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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馬電子報

2008-10-15

   本期主筆:小說的眼睛    

    木馬新書搶先看:我的秘密河流

   木馬文化blog:理財生活系列座談

小說的眼睛                                                    陳希林

    從今日的雪梨市驅車,沿著海岸往北,不到一個小時就會抵達一個灣口。兩百年多年前,英國派駐澳洲總督菲利普首度揚帆抵達此地,將這個灣命名為「斷裂灣」,並且猜測這裡應該是一條河的入海口,於是入內探險。

    當時天上降著暴雨,進入內河後總督想帶人靠岸,卻不知岸邊水深是否足夠。這時他看見岸邊岩石上有兩位原住民的人影,一老一少,拼命對著英國人打手勢,指引英國人登陸。

    英國人登陸後,那位老的原住民高興得手舞足蹈,跳起歡樂的舞步,又再度打手勢要帶英國人前往一個山洞。英國人不敢相信這個老人,於是在船上淋了整晚的雨,次日才發現老人講的山洞,真的大到足以容納全船人員平安過一夜。

    英國人與原住民的這份友情,沒多久就破滅了。菲利普總督記載道,原住民老人想要偷英國人的鏟子,結果當場被逮獲。菲利普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滿,「在他(老人)走向我的時候,我把他推開」,還用手掌拍打老人的肩膀三下。

    從小說的眼睛來看,這段歷史紀錄非常值得思考。為什麼原住民看見英國人的時候,要高興得跳舞?(有一說認為,原住民傳說中自己的祖靈是白色的。)為什麼老人要「偷」鏟子?如果真想偷的話,難道不會採用更高明、白人看不見的手段嗎?

這些問題都是小說《我的祕密河流》作者凱特‧葛倫薇爾用運豐富的想像力與紮實的歷史知識,加上文學的敏銳眼神,所提出的觀察。她為讀者勾勒出來這一段白人眼中開疆撫番,原住民眼中保衛家園的文化衝突。她筆下的人物,就是從英國前往澳洲的拓荒者,從「斷裂灣」進入內河(霍克斯布里河),耕地播種,想要在此建立新居。但卻面臨前所未有的恐懼:一種由於無知而帶來的恐懼。

也正是因為有這種縝密的觀察與細膩的思考,《我的祕密河流》才能成為一部如此感人的小說作品。書中角色「威廉」是一個船夫,居住在天色灰暗的倫敦,擺渡的地點則是褐色流水的泰晤士河。他因為貧苦而偷竊被抓,本來要問吊,卻在妻子的努力下爭取到流放澳洲的機會。

在澳洲這個新天地,刺眼太陽照耀下的霍克斯布理河水也是褐色的,但卻會閃耀著金色的光點。威廉對這個地方的土地產生了強烈的依戀,但此地只有強者才能生存:靠著暴力、強橫來捍衛利益。他要如何處理自己內心柔軟的聲音呢?要如何面對自己珍惜的正義、良善、分享等特質呢?

最後,他採取了自己在道德上所不能容許的方式,讓心中的良善屈服在外在的現實之下,換取物質上的成功。當《我的祕密河流》的讀者讀到這裡的時候,心中的波濤一定會翻騰不已,正如當年與今日的霍克斯布理河面一樣。

「威廉」這個人,是以作者上推第九代的祖父「索羅門‧衛斯曼」為基礎建立出來的。衛斯曼於十九世紀初年在霍克斯布理河畔建立的龐大莊園至今猶存,但已經改成旅館了。這個旅館的「九號房」曾經傳出鬼故事,衛斯曼的妻子珍恩(也就是書中人物莎莉的原型)依舊守護著這幢莊園,房內常有刮擦聲,鋼琴會自動發出嘈雜的噪音。

再對照《我的祕密河流》當中人物的境遇與其內心的激盪,或許這個「第九號房」裡面的鬼靈,同樣掙扎於內在道德的衝突中吧。

  

《我的秘密河流》The Secret River

凱特‧葛倫薇爾  

一部華麗輝煌的小說…一次壯闊的自我探索旅程。這是一個認同、歸屬、機會和擁有的獨特故事,講述的是驚心動魄的跨文化融合,以及族群相處所不能避免的疏離及命運。

得獎/推薦

南方朔、陳芳明推薦

誠品當月選書

凱特‧葛倫薇爾將一個澳洲傳奇故事轉化為一個引人入勝、具有普世訴求的小說。我很榮幸,有機會讚揚這位真正的小說家。-------派屈克‧懷特(Patrick White)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作者簡介

澳洲作家凱特‧葛倫薇爾於一九五〇年出生在雪梨,曾經但任電影剪接工作,並在英國、法國居住七年,後來前往美國科羅拉多州立大學,師事現代小說大家蘇肯尼克(R. Sukenick)等人,取得創意寫作的碩士學位。

一九八四年,她出版了第一部作品,短篇小說集《有鬍子的女士》。迄今她已經出版了十餘部短篇、長篇小說以及非小說作品(包含寫作指南、小說創作背景介紹等)。其中兩部長篇小說曾經改拍成電影。

她的小說寫作大多與家族歷史有關,而且文句優美感人,常以音樂般的字句來傳達流暢的故事,因此她的小說作品已經被翻譯為荷蘭文、德文、義大利文、葡萄牙文、中文等多種語言。

家族歷史是她最感興趣的題材之一。她曾投入多年時間,在英國、澳洲兩地研究她祖先被判罪、流放澳洲的真實歷史。她且將自己的姓氏由原先的「吉伊」改為「葛倫薇爾」,取自她祖母的家族姓氏,以紀念她的先人篳路藍縷,開拓澳洲的這段歷史。

