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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媒與教育」電子報

「傳媒與教育」電子報
無/報主.財團法人卓越新聞獎基金會

本期內容:
‧改組不解散 請將廣電基金留給傳媒產業
‧廣電基金會能否浴火重生?/陳世敏
‧送別朱慶文 在記者節前夕/陳順孝
‧時報人三十年 張淑明鞠躬盡瘁:淑明的最後一個星期/湯碧雲

改組不解散 請將廣電基金留給傳媒產業

傳播學界、實務界、以及各媒改社團共同發起連署聲明

  立法院於七月十五日正式廢止「廣播電視事業發展基金條例」,廣電基金主管機關行政院新聞局立刻開始著手進行廣電基金的解散清算,目前已經進入到資產清理及員工資遣階段,依廣電基金捐助章程,解散清算後廣電基金四億資產(依據新聞局提供給立法院資料)將歸中央政府。傳播學界、實務界、與各媒改社團強烈要求新聞局,在此台灣傳媒產業百廢待舉之際,亟需一個專業的非政府機構,來扮演主導傳媒產業研究、獎勵優質節目產製的領頭羊角色,廣電基金轉型正是催生此一機構的最佳機會,我們要求新聞局史亞平局長傾聽民意及專業建言,不要輕言解散廣電基金,務必將此珍貴資源留下,做為台灣目前非常需要的,促進傳媒產業良性發展的難得養分。

  在傳播監理交由NCC掌管之後,新聞局仍必須負起振興傳播產業的職責。廣電基金設置條例於民國七十二年立法時,主要的目的即為提高廣播電視事業之水準,並催生公共電視。經過四分之一個世紀,在無法避免政治力干擾下,目前台灣的公廣集團仍步履蹣跚,廣播電視事業水準如何眾人有目共睹、罄竹難書,廣電基金確實愧對當初設立使命。

  但提升傳媒產業的工作還是要有人做,新聞局更不能撒手不管,將基金解散清算並不能解決問題。況且當初廣電基金進行法人登記時的資產僅為新台幣四千九百萬(依照捐助章程登載),目前所累積資產大多均由無線電視台及廣播電台歷年盈餘提撥所得,取之產業應該用之產業,將過去無線台榮景時的積累,轉為目前廣電產業發展困境中的資訊提供、問題研究,或獎勵產製的資源,完全正當,也確有必要。

  四億對於政府而言九牛一毛,但對於台灣長久以來幾乎陷於荒漠的廣電產業研析則不啻甘霖。面對傳媒產業風雨飄搖的現況,台灣空有好的人才,但缺少有力的機制引導與明朗的政策扶持而無法真正發揮能量,政府如真的希望提振傳媒產業,則改組廣電基金,讓其能在未來政策制定與機制建立上扮演重要關鍵角色,將會是一個絕佳的契機。

  基於以上堅強理由,我們在此共同要求新聞局,不要解散廣電基金,而是將其進行改組為傳媒產業研究中心,以及鼓勵產製優良傳媒內容的帶頭機制。若能促成廣電基金成功轉型,必然會成為史局長任內重要政績。

  連署共同發起單位:卓越新聞獎基金會、台灣新聞記者協會、媒體觀察基金會、媒體改造學社、二十一世紀基金會 


支持我們主張的團體或個人請上「連署專區」連署 
http://campaign.tw-npo.org/2008091200511900/index.php?serial=2008091200511900



廣電基金會能否浴火重生?/陳世敏

廣電基金會經過幾年風風雨雨,終於被裁撤了。裁撤的理由有政治的,比方說,廣電基金會部份人員曾經介入政治活動和參與「閱聽人聯盟」所發起的社會運動;有專業的,比方說,廣電基金會曾經收養公共電視,現在公共電視長大了,不再需要廣電基金會的呵護。不談政治理由,就專業而言,立法委員通過本案,顯示對於廣電專業的理解,與現實狀況,相去甚遠。

  首先,盡人皆知公共電視出生僅僅十年。過去由於公共電視的存在,總算為台灣的電視荒漠,保存了些許文化生機,不負當年催生公共電視的孫運璿先生和實際執行人張繼高先生之所託;但實際上公共電視現實的困難----各方面的困難, 包括科技的、節目的、經費的、公視集團的整合困難等等----現在並不亞於創辦當時。廣電基金會之於公視,生而未養,是廣電體制上缺乏前瞻的結果,徒令社會有識之士扼腕不已。廣電基金是廣電產業永續發展中極少見的資源(也是極少的資源!),拉拔公視長大雖然不是它的職責,但公視這些年一路走來搖搖擺擺,前幾年又併入華視、原視、客視、宏觀電視,所面臨的工作千絲萬縷,此時正需要政府從體制上設法挹注社會資源之際,廣電基金會怎能揮揮衣袖一走了之,說它已經完成了提攜公視的階段性任務?

