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路給河、我要藍天
9/9行政院陳情,保護板橋湳仔溪與淡水紅樹林!
日期:2008年9月9日(週二)
時間:上午9:00 監察院人行道集合 9:30 行政院大門口陳情!
(忠孝東路一段、近中山南路口,請搭大眾運輸至台北車站,步行3分鐘)
韓國首爾清溪川拆除高架橋而重見天日的整治經驗,是李明博從市長變成總統的關鍵政績,曾是台灣媒體爭相炒熱的話題,台北市政府也進行評估,是否拆除新生北路高架橋,讓?公圳恢復生機。
板橋的湳仔溪,是大台北唯一沒有加蓋、沒有堤防的天然小溪,比韓國用錢堆出來的清溪川更珍貴。政府卻想要用高架橋將他遮蔽,這條特二號道路僅僅為了加快5分鐘,就要耗資259億元,等於每分鐘的代價高達52億元,更可怕的是—孩子親水的空間—無價!
8/28枋橋河流文化協會及上百位市民,陪同板橋河神出巡,至交通部陳情,台北縣政府官員承諾在板橋舉辦說明會,已經跳票兩次!
而交通部官員更說,9/11將依公告決標,除非行政院長,下令改變。
劉兆玄院長宣稱的「傾聽人民聲音」難道只是口號嗎?
另一方面,早在2000年就被環評否決的淡水河北側沿河快速道路,改以淡水河北側沿河「平面」道路重新提出,台北縣長周錫瑋甚至宣稱「即使違法發包也要做!」,也得到交通部公開支持,甚至追加支持台二線拓寬與淡江大橋,淡水漂亮的紅樹林門面將被破壞殆盡!
大家一起站出來,讓劉兆玄院長傾聽人民聲音:
1. 立刻停止「台北縣特二號道路第3-2標」發包!
2. 立刻停止「淡水河北側沿河平面道路」違法發包!
3. 全面檢討道路建設,節能減碳別跳票!
發起單位:枋橋河流文化協會、綠黨、田秋堇立委辦公室, 反淡北道路聯盟...增加中
http://www.wretch.cc/blog/nanzaigou
*淡北道路3D模擬&超級比一比資訊
http://www.tw-1st-river.org/c (1st→1st 123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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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開淡北道路真相」座談會
9月11日<四> 晚上7:30~10:00
您想知道淡水交通問題該如何解決嗎?您想知道淡北道路對於環境與社區有何影響嗎?我們是要騎單車、散?節能減碳保留人生活的空間,還是要沿河開路破壞紅樹林生態加速地球暖化?
反淡北道路聯盟與環保團體邀請學者專家、政府官員、民意代表與鄉親們面對面座談!!
地點:淡水鎮民族路31號B1,全聯福利中心隔壁 竹圍教會
(竹圍捷運站過天橋,直走不到1分鐘,左側即可見全聯福利中心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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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生活】
只畫枯草不行嗎?
◎黃孟萍
年假後的那個週末,天氣稍稍回暖,但騎機車雙手仍會凍得發痛。無奈冰箱已空,到期的書也得歸還圖書館,於是不情願地出門了。
圖書館裡冷冷清清,四張大桌子倒是挺熱鬧,擺滿了小朋友的畫作。李老師抬起頭來,微笑說:「啊!好久不見,新年快樂!」她是國小的美術老師,兩年多前,隻身從台北來到這東部的鄉村小學任教,租屋在圖書館隔壁的巷子尾,因為住處小,經常到圖書館來製作海報,或整理學生作業,也曾經帶孩子們來這裡欣賞畫冊。我偶爾會遇見她,見過幾次面之後,自然而然地熟絡起來了。
「學生的寒假作業?」
「嗯!他們班導師說要佈置教室,託我選幾張給他,妳不趕時間吧?」
「不趕。」
「那幫我看看好嗎?」
「好。」
李老師給同學們的題目是「每個人對自己住家附近印象最深刻的景物」。我們所居住的鄉村位在花東縱谷,地廣人稀,幾十戶人家組成的小村落,四面有農田包圍著,形成常見的散村,任何時候抬頭舉目,海岸山脈和中央山脈就近在眼前。在這樣的環境裡,說孩子們是在大自然的懷抱中長大的,應該不會錯吧。
李老師已經將全班同學的作品大致分成二類了,攤開在桌上的十幾張畫,是初選的成果。李老師面露為難的表情,因為這些畫看來大同小異,主題、用色相近,畫的不外是青山、綠樹、稻田和房子,在構圖方面也沒有較突出者。
這的確是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每天睜開眼睛就看得到的景象,因此小朋友們如實紀錄。然而,似乎就是哪裡不對勁,到底什麼地方出問題了呢?
