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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書寫:好一個意外!
糞金龜。圖片來源:湘之

作者:湘之

在樣區調查的同時,嗅覺一向在野外特別敏感的我聞到一股騷味和排遺的味道,尋著味道尋去,好一個令人驚奇的發現!

一群糞金龜(裸側蜣)開心的在推獼猴的排遺…很有趣的行為。推糞過程還有清理頭足的可愛動作,小小昆蟲,令人會心一笑。精采內文

 
 
  自然人文:何似東坡鐵拄杖 一時驚起野狐禪
中研院正門入口處,花壇寶座上的樟樹。圖片來源:邱志郁

 

作者:邱志郁(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研究員)

中研院正門成排的樟樹,已經歷過數次的移植,卻屢屢夭折。如今勉強苟活,成長依舊遲滯;坐擁花壇寶座,竟無絲毫帝王之相。論架勢、論氣度早被鄰近草地的小樹苗所超越。諸多怪奇,追根究底,就是風水出了問題!

生態系中,最不起眼的角色,經常扮演最為決定性的功能。大多數人只在乎地表上的花草蟲雀,大樹走獸,卻遺忘大地才是生養萬物的母體。中研院正門行道樹的植栽位置,原本是宿舍的地基。歷經建築物數十載的重壓,土壤結構已受到嚴重破壞。加上房舍基座密不通風,造成土壤的通氣、透水的功能完全喪失,土壤早已了無生機。此等歹風惡水,或許堪用於日後的考古遺跡,奈何埋葬屍體都不易分解,怎不叫小樹為之情怯?精采內文

 
  自然人文:誕生自一枚螵蛸(下)
螳螂(圖片來源:嘎嘎昆蟲館)
作者:楊家旺

相異於哲學的莊子,武術的王朗對「螳螂捕蟬」有著不同的靈感。

王朗生於明末清初,是嵩山少林寺的弟子,有一回,行走林道,偶然看見螳螂捕蟬,動作迅猛速捷,於是象形的靈光一閃,始創螳螂拳。

有些鳳蝶的幼蟲,終齡時呈綠色,受到驚擾時,會挺起身上的大假眼,搖晃,像預備攻擊的青竹絲。驚擾更勝,會從頭部後側翻出臭角,好似蛇之吐信。聽說,這是經過無數代天擇選汰後的結果,但我寧信這是數千萬年前的某一隻鳳蝶幼蟲,像王朗一般「象形的靈光一閃」,始創了這招驚嚇鳥類的「擬態青竹絲」…精采內文

 
  專欄作家:《詩經》白話新譯:〈鄭風.有女同車〉
譯者:賈福相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將翱將翔,佩玉瓊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同車女子

同車的有位女子,木槿花一般美麗。
馬車狂奔疾駛,她裙上玉飾多姿。
她是美女孟姜啊,又文雅又標緻。

A Girl in Our Carriage

A girl sits in our carriage,
A red hibiscus flower.
As our carriage dashes,
The adornments on her skirt appear.
Graceful and elegant,
Meng-jiang, the beauty of our land.

精采內文

 
 
  自然書寫:好一個意外!
作者:湘之

在樣區調查的同時,嗅覺一向在野外特別敏感的我聞到一股騷味和排遺的味道,
尋著味道尋去,好一個令人驚奇的發現!

糞金龜。圖片來源:湘之

一群糞金龜(裸側蜣)開心的在推獼猴的排遺……很有趣的行為。
推糞過程還有清理頭足的可愛動作。
小小昆蟲,令人會心一笑。

糞金龜。圖片來源:湘之

努力推糞中……推呀推……不管前方地形如何,母蟲很賣力的用後足將糞球推回巢裡……

糞金龜。圖片來源:湘之

呼!休息一下、清理一下觸角……
2個黃色篩狀觸角像是可愛的小雨刷!