  令人錯愕的是,協助公視是後來外加的臨時任務,不是廣電基金會設置條例原來所規定的四個任務之一。立法院以廣電基金會一個臨時性任務的完成,為撤銷的理由之一,其聲東擊西的政治操作,斧鑿斑斑。

  廣電基金會最重要得原始任務之一,是培養廣電人才(背後的願景,是提升廣電專業水準)。環顧電視現狀,連三歲小兒都知道當前台灣的電視水準如何。電視新聞裡充滿了「現場重現」的戲劇化演出(大學廣電系學生赴校外「實習」時,要多注意啦,不小心你會當上「演新聞」的主角),諸如此類絕對違背電視新聞製作原則的反專業作法,在電視公司老闆的直接、間接鼓勵下,愈演愈烈,不但干犯了專業的基本守則,也令社會對電視新聞這一行業的沈淪感到不齒。這一點,我覺得廣電基金會的不思作為,固然應負責任,而背後負責的新聞局,也難逃體制上的連帶責任。

  所以,廣電基金會對整個廣電產業,可以說是緣已盡而情未了,不宜立刻裁撤。公共電視也好,商業電視也罷,絕對需要一隻善解的手來引導。在惡質的電視體制下,受害的,是社會全體。我個人覺得,能夠使廣電專業和社會大眾同蒙其利的,是讓廣電金會轉型改組,而不是撤銷了事。

  基金會是撤了,幸好相關法條由於其他立法委員另有意見,尚未刪除,設置基金會的法源還在。建議立法院趕緊徵詢社會(尤其是廣電業者)的意見,討論如何改組(包括改名)廣電基金會,使其浴火重生,讓我們的社會有機會看見廣電產業逐漸成為每一個人生活中的好朋友,而不是成為社會的亂源。


送別朱慶文 在記者節前夕/陳順孝

昨天傍晚,走進萬華朱慶文家,在他靈前上香,看著遺照上熟悉的微笑,很難相信,這麼年輕、熱情、正派的記者,就這樣走了。

  朱慶文是我引以為傲的學生。他唸工專畢業,因為熱愛新聞工作插班進輔大,跟我一起創辦《生命力》,畢業後歷任聯合報、聯合晚報、蘋果日報記者,經常在遍地血腥的社會新聞線上 發掘充滿人文情懷的故事,每回有人問我,《生命力》學生進了新聞界還能堅持理想嗎,我總會拿朱慶文當範例。

  我萬萬沒有想到,年僅三十八歲的他,會積勞成疾、會因心肌梗塞猝逝。

  我去年出版《打造公民媒體:輔大《生命力》新聞團隊的行動研究》一書,曾請朱慶文寫一篇文章回應,收在附錄裡,他在這篇文章中闡釋了自己的新聞理念和報導策略:

  「如今從事記者已近八年,雖然一直在商業媒體工作,但我總帶著另類的新聞眼,開發出許多不一樣的新聞,回首思量,有大部分原因來自於大學在《生命力》跑新聞的「身教」。

  因此,當同業都在看李登輝的翠山莊時,我則瞄到翠山莊旁撿瓶罐的老人,原來在台北市外雙溪的豪宅外,有個住樹洞靠撿拾瓶罐維生的家庭;還有當我在跑法院時,同業都注視著法庭內的法官、檢察官、律師時,我的餘光又瞄到法庭外一群抄著筆記討論的老人,原來他們是孫立人將軍的部屬,在白色恐怖時期做了黑牢,如今臨老他們不靠律師,自己寫狀紙打冤獄賠償。 

  這種眼睛雖兼顧主流媒體的焦點和標準,但用新聞眼的餘光找尋弱勢族群的聲音,這是《生命力》給我的第一個啟發。 

  而我帶著這樣的精神,在主流媒體中「臥底」,試圖在大家都追求最大商業利益的新聞標準中,盡可能夾帶不一樣的新聞,讓這些社會底層的人有機會發聲,雖然被報社丟到資源回收筒的機率高,但還是有成功的時候,而且成就感會更大。 