「不錯唷,能畫這麼複雜的耕耘機…」我心裡稱許著眼前的畫,想見孩子們所付出的細心與耐心,突然靈光一閃,啊,對了,就是太寂靜了。畫中沒有往昔農村中人與動物們的互動,但這能怪孩子嗎?
現實生活中,農耕機械取代了牛的位置;為了衛生和方便打掃,雞、鴨都給圈養在圍欄裡;屋前屋後成群結隊趴趴走,順便擔任警衛的鵝群,完全不見蹤影;人類最忠實的老朋友—狗,則一輩子讓繩索拴住,只能對過路人車大聲咆哮。這些失去自由、無法展現個性的動物們,在小朋友的心中,只是「食物」和「看家奴」,不是真正的生命,更不是蹦蹦跳跳、亦步亦趨陪他們一起冒險長大的夥伴。
「殺草劑」的傑作
李老師見我默然不語,嘆了口氣,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在那疊未入選的作品中翻找,抽出一張遞到我面前。
「其實,我覺得這張很不錯。」
這不是一張令人愉快的畫作。淺淺深深的咖啡色、夾雜著污點般的焦黑色塊,佔了整張畫紙的大半,原本應該是生氣盎然、隨風搖擺的綠草,彷彿瞬間被嚇死似的,雖然還挺立在原地,卻是身形枯槁、生命力盡失。
我知道他在描繪什麼。這是「殺草劑」的傑作。只有它才能造就這般地獄景象。這幅畫的上方不到四分之一,是翠綠層疊的遠山,往下則以燃燒收割後的稻田為背景,前方豎立大片雜亂枯草,這個小學二年級的男生比起他的同學們,真的是特別許多。
「以前我就覺得這個孩子有天分,很有自己的想法。」
「嗯,是滿不錯的。」
「可是…」
「選這張他們導師一定會有意見,最後還是不會被貼出來。」
「嗯,可能會這樣。」
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們重又低頭默默地將全部作品再審視一遍。
翻看著那堆畫,我忽然覺得實在不需要一開始就這麼悲觀,他們班導師或許是個具有環保意識的人,說不定還可以利用這張畫,對其他小朋友進行機會教育。
「反正…要不要張貼是導師的事情,你把這張納進去,多個選擇也好嘛。」我建議說。
「嗯,那倒是。」
麻木的觀光客
使用殺草劑之後的焦黃凌亂景觀,在都市比較少見,但在鄉村或城市邊陲,其實是很普遍的,為了消滅野草,田埂、果園、鐵道旁、屋舍附近、產業道路、山邊,無不大量使用。姑且不論其對生態的殺傷力,單是那難看又令人不安的視覺效果,就足以影響人的心理與情緒了。
近年來,各地方政府與觀光局為了提振國內旅遊風氣,花了不少經費購買油菜花、大波斯菊及向日葵等植物種子,供道路沿線的農田播種,美化環境的同時也兼收綠肥之效。一年之中,我有數度由於工作所需,得搭乘火車環島,發現每當行經花田時,乘客總是讚嘆連連,也有人為來不及捕捉畫面感到遺憾,然而短短數秒一過,失了色彩的窗景,旋即不再叫人流連。
其實,環島鐵路沿線能夠看到的花田很少,殺草劑肆虐的痕跡倒是隨處可見,卻從來都沒見過有人拿相機搶拍這等醜陋畫面。人對於美的事物常會本能地趨近,但創造美麗的環境,多數人是不會主動為之的,至少在台灣是如此,甚至對於不好看的地景,已經麻木冷感了。
我們所在地鄰近幾個鄉鎮的農會,在每年春節假期到來前,都會利用休耕中的農田,營造花海氣氛吸引觀光客駐足購物。每年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呼嘯而過的車子才會停下來,觀光客來了又走,浪漫的旅行,垃圾也隨意而棄,許多人似乎也不介意,依然興高采烈地踩過垃圾,與花合影。