※欲轉載本文照片,請與作者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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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人文:何似東坡鐵拄杖 一時驚起野狐禪
作者:邱志郁(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研究員)

中研院正門成排的樟樹,已經歷過數次的移植,卻屢屢夭折。如今勉強苟活,成長依舊遲滯;坐擁花壇寶座,竟無絲毫帝王之相。論架勢、論氣度早被鄰近草地的小樹苗所超越。諸多怪奇,追根究底,就是風水出了問題!

生態系中,最不起眼的角色,經常扮演最為決定性的功能。大多數人只在乎地表上的花草蟲雀,大樹走獸,卻遺忘大地才是生養萬物的母體。中研院正門行道樹的植栽位置,原本是宿舍的地基。歷經建築物數十載的重壓,土壤結構已受到嚴重破壞。加上房舍基座密不通風,造成土壤的通氣、透水的功能完全喪失,土壤早已了無生機。此等歹風惡水,或許堪用於日後的考古遺跡,奈何埋葬屍體都不易分解,怎不叫小樹為之情怯?惡劣的土壤條件,儼如處決樹木的刑場,種植小苗或移植成株植栽,命運並無太大差別。只能一再地仰賴承包業者移植,填補遺憾。目前的樟樹可以成活,主要是歷經數度補植,密實的土層獲得翻動,加上數次移植,帶入附著在樹苗根部的土壤。好不容易,讓樹根得以呼吸到天地間的靈氣。

以最基本的樹木學的概念而言,健全的樹木,樹冠覆蓋範圍約略和地下部的分布範圍相等。換句話說,莖葉枝條的伸展空間大致和根部一致。被水泥框化的植栽,猶如被纏小腳的姑娘,無緣在競技場中亮相。這項論點,還不包括樹種的特殊習性。即使勉強有繁盛的枝葉,若根部伸展不良,將難以避免受風傾倒的命運。先前我介紹過外來物種,可能是蹂躪本地生態系的妖魔鬼怪;未及申論方外神聖,飄洋過海後本領也可能施展不出來。菩提樹有繁茂的枝葉,有助於抵擋驕陽,渡化禪心;菩提樹本身卻困於淺根的特性,下盤虛弱,經不起颱風的無情挑釁。菩提本無樹?菩提本來就不是多災多難的台灣所產的樹!

近五層樓高,樹齡逾三十年的菩提樹,五年間受風災倒了兩次。圖片來源:邱志郁拙作「去年今日此園中」,曾論及在院區種植溫帶針葉樹的不當。最簡單的比方:北極熊在木柵動物園是否快樂如願?蘭花為何不能種在一般的庭院?檜木為何不能推廣栽植於馬路和公園?氣候環境不恰當,難免長得不像樣。即使殘喘苟延,也無法成材,無須為註定失敗的實驗,浪費數十年。

無情雨年年興洪,洪生洪滅,有情神木獨神傷。南投信義鄉神木村,土石流肆虐、掏空橋基路面的景象,幾乎是媒體在颱風季節報導的年度盛事。神木村的神木是高達五十公尺的樟樹。這棵年逾七百的神木,默望著新中橫公路開通後社會的變遷、供桌上難以消受的香燭,心中的評語,是文明?是野蠻?面對無情風雨和世態炎涼,神木始終不減熱情,緊握鍾愛的土地,奮力守護著殘破的家園。

古道風日日生濤,濤起濤落,今道飛沙自飛揚。五百年前,澎湖可能是翠巒扶疏的世外桃源。惜因墾殖過度,如今空留童山伴碧波。公有地過於侷促,私有地產權繁瑣破碎,諸多社會因素箝制現代造林技術的作為。澎湖較為像樣的綠意,僅能局束於點狀分布,其中耐風耐旱的榕樹尤為代表。灰暗的綠葉在風中陣陣勁舞,穿透枝椏間的嘶啞吟嘯,正是無日或歇的英雄悲歌。位於保安宮前,度過三百餘年歲月的通樑古榕,經由氣根垂地著生,擴展成百枝次生樹幹,單株成林,蔚為奇觀。林裡香煙裊繞,林外柏油車道;林裡綠蔭華蓋,林外烈日狂沙撲面來。

