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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子QA】
我該對孩子有期待嗎？
◎李美華
Ｑ ：
人本基金會的朋友們，大家好。
最近有一些事情困擾著我，讓我十分迷惘，請幫幫我。
一、您覺得父母對孩子有所期待是對或錯？因為，有期待就會有失 落，有期待就會有要求，而為了自己不失落去要求孩子，是對 的嗎？
二、如果孩子辦不到，我如何去判斷是他的問題，還是我的要求太 多？
三、還是，我應該尊重孩子原來的樣子？父母只負責引導，無須在 意效果？可是，我常在想，對小孩只做引導、無須在意效果， 這種方式應該是對待大人的方式；對於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父 母這樣的教養方式會不會害了孩子？
麻煩您回我一下，感恩！
小眉敬上
Ａ：
親愛的小眉：
親子教養，的確有許多部分不是那麼一刀兩斷、黑白分明，存在大塊夾纏不清的灰色地帶，引人困惱。這一大塊的不確定，帶給我們壓力、焦慮，卻也提供我們去感受、理解、思考的動力，藉以增長了智慧，豐富了生命。
我們認為，「期待」本身沒有絕對的黑白對錯。被過度或錯誤期待的孩子，可能心生壓力，產生不滿，造成反效果；完全不被期待的孩子，也可能會誤以為自己不重要，受到忽視，而覺得失意落寞。可是，得到適度注目與期待的孩子，不但會因為人生行路有了方向而感到安心，更可能因此提升自我的價值感與自信心。更何況，父母對孩子有所期待，是再正常不過了。無論是因為愛孩子，盼望孩子有無虞的生活，或因為孩子從己所生，對孩子負有教養的責任，身為父母的我們都不可能對孩子無所期待。因此，我們的問題不在於是否該對孩子有所期待，而在於您信中所提的第二項疑問：要如何斷定我們的期待「適切」與否？
關於這一點，在您的信中，其實已經提到幾項十分重要的指標。一個是，我們對孩子的期望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是「為了讓自己不失落」，滿足、安慰自己；還是為了孩子的需求和利益？誠實與自己對話：「我要孩子這樣做，道理何在？是為了證明自己是稱職的父母，還是純粹看到了孩子的幸福？」一一列舉我們的理由，誠實答覆自己。如果發現，大部分的理由都是為了滿足大人，我們自然要停止或調整這樣的奢望，尋找其他的方式來成就自己。孩子沒有義務要彌補父母的失落，為父母撐場面，除非他自己想努力的方向恰好與父母的吻合，或他已經成熟到可以同時照顧到自己和父母的需要。
不過，如果您的孩子真的太乖，過於順從、靜默，我們也必須留意。處處察言觀色、配合大人的孩子，或許真成熟懂事，或許壓抑自己，心理反而不見得健康、快樂，更需要我們去關心他，問問他：「你真的想這樣做？這樣做的原因是？你開心嗎？除了照媽媽的話去做，你還想做些什麼？」以免孩子在討好大人的過程中，漸漸迷失了自己。
您還提到的一個重點是，「有期待就會有失落」：在擁抱期望的時候，我們同時也必須為「迎接失望」做足準備。世事不如意都十有八九了，我們又如何能妄求一個正在成長、尚未成熟、又是獨立個體的孩子，事事如我們的意呢？就連大人自己，也經常管不動自己吧！能看透、接受這樣的事實，當失望的一刻來臨，我們才不至於訴諸情緒，盲目的指責、逼迫自己和孩子，而能用較客觀理性的態度，和孩子一起去檢驗，到底是人、是期待、還是環境出了問題。
最後，要在父母和孩子的期待與性格、興趣、能力…之間尋求一個適切的平衡點，最好的方法之一，就是您信中提到的兩個字「引導」。
基本上，您信中前兩個問題中所用到的「要求」兩個字，是「我說你做」，強勢的行使大人的意志，很容易就忽略了孩子的狀態和需求；「引導」，則是較溫和的「我說，你做做看，也說說看」，給予孩子更多參與、試驗、選擇的空間。因為這樣的空間，我們增添了與孩子互動的機會，得以傾聽、觀察到他們實際的、各方面的狀態。也因此，一旦孩子受到挫折，我們手邊可以有較充分的資訊，陪他一起分析、比較、判別，這挫折是來自於期望的不適切、不明確，還是他自己不會做、不想做、不認真做，或者是環境中出現了哪些干擾的因素。
真的覺得小眉心思很敏銳，提出的問題不但切中許多父母的迷惘，也層層點出了望子成龍時，父母需要自我覺察的部分。不過，也和許多父母一般，小眉對人本教育基金會的理念或許有些誤解。我們尊重孩子，並不等於我們放任、不在乎孩子的學習效果。相反的，正因為我們在乎的是「真實、長遠、對孩子有益的效果」，我們不得不時時提醒自己，要以更大的耐心、更多的謹慎去傾聽孩子內心的聲音，避免受到時下眾多浮誇、虛榮的潮流所威嚇與淹沒。
我們從不相信，孩子「什麼都不懂」；我們相信，孩子有能力、有意願向上向善；我們相信，大人自以為懂得的，其實十分有限。我們能給予孩子的，不過就是愛與機會。我們打造一個支持的環境，供他學習、經驗我們認為美好的事物、適當的言行…然後陪他選擇，然後繼續愛他。他前進了，我們為他鼓掌；他摔跌了，我們陪他療傷，鼓勵他邁出下一步。
其實，只要放下父母的「上位」角色，我們一定會發現，孩子也不斷在給我們愛和機會。從他身上、從他的成長，我們不但享受被愛、被信賴，我們還學到許多，甚至比我們給予他的，更多。
人本教育基金會敬上
◎ 原文刊載於人本教育札記232期
和森林小學朱朱校長
的午後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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