  《生命力》對我的第二個啟發,則是在一條採訪路線上,要注意開發非主流、弱勢的消息來源。跑法院,我不只跑法官、檢察官、律師,我還跑基層的工友、書記官、駕駛,因為這些非主流的消息來源,往往可以提供看不到的基層觀點,新聞事件的外觀不至於被強勢消息來源所宰制。 

  我常說對《生命力》有股濃厚的革命情感,但最貼切的說法應該是,《生命力》的教育徹底改變我對新聞的思考和血液,就好像警察在黑社會的臥底一般,雖然外表看起來是流氓,但骨子裡仍有著堅持,不肯跟主流新聞標準低頭的堅持。」

  慶文不僅是個好記者,更是個好兄長。他父親早逝,他作為長子,很早就幫媽媽一起分擔家計、照顧三個妹妹。他插班輔大,比同學大了六歲,他又像大哥一樣照顧同學、學弟妹,女同學有感情問題會找他哭訴、經濟拮据的學弟妹也曾到他家長期借住。

  昨天,我和慶文的同學坐在朱家客廳沙發上,談起慶文軼事,才知道這套宛如KTV包廂的沙發背後有個貼心的故事:原來,慶文的同學們感情好,常上KTV,但總是聊天聊個不停,唱不到幾首歌,慶文心念一動就買了這套沙發,請同學來家裏暢談,既享受KTV的氣氛又不必花錢。

  慶文學生時代半工半讀,擔任記者九年來拚命工作,身體終於吃不消。一個多月前,他跟同學提到胸部會痛,但仍勉力工作;朱媽媽注意到一向生龍活虎的他,最近下班回家都累癱了。一兩個禮拜前,慶文到新光醫院做檢查,預定九月二日看結果;八月廿八日清晨,他嚴重不適,自行開車到和平醫院掛急診,和平醫院發覺是心肌梗塞,緊急轉送新光醫院急救,但已無力回天。慶文就這樣離開他摯愛的家人、同學和記者工作。

  離開朱家,我和慶文的十幾個同學餐敘,聊到將近午夜十二點。他的同學們大多也是記者,也和慶文一樣,在越來越艱苦的媒體環境裡為工作奮鬥、為理想打拚;我們痛惜慶文的驟逝,也提醒彼此,一定要把健康擺在第一位,有異狀就要提早就醫,畢竟,新聞再重要也沒有生命重要。(本文原發表於阿孝札記http://www.ashaw.org/2008/08/post-3.html)


時報人三十年 張淑明鞠躬盡瘁:淑明的最後一個星期/湯碧雲

於2008年六月二十五日世的資深媒體人張叔明先生,是長達三十年的「時報人」,他優秀的工作表現,讓他從一個財經小記者,被中時高層多次拔擢,擔任省政特派員、中國時報副總編輯、時報周刊發行人,這期間兼任董事會主秘,襄贊時報集團決策。更難得的是,一生為人至情至性,照顧朋友、提攜後進,讓許多人感念不已。在他過世之前,正是時報集團宣布大裁員之際,為了籌劃「菁英報」的前景,張叔明一直抱病工作到最後。

  也是時報員工的張叔明前妻湯碧雲,轉述他唯一的女兒若凡的描述:「從(六月)十九日晚上起爸爸在家裡的狀況就很不好,每天晚上回家看到的叔明都是浸泡在焦慮和酒精裡,一通通電話打不完,都在與人嚴肅的溝通談話,他不吃不睡,時醉時醒,……若凡說爸爸迷迷糊糊時曾告訴他,大批老同事即將離去,他心焦又無解。擔心報社也擔心同事。但若凡不時還聽他鼓舞同事要堅強、要勇敢的面對衝擊,要幫助報社度過難關……」。張叔明得年五十六,其中三十年服務中國時報。張叔明可以說將一生都貢獻給了他所摯愛的中國時報。但一位優秀員工的鞠躬盡瘁,無法扭轉中國時報資方裁員的決定。

  為了紀念張叔明先生這位新聞界前輩,本刊特別取得他的家屬與好友同意,摘錄湯碧雲女士所策劃的「張叔明先生紀念文集」中的文章,從中可以清晰看見一個新聞人的熱情、理想與挫折。

叔明的最後一個星期/湯碧雲

  最後一個星期叔明向報社請了幾天病假,但是許多人都說這段期間接到叔明不斷的電話;若凡記得那幾個晚上爸爸酒醉情緒極度不寧,時睡時醒,二、三十分鐘就叫她醒一次,她乾脆起來一邊寫些東西一邊陪老爸,看他電話一通一通打,甚至睡著時也夢話不斷,像是繼續電話中未完的話題。