浩浩滾輪輾過綠野,劃破蕉園寧靜,驚起山林塵囂。因應早昔伐木作業而興建的集集線鐵路,鐵路旁從民間到集集之間的公路路段,是著名的綠色隧道,成排夾道的是樹齡達百年的樟樹。廿年前二水到民間的道路拓寬,砍除的不僅是浩瀚景觀,更砍去了無數環保前輩的豪情萬丈。浩劫之後,現今勉強保留下來的綠色隧道,長度尚不及當初全線的1/3。

縷縷煙霏拂越蒼莽,親潤翠影雜沓,簇擁玉液醇香。緊臨中研院院區的台北縣深坑鄉,雨露豐沛,原本就是孕育亞熱帶闊葉林的最佳環境。那棵象徵深坑鄉精神標竿的大樹,是樹齡超過百年的茄苳樹。在深坑鄉都市化的過程中,茄苳樹和比鄰的樟樹意外地被保留下來。伴隨著豆腐周邊食品的成功行銷,假日遊客如織。集順廟口前賣豆腐的小吃店,訴說典型台灣鄉村的故事。寸縷寸心,終能告別藍縷。大樹和豆腐羹幾乎成為深坑鄉的商標,聞名遐邇。茄苳樹已形同深坑鄉的守護神,庇佑豆腐的品牌,光耀深坑鄉的過去和未來。

千萬年來的焠鍊,證明這些環繞在我們身邊的本土植物,才是最為忠誠而堅強的家園守護者。過去長期以來的偏見和漠視,竟也讓英雄氣短、壯士懷憂。驗證於院區和周邊環境,最為壯碩可觀的大樹,正是上述三個樹種。

本土樹種,林務單位的苗圃可免費或以成本價供應。綠化造景業者基於爭取更高利潤,莫不刻意推銷高價的新奇外來樹種。即便如此,綠化作業經費和營建或道路工程相較,不過九牛一毛。經費既然不虞匱乏,主事者基於方便和速效,聽任業者提供不適切的植栽。便宜行事復加欠缺自信,任憑不在意、不對勁,空轉虛度。當風華歸於寂寥,當絢麗化為平淡,驀然回首才驚駭覺醒:懷中明珠盡是薏苡。怎堪韶光不再,代價竟是如此無奈!鄉下人種的,未必就沒品味;隨處可見的,未必就不高貴。成敗的關鍵,賴於自我價值的定見、利於眾生理念的實踐。

霸氣十足的椰林大道。圖片來源:邱志郁綜觀台灣各機關庭院和綠地,泰半被大王椰子、南洋杉所盤據。徒有綠帶之名,欠缺綠蔭效果的此類外來樹種林立,伴隨不斷增加的水泥、柏油鋪面,荼毒燥熱的台灣島。椰林大道,源自威權時代的產物。成排兀直豎立的樹形,猶如列隊待閱的衛士,足以營造公務機構肅殺威武氣氛,十足討喜於當權。各級單位莫不爭相效尤,當今全國有幾所機關學校內沒有椰林道?恰似千篇一律的偉人銅像,扼殺國民群體的藝術創意和環境美感。奈何銅像可在一夕間搬遷,行道樹成蔭卻要折損一代人的歲月才可望改觀。

環境景觀的價值,豈不呼應人性最底層、最基本的訴求?南洋杉、椰林大道,迎合威權時代當權者樹立望風披靡的口味;茄苳、榕樹、樟樹大道,更能回歸今日升斗小民走避烈日燒烤的渴望。

若以是否提供綠蔭和建構良善生態機能的觀感,評估中研院過去行道樹的規劃方案,只能空嘆白忙一場。超過三分之一的植栽,爾後必須重新安排!憐惜奇花異木,只需個別保留一兩棵觀賞,何須擺上一長串?目前許多外來種的植栽即便帶有綠意,畢竟和本地生物格格不入、在生態機能上猶如生物荒漠,如何扭轉同仁對於環境的疏離和冷漠?