小說當中,也有相當部分取材自她祖先的親身遭遇,包含從英國流放到澳洲等。這部小說的史實及寫作背景,後來成為她的論文題材,以此取得澳洲雪梨科技大學的創意藝術博士學位。

目前她正在撰寫一部新的小說,講述駐紮在澳洲的一個英國軍人有次奉派往內陸殺死六個「叛賊」,卻面臨巨大道德壓力的故事。

內容簡介

這是一個認同、歸屬、機會和擁有的獨特故事,講述的是驚心動魄的跨文化融合,以及族群相處所不能避免的疏離及命運。

十九世紀初,威廉‧頌恩奚爾是一個在泰唔士河上擺渡的苦力。他的收入微薄,至親重病,又有幼兒待撫養。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出手偷了渡船上的貨物。失風被抓之後,他被判處絞刑。

威廉與家人四處陳情,最後終於改判流放邊疆,全家前往澳洲開墾。他在澳洲辛苦工作多年,終於贏得自己的自由,並在霍克斯河灣的一處和緩坡地建立起自己的家園。

但澳洲的大地上,還有一批早已在此居住千百年的人群。他們的皮膚黝黑,行蹤飄忽,能瞬間隱入低矮的樹林間而不見蹤影。夾雜在白人墾荒者和原住民之間的威廉,正面臨著自己人生當中最困難的抉擇…

作者自序

十八世紀中期以前,澳洲大陸一直只是想像中的存在。一七七〇年,探險家詹姆士.庫克船長的艦隊抵達澳洲沿海;幾年後,英國政府便決定以此地作為囚犯的流放所。接下來的五十年,一批又一批的囚犯接連抵達這塊新大陸。

我往上推九代的一位老祖先索羅門.衛斯曼,就在那時來到澳洲。他原先在倫敦泰晤士河做船伕,偷了一批木材而被定罪,一八〇六年到達雪梨,過了幾年就獲得赦免,成了定居當地的開拓者,並累積了不少財富。

這故事是我母親說的,她說衛斯曼祖先是因為「佔領」了雪梨附近霍克斯布里河域的土地,才能在澳洲發達起來。我一直很相信母親說的,直到十年前,我才意識到,這故事還有我不知道的一面。

大約在六萬年前,澳洲原住民早已在此定居,在嚴酷的氣候和地理條件下,他們靠打獵和採集維生,在此繁衍。而一切在英國人抵達後卻變了樣,衛斯曼祖先就是當時被流放澳洲的英國人。

我瞭解到,衛斯曼祖先的土地不是「佔領」的,而是從原住民手中「奪取」來的。在學校裡讀到的澳洲歷史鮮少提及原住民,進一步研究後,促使我正視這段悲傷的過往。我才知道,原來在這個邊疆地區,原住民和白人之間的關係,套用一位著名的澳洲人類學家的話,①是「一條秘密的鮮血之河」。

因此我深切覺得,必須進一步瞭解衛斯曼祖父的事情,寫下殖民者的故事,不是為了作價值論斷,也並非要譴責誰,我的出發點在於體諒。我想衛斯曼不會是天使或惡魔的極端,他只是一個平凡人,為了自己和家庭討生活的平凡人。

為了勾勒出十九世紀前期邊疆地區的生活樣貌,我做了大量的研究,不僅查閱當代的文獻,更實際走訪那片荒叢之地。我去了衛斯曼祖父的故居附近,像他一樣乘船上溯霍克斯貝里河;嘗試他們家以前吃的食物,還親手用油脂做了一個陽春的燈,因為他們都是這樣照明的。我想盡辦法要體驗樹皮屋裡的生活,只因他們以前就住在這種地方,離最近的小鎮要好幾天路程。我還去了倫敦,在那裡明白到,衛斯曼祖父不幸誕生在社會的最底層,注定生活在極度匱乏之中 ,日復一日挨餓受凍,一輩子都是艱難萬分。

構思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逐漸把老祖父的故事轉換成另一個主人翁:威廉.索恩希爾。索恩希爾是一個極度善感的人,心思細膩,但他身處的世界,卻是不容許任何一絲的軟弱。

初抵澳洲,他便身陷從未想像過的生命處境。在他以前熟知的那個世界,索恩希爾絕不敢希冀三餐溫飽以外的事物;然而,在這片新大陸,像他這種出身的人,竟也能「佔領」一片土地,據地為主。要擁有一塊地看似容易,在索恩希爾的文化裡,所有權標記就代表了領地,而這片土地尚未有人畫界。這裡沒有圍籬,沒有道路,更沒有堅固的住所。原住民四處遷徙,不帶太多行囊,而每個部落謹守各自的領域,毋須畫地為界。

過了好久好久,索恩希爾才逐漸意識到,出沒在「他的」領土週遭的這些黑影,不僅已先他一步在此落腳,更會誓死保禦領地,於是索恩希爾面臨了無法取捨的抉擇。

進一步構思書的走向,我發覺他的妻子莎莉幾乎和索恩希爾佔有相同的份量,隨著故事進展,索恩希爾踏上通往某種「領悟」的旅途;而莎莉也有自己的旅程,終點是另一種不同的領悟。

書名「我的秘密河流」有很多層意義,就字面上來看,指的是霍克斯布里河。它也是「秘密的血河」,流過澳洲殖民史的水域。對我個人來說,這條秘密的河,是我自己的旅程,身為早期殖民者的後代,這是一趟認識過往的路途。這本書改變了我的生命,我也希望你們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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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澳洲人類學家史坦納(W. H. Stanner)於一九六八年在澳洲廣播公司舉辦的「波義爾年度演講」上所說的一句話:「在澳洲歷史上,有一條神秘的血河,也就是由白人與原住民之間的關係所構成的鮮血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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