為報社轉型而失眠

  九十七年,中國時報面臨前所未有的變局,六月十八日宣布縮減規模力挽狂瀾。就從那天起,叔明進入狀況異常的一個星期。

  若凡記得十八日凌晨,叔明拿著幾張已寫完的手稿,叫醒小凡要她幫忙打成電子檔,當晚他十分冷靜清醒,心情也不錯,小凡說這是叔明長期以來日夜憂心報社輾轉難眠的少見現象。父女作業到三、四點才完稿,內容是為余董事長準備下午要公佈中國時報轉型為菁英報的參考說明。

  十八日白天總管理處非常緊張忙碌,上午叔明向董事長做了建議報告,之後在辦公室裡忙進忙出,又參加了一個會議。晚上參加余董事長答謝榮總醫師的餐敘;有在座人士指出,叔明那晚幾乎是毫無顧忌的敞開來喝酒,大家都體會他對報社當天宣佈裁員勢必多所壓抑需要紓解,阻攔不成也隨他了。那天他灌倒好幾位客人,散會後又續攤,直到被抬回家。

浸在焦慮和酒精裡

  十九日叔明一早去上班竟然精神奕奕,同辦公室的蕙琳大感驚訝,那天叔明也是忙裁員公告後的善後處理,會議不斷。廿日,他參加了董事長與編輯部主管的重要會議,會上他沒有特別發言。 
 
  若凡說,叔明其實從十九日起在家裡的狀況就很不好,每天晚上回到家看到的老爸都是浸在焦慮和酒精裡,一通通電話打不完,都在與人嚴肅的溝通談話,他不吃不睡,時醉時醒,非常疲累,安眠藥也沒作用。後來兩天叔明的狀況更差,都到了不能行走不能撥電話的地步,小凡曾央求爸爸去醫院,叔明不肯。

  若凡說,爸爸迷迷糊糊時曾告訴他,大批老同事即將離去,他心焦又無解。擔心報社也擔心同事。但若凡不時還聽他鼓舞同事要堅強勇敢面對衝擊,要幫報社度過難關。後來若凡幾乎當爸爸秘書幫忙撥電話。
 
電話講著 哽咽太息難以成句

  六月十八日到二十五日的這個星期,地方新聞中心主任王美玉、影視新聞中心主任徐紀琤都接到叔明鼓勵關心的電話,前社長肇公也在電話中與叔明長談。肇公說,叔明憂心報業大環境的不振,關心中國時報的未來發展以及同仁的出路,到後來是哽咽太息難以成句。  

  編政中心主任劉永嘉更是接到叔明很多通請他幫忙聯絡的電話,其中好幾通叔明說連絡不上吳伯雄主席,請永嘉幫忙。永嘉轉達伯公的幕僚,好不容易才打通。二十六日吳主席至靈堂弔祭之際垂淚不已,說當時沒想到那會是與叔明的最後一通電話,因當晚話中聞到酒意,還指責叔明喝酒那麼多,難道不想活了。他甚是懊悔當時沒有多安慰叔明為他分憂。

  建築師林洲民這一年來因為負責中視、中天、中時的整建工程,與叔明經常業務聯繫成為好朋友,這一星期他們幾乎天天通電話,他說,叔明求完美、重感情的個性將報社重擔都攬在身上,而在他過世前七天裡,他倆說了非常多的話,他了解叔明心念報社又擔心同事朋友的為難處境和心理狀況,作為叔明的好朋友他卻有種滿足感。
 
  台中大明中學前校長盧聲華是叔明三十年的老友,二十四日中午時分在溫哥華接到叔明電話,電話中叔明反覆的談到三件令他煩憂的事,一是報社經營情況欠佳,他擔心報社這樣下去怎麼賠得起?二是報社要轉型便得裁員,而老同事大多數四、五十歲,離開報社後再難找新工作,日後生活怎麼辦?另外還擔心女兒小凡即將赴美留學,想到她走後他單身一人就很難過。聲華還安慰叔明說,小孩長大終究是要離巢的。後來查看他們通話時間,離叔明離世只差幾個小時。

  九十七年六月二十五日凌晨三點,阿戀餵叔明喝了點雞湯,他說要睡了。清晨六點發現他沒有動靜,全身冰冷,若凡叫一一九送叔明至榮總。醫師診斷叔明大約五點過世,死因是急性心因性休克併心臟衰竭。
 
  叔明得年五十六歲,其中卅年服務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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