除卻景觀功能,欠缺樹蔭、無法提供本土動物棲息覓食的南洋杉。圖片來源:邱志郁除了上述本地常見的茄苳、榕樹、樟樹三員主帥,原本饒富生物多樣性的台灣,有太多珍貴的本土將材樹種堪負重任。利用高大成蔭的烏心石、烏桕、台灣欒樹、欖仁、楝樹、雀榕、楓香等大型喬木為主體。穿插樹高稍矮,具備官能性的各類樹種為次冠層,諸如:芸香科族群(白柚、柑橘、月橘)、樹蘭等香花樹種,流蘇樹、小果紫薇、野牡丹等觀花樹種,台灣海桐、春不老、江某等誘鳥樹種。再搭配更為低矮的香花(含笑、桂花、黃梔、茉莉)灌木叢,將可建構多層次,兼具生態、生活、休憩功能的複合式綠帶。

過去竟忽視院內多樣性研究中心的植物標本館本身便可提供諮詢協助,在院區內推廣保育本地植物。倘若預先規劃未來二、三十年後的綠帶景觀,日後待景觀樹成長,再透過間歇疏伐、漸次更新的方式,陸續移除原本不恰當的樹種,中研院綠地景致可望有效改觀。提及將來砍樹,可能引發爭議,但有時砍樹卻是必要之惡。首當其衝的是院區內為數不少,屬於外來種的白千層。白千層除了欠缺建構綠蔭和生趣的生態環境之外,白千層的花粉還會引起呼吸道過敏、氣喘反應。另一種遍植於台灣各地公園道路的外來樹種──黑板樹,雖可成蔭,但附著於種子上的棉絮,同樣是摧殘呼吸道的元兇。不知多少人錯怪了耳鼻喉科醫師,導致眼鼻過敏遲遲無法根治的源頭,竟是一向誤認為有助於清淨空氣的此類樹木,患於鼻病的朋友請多保重,且莫於白千層下練功。

白千層被大量引進,現身於台灣各處城鄉。圖片來源:邱志郁人文建築若是妥善搭配綠地植栽,更足以彰顯氣質風采。胡適紀念館前庭園造景,可曾考據胡適先生的喜好而設計?膾炙人口的「蘭花草」,被譜曲後更是傳誦不絕。胡故院長特地為蘭花草作詩,想必極為欣賞蘭花所修持的飄逸和清新的君子風範。「一日看三回,看到花時過,蘭花卻依然,苞也無一個」,豈不正是抒發治學艱辛,真理難求的感歎!服膺目前「文化資產保存法」的規定,「我從山中來,不帶蘭花草」 !慶幸現今科技的進步,蘭花已可經由人工馴化繁殖,無須採自山中。或許可考慮藉紀念館的角落,建立一個蘭園。藉由眾人最切身、熟知的感動,落實追思懷念。除此之外的植栽,即使在遺作中未曾特別屬意指點,至少不應在紀念館的門面,種植腥臭帶刺、毫無貴氣可言的馬纓丹。馬纓丹,縱然終年花姿招展,卻褻瀆對於大師的禮讚。

中研院東面的胡適公園和西臨的山丘,先天上已具備全國各機構所少有的自然環境。原本可輕易地結合此項有利條件,建構絕佳的綠色學園。利用上述高大成蔭的樹種,輔以較為低矮的香花灌木叢,由歐美所向經濟所、民族所進行橫向連結,再沿經濟所、胡適紀念館,縱向往蔡元培館的小山丘延伸,經過水田,返回文哲所後方有土地公鎮守的山巒。至於四分溪畔兩旁的行道樹,則扮演另一道縱向連結的功能。構築綠帶的規劃還算容易,選擇適切的樹種亦不困難。最困難且幾乎無法達到的先決條件,在於必須先釐清以人為本,或是以自然為本的基本觀念。植物藉由蒸散作用,消弭太陽的輻射熱能;人工水泥建物不具備經由水分發散熱量的功能。

