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國中蕭曉玲老師救援記事


◎蕭逸民（專案秘書）


在反對教科書一綱一本與北北基自辦基測的運動中，蕭曉玲是參與活動最積極的台北市教師，當時擔任中山國中教師會會長的她，不但參與公聽會，以教師會的名義公開發文，甚至代表整個反對運動提出行政訴訟，狀告台北市長郝龍斌。但出人意料，蕭曉玲二○○七年十一月十一日正式提告後，一個月內就被認定為不適任教師，二○○八年一月二十三日就遭學校以「行為不檢、有損師道」解聘，台北市政府更即時通報全台四千九百餘所學校，不得任用蕭曉玲擔任教師。

蕭曉玲被無情地踢出教育界，為台北市的教師族群帶來前所未見的心理衝擊。以二○○八年五月二十六日北北基三縣市公布的國民中學教科書評選結果為例，其他縣市的教師會都各自發表了評論，唯獨台北市教師會未置一詞，甚至連個別幹部也沒有任何發言，未曾有過的緘默，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恐懼。

數字也會說話，事件發生前，二○○七年台北市教師會一共對教育發表了二十二篇新聞稿和公開聲明，但到二○○八年八月為止，卻只有五篇，內容也無關教育政策。台北市，敢講真話的良心老師正在迅速消失。



來自北市教育局的警告


做為教育良心的代表，蕭曉玲卻變成令人避之惟恐不及的「災星」，與她熟識多年的教師朋友們自此罕有往來。一開始，蕭曉玲很不能諒解這些朋友們的無情，直到接連收到二封來自台北市的警告信，她終於釋懷：

97年5月14台北市教育局，北市教人字第09734234200號函：
「查台端及部份團體解讀解聘因狀告市府推動一綱一本干預選書等不實指控，造成本局及相關人員名譽之損害，恐涉觸犯刑事毀謗罪責及民事侵害人格權之慮。如未來涉有違法情事，本局將採取相關法律行為，以保障本局及相關人員之名譽與權利，希勿自誤。」

97年6月4日林石猛律師，金石字第0970604001號函：
「據台北市政府教育局向本所陳稱：『本局及相關人員於本案處置皆係依法行政，絕無不當連結其他事件或有刻意害蕭老師權益情事。如蕭老師有繼續未經查證、本乎具體事實與證據，散布損及本局及相關人員名譽之言行，本局勢被迫採取必要行動…』」

信件清楚地警告，台北市無法接受人家批評他們處置不當，更準備對提出批評的人採取制裁行動，而這兩封信表面上是針對蕭曉玲，但其實是針對同情她的群眾，因為早在這兩封書面警告出現之前，多不勝數的類似威脅中傷，早已電擊教師族群的恐懼神經，這兩封信不過是直接寫明而已，更坐實了威脅不是空穴來風。


督學變酷吏？


沒有人敢講話，不代表沒有人支持蕭曉玲。這些日子以來，還是有很多人默默地幫忙，例如有一天蕭老師去牽機車要回家的時候，發現車前的菜藍有包東西，沒有署名，但裡面放的卻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寶貴資料，其中包括一份台北市教育局的便簽，署名的是桑冀威督學，內容是要求中山國中應記蕭曉玲大過，並予以解聘。在便簽的最後，桑督學是這樣寫的：

「蕭師行為不檢有損師道，爰請　貴校據以審酌相關事由與情節，並秉持『霹靂手段、菩薩心腸』之立場，審慎討論議決。最後　貴校部份同仁提及『相關事證是否明確』之疑義，余以為有關蕭師怠於教學部份，已有教室日誌、學生及家長等提出相關強烈反映，可資佐證；有關其抗拒督學與學校相關人員進行教學視導及過激與欠當反應各節，該視導小組人員均可為人證，至於其抗拒　貴校輔導措施與作為，及濫發存證信函與問卷等情事，亦有相關紀錄佐證為憑，故均應無庸過慮。」

送來這包東西的人，讓蕭老師看到原來市府心意已決，校內在人人自危中仍有溫暖的公義。

而這位桑冀威督學處理校園事件的紀錄，實在值得一提。二○○六年新生國小總務主任吳阿理被多位家長投訴，上課時有敲黑板、拍桌、尖叫還丟小朋友文具等歇斯底里行為；二○○七年建安國小教師梁儷錚被投訴，拿鼓棒等樂器把學生打的紅腫瘀青，甚至要求班長、副班長和其他同學把小孩強行拖出教室。這二件台北市教育界的大案，都是桑督學處理的，老師連記過都沒有，目前也還繼續任教，他還會拜託家長給老師機會，說起來應該是老師們眼中的好好先生才對，未料在本案，卻成變成口能斷獄的酷吏。究竟是什麼神奇的因素導致這樣非常的轉變呢？

歷史將會記載，蕭曉玲是教育改革之後第一位因為教育主張不同於當道，而被解聘的教師。我們不知道本案平反要花費多久時間，但我們知道，過去十年，任何人不曾因批抨教育而獲罪，這樣的民主法治精神，已被台北市政府破壞殆盡。

◎ 本文刊登於2008人本之友會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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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刊日期：2008/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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