那天晚上,我打了電話給李老師,說我很想認識這位與眾不同的小朋友。她說從上個學期開始,每個禮拜天都會帶想畫畫的學生到戶外寫生,這個小男生鮮少缺席,隔天就是星期日,她和學生約好,早上十點在生態池的涼亭集合,如果下雨,地點就改在圖書館,沒意外的話,到時應該可以見到他。
草很醜、田又很臭
第二天,我在生態池那兒找到他們師生,李老師引我走向一個離群、蹲在草地上的男孩,我們一靠近,把他正在觀察中的模特兒給嚇跑了,他扁嘴有些不悅地看看老師,飛快地瞟我一眼然後低下頭去。
「對不起啊!不是故意的,等一下老師幫你找一隻好不好?不要生氣喔!」
「…」我聽不清楚低著頭的他說了什麼。
「這個姊姊也很喜歡畫畫喔,她說你的寒假作業畫得很好,想要跟你交交朋友,可以嗎?」
他轉過頭來看我,說:「才不好!」立刻又掉頭過去。
「唉呀!別這麼小氣嘛!你不喜歡大姊姊嗎?」
「不是。」
「那你剛剛為什麼說不好?」
「是…畫不好!」
「不會啊!畫得很好喔!真的。」我趕緊搭話。
他反抗似地甩甩頭,說:「才不好,好醜!」
李老師問他:「什麼東西好醜?」
「草很醜、田也很醜,又很臭,很討厭。」
「那…為什麼要畫很討厭的東西,不畫喜歡的東西呢?」我問。
他把臉轉過來,正視著我們,激動又大聲地說:「是老師說要畫的啊,印象最深刻的啊!」他的眼神不安,眼眶迅速泛紅,附近的小朋友紛紛往這兒瞧。
李老師快速堆起笑容,安慰他:「對,是老師說的唷,很好喔!你有乖乖聽老師的話,真的很棒喔。」雖然老師這麼說了,小男孩看起來還是很沮喪的樣子。
「啊,你看,你看,有一隻螢光色的小瓢蟲。」我抓了機會轉移話題。
「對呀,很可愛唷!你要不要畫這隻瓢蟲啊?」
「要!」
午後,為了取得家長的同意,我拜訪了這個小男生—浩浩的家,浩浩到隔壁鄰居那兒喚回了媽媽,爸爸則是到台東辦事去了,晚上才回來。
我希望浩浩的這張畫可以搭配文章刊登在雜誌上,日後宣導停用殺草劑的文宣品上也可能運用得上,殺草劑除了損害生態健康、不環保之外,還扼殺了我們的視覺美感,長久下來,對小朋友,不,就算是對大人來說,也都是一項負面教育。
在台灣做有機的…
浩浩的媽媽從台中遠嫁到東部,成為農家的一份子之後,才認識殺草劑,她也覺得這不是好東西,第一次在倉庫聞到殺草劑的味道,立刻就嘔吐了起來,眼睛和喉嚨都感到相當不舒服,卻被先生和大舅子取笑,說是她自己的身體太虛弱、水土不服,別人都沒事,就她一個人有毛病。後來她請教醫生,醫生說,別人不覺得難受,可能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刺激,但是不表示身體不受傷害,敏感一點反而好,會知道要遠離毒物,才不會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健康。但是先生都不聽勸,還反駁說︰「如果不好,政府怎麼不禁止,你看這瓶還是農會委託工廠製造的,農會自己都在賣了,叫我不要用,妳不懂啦,聽那些人在亂講。」
同樣的話我也聽過很多次,這些年來和農民談起殺草劑的危害問題,他們總是搬出這套說辭。除了貪圖省錢、省力的好處,在部分農民的認知裡,有些殺草劑既不能治病、也不能殺蟲,似乎不算是農藥的一種。
曾經在街上遇見一位叫賣水果的老伯,他稱自己栽種的水果都沒有噴藥,我到他的果園去參觀,卻發現使用過殺草劑的痕跡,他拍胸脯說殺草劑是沒有危害的藥;鄰鄉一個水果產銷班,班員們的果園都通過了有機認證,但是有班員在和我們聊天的時候,坦承不使用農藥實在困難,只能少用一點;另外一個班員則告訴我,他的果園一直都有噴殺草劑,只有檢驗的前二年暫時停用,還不是檢驗通過了;農會和村子裡簽了契約生產有機稻米,規定不准使用殺草劑、農藥和燃燒稻草等,但是契約範圍之外的農作物,即使緊鄰著有機稻田,他們也仍然維持一直以來快速、方便的噴藥習慣。