人為建物過多,是都市化環境溫度上升的最基本原因。瀰瀰樹海足以吸納水泥建物、柏油路面所反射的熱浪,是壓制午後氣溫飆竄的法寶。代價則是樹蔭濃密,可能讓外賓不太容易找到建築物的位置,也可能必須多走幾步路,無法再將車輛停在辦公室旁。這項認知若無法確立,一切努力亦屬枉然。即使成蔭、成景的綠帶,亦可能因為某位主管的個人成見、單位內的需求而切割,逾越公眾認知的底限。向綠地需索進犯,向來便是最單純、最便捷的習慣;以建構健康的植栽環境的觀點,卻應退縮目前既成的部份水泥、柏油舖面,還歸樹木根部的生長空間。極端對立的思惟,決定未來院區綠色景觀的功能和定位。

竟日不絕的工程喧囂戛然而止,蹦出瞬間意外的寧靜。
鼓動著擁抱大地的雙翅,白鷺滑過水田,掠向山巔。
帶不去的是落日的餘暉,以及我悸動的心靈。
在潛意識間忌諱野狐樹精的習性,
是否塑造國人熱衷於構築人為環境,藉以規避天道的運行?
是否亟需憑藉聒噪,掩飾內心早已忘卻的幽情?那種激發自省能力的平靜和安定。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誰識作者痴?自陷其中味!
何方野狐禪?惑言中研院!散花空方丈,笑他莫等閒。

※本文轉載自「大自然」季刊第92期(2006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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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人文:誕生自一枚螵蛸(下)
作者:楊家旺

相異於哲學的莊子,武術的王朗對「螳螂捕蟬」有著不同的靈感。

王朗生於明末清初,是嵩山少林寺的弟子,有一回,行走林道,偶然看見螳螂捕蟬,動作迅猛速捷,於是象形的靈光一閃,始創螳螂拳。

有些鳳蝶的幼蟲,終齡時呈綠色,受到驚擾時,會挺起身上的大假眼,搖晃,像預備攻擊的青竹絲。驚擾更勝,會從頭部後側翻出臭角,好似蛇之吐信。聽說,這是經過無數代天擇選汰後的結果,但我寧信這是數千萬年前的某一隻鳳蝶幼蟲,像王朗一般「象形的靈光一閃」,始創了這招驚嚇鳥類的「擬態青竹絲」。

擬態(mimicry)理論,是對不同物種卻有相似形貌的解釋。十九世紀中期,英國博物學家貝茲(Henrry W.Bates),以亞馬遜雨林的探險來冷卻體內流浪的熱血,他觀察到一些無毒之蝶竟有著類似毒蝶身上的斑紋與色彩,這種「仿冒」的伎倆,顯然讓天敵誤將無毒之蝶視為有毒之蝶,於是逃過天敵的眼力,得以保命。從此貝茲氏擬態(batesian mimicry)之名響亮於生態學界。隨後,又有德國動物學家穆勒(Fritz Muller),以物種間警戒不可食的斑紋相互擬態為例,提出擬態防禦的另一理論,稱為穆勒氏擬態(mullerian mimicry),例如:胡蜂、長腳蜂、蜜蜂身上黃黑相間的條紋,就是加深捕食者恐懼的互利法則。擬態,從此成為自然觀察家最有趣的觀察命題之一。

螳螂準備攻擊時也會擬態,抬起近乎垂直的胸,將鐮刀握拳置於三角形頭的兩側,好似生氣的眼鏡蛇。1/25秒的出手速度,媲美眼鏡蛇的迅捷。

擬態理論通常用以詮釋防禦機制,對於殺手形象的螳螂,似乎太過消極。或許,「趨同演化」是更合適的解釋,一種屬於眼鏡蛇和螳螂平行發展出的攻擊招式。螳螂是昆蟲界的眼鏡蛇,眼鏡蛇是動物界的螳螂。

擬態大多著重在外形貌似及色彩斑紋類似的相異物種。而趨同演化則強調不同物種間有著相同功能的構造,例如:昆蟲的蝶、哺乳類的蝙輻和鳥類都擁有翅膀。有時,擬態和趨同演化則是近乎重疊的認知,很難截然二分。

