《晚禱》(The Angelus, 1858-59)皆為畫家在此地完成的重要畫作。
著名的《拾穗》,透過刻畫三位在田地間俯拾麥穗的女子,刻劃出農民勞動的辛苦,也透露出他對社會的關心,宿命之外也隱含著深厚的人文關懷。《晚禱》原名《馬鈴薯欠收》,則是以一對在勞動中停下祈禱的夫婦,表露了農民默默承受宿命安排的無奈與淡然,還有深埋在他們心中虔誠的宗教信仰,而那種存在於天、地、人之間的和諧感,更讓人為之動容。
米勒的畫風以人為主,而且人物占了很大的畫幅,他筆下的農夫農婦,身穿襤褸的衣衫,肌膚黝黑、形影模糊,表現出一種石雕似的靜態,予人厚重的體感。米勒的畫在那個時代,因太寫實而被批評不具美感;其實他不僅以寫實手法呈現出農民勞動的艱苦,同時也以獨特的美學表現一改過去農民繪畫中的田園牧歌傳統,呈現出另一種更為真實而神聖的宗教情操與永恆生命,因此他自己也說,他想要呈現的是「比田園魅力更壯麗的永恆美」!
遙觀19世紀的米勒田園風,正是嘉南平原秧苗新播時,在欣賞田園之美的同時,我恍然領悟這片美麗大地的經營者,如何辛勤的從事農務,提供我們豐美的食物,而我們卻總以為那是理所當然。他們的形象就如米勒筆下的農人,模糊而堅強,宿命而勇敢,即使有著一百五十年的時空差距,即使是從法國到台灣的遙遠距離,他們默默耕耘土地、禮讚天地的虔誠態度並未改變,此刻,順著米勒的畫,想起我們的農民,是否也該給予他們如是的敬意和掌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