幾個頗負盛名的有機米、有機蔬菜,陸續被驗出農藥殘留之後,不只一般消費者有受騙之感,農民之間也在流傳:「在台灣做有機的,是良心事業,認證檢驗只是付錢給那些公司買他們的招牌、做做樣子而已。」
事實上,不同的有機認證公司,檢驗標準也有出入,種種矛盾的現象都在警示,台灣現行的有機認證體系,不論是在監督、有效期、或是檢驗項目與標準上都有檢討、整合的必要。另外,像花蓮縣政府雖然打出「無毒農業」的品牌,但在農民的觀念教育和實做輔導上也還顯得不夠普及、有效、積極,政府決心不夠堅定,多套標準並行只會讓農民更加是非混淆。
「妳不要害我們。」
和浩浩的媽媽相談甚歡,許多觀念都能夠溝通,她對於浩浩的畫有機會被印在書裡,也感到高興,浩浩呢?只是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聽我們談話,深沈的表情出現在年幼的他的臉上,也許是在疑惑著這幅醜醜的畫受到青睞的原因,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呢?
隔天一早六點多,我讓浩浩媽媽打來的電話叫醒,她要我打消刊登浩浩的畫的念頭。
「我想了整晚,不敢告訴我先生。」
「啊?」
「照我先生的個性,一定會生氣,說這樣是在幫外人說我們自己的壞話。」
「可是…」
「你想想看,他都說用那個殺草劑沒關係,你講殺草劑不好,還要用我們浩浩的畫去宣傳,這樣就是在和他唱反調,依他的個性,到時候不只修理我們,還要去找你算帳,我沒事情才不要去惹這種麻煩,你不要害我們。」
「可是,昨天你不是也很贊同我說的話嗎?」
「對啦,我知道你說的都對,不過,這些話我們私底下講是沒關係,要拿出去說就比較那個。」
「可是,浩浩應該也很期待可以登在雜誌上啊。」我不死心。
「他老師都說他畫得很好,教室都嘛有貼,不差這一次啦。老實說,你們這樣可能也沒有什麼用處,去找立法委員想辦法叫政府禁止比較快啦,不然,每個人都有話要說,誰會說自己不對,講不清的啦,沒用啦。」
她會感到為難,我是能夠理解的,顯然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交集了。結束通話後,我站在原地發呆,望向窗外,正滴滴答答下著雨。
晚飯過後,與李老師通電話,她聽完事情的發展,嘆了口氣,說如同我們預料一般,浩浩的畫未受導師採用,她在休息時間幫忙佈置教室時,浩浩也擠在一群小朋友當中觀看,或許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浩浩關注的眼神比其他同學來得炙熱,果不其然,放學的時候,浩浩到辦公室來找她,問了一句:「老師,只有畫枯草就不行嗎?」
這句話問得她心慌,拼命解釋了一堆話想安慰浩浩,最終他還是一語不發地回去了。
沒有人愛看枯草,碰到難看的事物,都會自動移開視線,像浩浩這樣認真、誠懇面對現實的孩子是極少的,卻在第一次表達心中的不平就遭遇到挫折,那個初萌芽的敏感心靈,日後會怎麼發展呢?我腦海中浮現那些在花田中奔跑嬉戲的小孩,隨手丟棄一個飲料罐,踩踏過一個塑膠袋,在爸爸的鏡頭前笑得好燦爛。
只有畫枯草不行嗎?顯然是不行的啊。
◎ 原文刊載於人本教育札記22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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