我也未曾興起過強烈渴望,執著於將兩者間的模糊地帶劃分清楚的念頭。我對擬態和趨同演化的著迷,並非單純從生態學及演化論的角度,而是它們那股帶著修辭學的氣質。我知道這是一種太過魔幻的想像,但就是無法擺脫它們文學性的魅力:擬態是比擬加一點譬喻;趨同演化則有排比的節奏感。

2003年6月1日,一群荒野保護協會的解說員拜訪了一位退休後山居的伙伴,他剛落成的木屋,座落在生態豐富,結合人工巧思的自然景域。屋後有一條淺溪,我們在那兒巧遇一隻肥大的螳螂。忽然,像是被我們驚嚇到,螳螂竟抽搐起來,同時從腹部尾端「生」出一條直徑約2公釐、身長五倍於螳螂的長蟲。這突如其來的「生出一條蟲」,著實驚嚇了大夥,幸而我趕緊反應,取出相機,拍到了幾張經典畫面。興趣於螳螂的探究後,我才由資料得知長蟲名為「鐵線蟲」,是一種慣以螳螂為寄生對象的寄生蟲。

鐵線蟲將卵產於水中,輾轉進入水生昆蟲體內,螳螂捕食到這些水生昆蟲後,鐵線蟲幼蟲會在螳螂的體內長大,一直長到20公分長,才鑽出螳螂體外,回到水中產卵,進入下一代新的生命史週期,循環著代代繁衍這一則生物學基本命題。

鐵線蟲如何保證螳螂一定會找到水源,讓牠得以被「產下」後就能親水呢?據說,鐵線蟲會驅使螳螂找尋水源,並令螳螂意志堅定地投水自盡,成就鐵線蟲的世代傳衍。這就難怪我們圍觀那隻肥大的螳螂時,大夥不解牠為何不在枝葉間狩獵,卻跑到淺溪裏戲水。原來,鐵線蟲可以控制螳螂的自由意志。或說,鐵線蟲幾乎成了螳螂的心腦。多麼不可思議啊!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驅動力,驅使著螳螂如此義無反顧地投水自盡呢?屈原的體內大概也有一隻成熟的鐵線蟲作祟,才讓他如此堅決地殉身汨羅江。或者該說屈原的腦海裏有一種鐵線蟲般思維,只有屈原(螳螂)一死,思想(鐵線蟲)才能長存。從此,我們就有了傳唱千年的《離騷》。

有時我會思索著,人究竟有沒有自由意志?算命師究竟能不能鐵口直斷屈原必然投身汨羅江的命運?如果是屈原的性格使然,成就了無可改變的汨羅江殉身。這樣,屈原還算不算擁有自由意志?這個世上找不到兩具基因完全相同的個體,於是型塑了每個人獨一無二的性格。然而,兩個相同基因的個體,在面對相同的事件,就必然導致相同的結局嗎?例如:屈原性格的基因必然會愛國情深,深切到喪國後必然殉身嗎?面對這則難題,我們或許會以環境也有能力型塑一個人的性格為由,來轉移話題,指稱沒有兩個人會經歷一模一樣的環境洗禮。所以,縱使基因相同,環境不同,命運也會不同。然而,內有基因作用,外有環境影響,我們的意志還有多少自由呢?

科學家聲稱人類的腦神經元多達一百億個,每一個神經元又和其他一萬個神經元相連結,其複雜的可能性,連超級電腦都無法跟上腳步。難道,自由意志只是我們還無法算計出下一步的暫時稱呼,而非我們可以自由自主的偶然?會不會有一天,當電腦的計算能力,複雜到人類跟不上腳步時,電腦和人彼此錯位,於是電腦有了「自由意志」。而電腦理解下的我們,則是一具機器人。因為電腦可以預測我們的下一步,我們卻無從得知電腦的接下來……

這讓我想到,分子生物學和電腦並列顯學而發達後,生命與無生命的區別愈發模糊。生物體運作的機制和電腦更有了許多相似的類比。馬古利斯和兒子合著的《演化之舞》就有一段文字說:「在今天這個電腦時代,我們聽到幾個比較新的類比:胺基酸是一種輸入,RNA是資料處理,生物是輸出,硬體複製由主程式所控制,複製的軟體則是基因。」想到電腦的語言是0與1的組合,基因語言則是A(腺嘌呤)、T(胸腺嘧啶)、G(鳥糞嘌呤)、C(胞嘧啶)四個鹼基構成。不禁令人思索未來的電腦與人腦,除了二進位和四進位的區分外,究竟還有多少差別?

唉!庸人,自擾。分子運作下的世界與生命如何交織的複雜,豈是我三言兩語能夠精確認知的。文學性的陳述只能滿足浪漫隨想,科學性的實證精神肯定不允許我如此感性地化約。

然而,有一種寄生蟲,的確像鐵線蟲驅使著螳螂親水般,驅使人類奔向水邊。縱然是自由意志,也將屈服於這種痛苦所欲支配我們的行動意向。2005年11月號的《國家地理雜誌中文版》有一篇文章,我摘要如下:

「麥地那蟲」,長達一公尺,細如麵線。幼蟲會進入水蚤體內,當人們飲用含水蚤的湖水後,消化系統會殺死水蚤,卻殺不死麥地那蟲的幼蟲。一年後,麥地那蟲會從人類的小腿或手臂鑽出,令人劇痛難忍,驅使受害者到湖邊浸泡傷口以舒緩疼痛。一旦遇到水,麥地那蟲會釋出幾十萬隻幼蟲。如此循環著他們的生活史。

原來痛苦可以操弄人的自由意志。鐵線蟲操弄螳螂;麥地那蟲操弄非洲人;喪國之痛操弄著屈原投入汨羅江冰冷的水裏。在痛的操弄下我們還能擁有多少自由意志呢?生理之痛與心理之痛像是生物本能的設局,我們無法超越的生物體局限。

誕生自一枚螵蛸的,顯然不只是數十隻螳螂和我對螳螂的興趣而已,還有觀察螳螂所得到的一切美感、驚奇與體悟。我在古爾德《貓熊的大拇指》一書的序言裏看到這樣一段話:「E.B.威爾森在《發育與遺傳中的細胞》一書的標題首頁有一段文字,引用布里尼的一句格言說:『在自然界最小的生物裏,我們反倒能觀察到自然神秘、美妙的全貌。』」

小小一枚螵蛸,有著建築學的奧秘。從建築物走出來的,又是那麼優雅的天使在祈禱。當然,面對「螳螂捕蟬」的佳餚時,天使變成魔鬼,化身一條眼鏡蛇,1/25秒的出手速度,生吞活剝一隻昆蟲。

然而,若能捨棄以人的觀點去界定生物的善惡好壞,一枚螵蛸和螳螂的生活史的確擁有神祕與美妙之處。

畢竟,一個能夠歷經生命長河至今仍未滅絕的物種,絕對有其能夠在時間之流裏,面對所有考驗生命得以歷劫歸來的適存形態、機制或能力。這些形態必然美妙,機制必然神奇,能力必然卓越。昆蟲體型或許微小,卻等同任一其他生命,有著屬於地球一份子的生存之道

也許,從昆蟲觀點,或生物多樣性觀點,或生態平衡觀點,甚至人類永續生存的觀點來看,真正殘忍的是人類。我們太常以人類的角度看待環境與其他生命,於是我們聲稱無心,實則無知地讓生態環境持續惡化。誠如陳玉峰教授所說的:「有良心做錯事,有善心做壞事。」因為無知帶來的生態浩劫,正加速啟動全球第六次的生物大滅絕。

黑暗的夜,有皎潔的月光。我們或許無心以路燈替代月亮。然而,昆蟲趨光的生物機轉,讓牠們誤將路燈當作月球,指引著前進的方向。月球遙遠,可以直線前進;路燈太近,只能螺旋般飛進,直到撞上燈源。燈光下於是聚飛著千百隻小生命,螳螂也就有了飽餐的幸福。

輕易得來的幸福往往太過短暫。路燈下,是螳螂殺戮的戰場,更是趨光昆蟲集體赴約的死亡盛會。多少年過去,夜晚的路燈下不再有昆蟲,螳螂也不再來。其實應該說昆蟲已大量死滅,螳螂也飢餓而死。

路燈,是無心之罪。無知,則令草叢樹林被伐盡。沒有綠色的生產者,各級消費者也就失去生物金字塔的基座,終歸塔崩瓦解、食物鏈斷。斷了的食物鏈,也就織不成食物網,破洞的食物網,更構不成穩定的生態系。我們人類似乎忘卻自己是生態系的一員,需依賴生態系維生。

霓虹慣了的夜生活,是否回得去滿天繁星?盞盞路燈,是否願意換回一輪明月?生命不可逆,工業發展似乎也是。在經濟成長與生態保育的兩難下,我們自詡為萬物之靈,是否還有能力洞見生命永續的深刻哲理?

我的手指托著那枚剖開的螵蛸,注視閃動的金屬鱗光,陷入了長長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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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作家:《詩經》白話新譯:〈鄭風.有女同車〉

譯者:賈福相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將翱將翔,佩玉瓊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顏如舜英。
將翱將翔,佩玉將將。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同車女子

同車的有位女子,木槿花一般美麗。
馬車狂奔疾駛,她裙上玉飾多姿。
她是美女孟姜啊,又文雅又標緻。

同車有位女子,木槿花一樣美麗。
馬車疾奔飛翔,她裙上佩玉鏘鏘。
她是美女孟姜啊,她的聲音令人難忘。

A Girl in Our Carriage

A girl sits in our carriage,
A red hibiscus flower.
As our carriage dashes,
The adornments on her skirt appear.
Graceful and elegant,
Meng-jiang, the beauty of our land.

A girl rides in our carriage,
A red hibiscus flower.
As our carriage dashes,
Her jade adornments jingle.
Graceful and elegant,
Meng-jiang, the beauty of our land.

「舜」今名木槿,落葉灌木,小枝密被黃褐色星狀毛。葉卵狀三角形至菱形,長5-10公分,寬2-4公分,先端鈍,基部楔形;3淺裂或不裂,葉緣不整齊齒牙;葉表面被星狀毛。花單生於葉腋;鐘形花為淡紫色,徑5-6公分,瓣倒卵形;雄蕊筒長約3公分。蒴果卵圓形,徑約1.2公分,密被星狀毛。分布於河北、河南、陜西、山東、華中、華南以及西南各省,印度、敘利亞、台灣亦有產。

自古多栽種於庭園或作圍籬。花色有玫瑰紅、粉紅、藍紫、白色和藍色等,甚為美麗。可惜「來如急電無因駐,去似警鴻不可收」,早上開花,傍晚即凋萎,所以有「槿花不見弘,一日一回新」之語。「舜」即瞬,得自於「僅榮一瞬」之意,唐人詩云:「世事方看木槿榮」,說明木槿花雖美但易凋的特性。

木槿全株花期甚長,長達四個月,「不學桃花,亂向春風落」,也「不與春爭豔」,「開花向秋前」,在炎暑盛夏大開,與荷花相伴。兩者互為映襯,令人目不暇給。《月令》取木槿為季節的特徵植物,以木槿花盛開時節為仲夏。〈鄭風‧有女同車〉用木槿花來形容女子容顏漂亮,所謂「顏如舜華」和「顏如舜英」,與後接的詩句「佩玉瓊琚」和「佩玉將將」前後呼應。

江西、湖南一帶民眾採摘白木槿花以煮羹。木槿花製藥可以「活風」。採嫩葉作茶,其飲茶效果與一般茶品恰恰相反,飲茶容易亢奮而不易入睡,但飲木槿葉茶則有助睡功效。(本段植物解說文字摘錄自林業試驗所潘富俊研究員著作《詩經植物圖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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