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士瑩×【大學生了沒】小光＝我的阿拉伯狂想

2008年初夏的一個上午，褚士瑩、小光，與總編輯培園，在大田擁有庭園景觀的會議室裡聊著天。場景很不阿拉伯，但談話內容很阿拉伯。有些對話就像聽著天方夜譚故事般，明明是寫實卻近乎魔幻；有些對話生動的描述出阿拉伯世界與其他國家的文化差異，彷彿連場景、人們的表情與氣味，都歷歷在目。

＊ 難忘的埃及經驗

小光：在埃及讀了一年大學，有沒有特別難忘的人？
褚士瑩：有耶，那是個來自北海道鄉下的護士，有一天她在醫院看到正在運轉的人工心臟，她就想「這樣算是活著嗎？這也是種生命嗎？」但眼前一顆沒有肉體的人工心臟卻跳動著，她覺得這已經超出他所能接受的世界，於是就辭掉了工作，決定追求童年時的夢想要當一個工程師。但在父權下，一個已經三十多歲相貌平凡的女孩子，這是相當困難的。所以她就決定到一個沒有人用常識評斷她的地方，決定重新開始。
我在埃及住的地方是以前義大利使館改裝成的公寓，而且其中有一層樓還改裝成青年公寓，每一天都會遇到不同的人，就很像福克納??的小說情景。
小光：你有看過一部電影叫做The Yacoubian Building一部以埃及古老公寓為主題的電影嗎？就是那部在講埃及社會現象還有過去與現在衝突的那部電影。
褚士瑩：有啊，那部電影就在Zamlak島拍的，只是那一區比較中產階級，對當地人而言那裡真的太「有錢」了些。
小光：那你在埃及出門都怎麼移動的？搭公車呢？還是搭計程車？
褚士瑩：要看情況耶，像長程從市區到吉薩的金字塔區，我就會搭公車。如果是短程的話，我就搭計程車讓他跳錶了。
小光：有跳表喔？那我喊價不都被坑了！
褚士瑩：有啊，只是大部分的司機都不會按，如果知道路線再跳錶比較好，不然還是喊價的好。
小光：這時候就很慶幸自己會阿拉伯語呢！有一次我搭計程車到埃及電視台後方的羊肉餐廳，我跟司機喊價喊五塊錢。跟司機聊天才發現，他才剛載了一對英國觀光客，一半的路程，卻收了他們四十塊的車錢！

＊ 排列組合簡化了旅行

小光：你會那麼多語言，腦袋都不會錯亂嗎？
褚士瑩：有些語言本身會互相干擾啊，像泰文跟廣東話對我而言，有時就會切換錯誤。
小光：那你學了多少種語言呢？
褚士瑩：你應該也有這樣的經驗吧，到一個地方旅行，你會想學當地的語言到能夠溝通、能夠買菜、能夠點餐，但這樣算有沒有學過呢？很難說，但學語言有時會變成一種習慣。其實我們日常生活所用到的語言並沒有那麼多，如果不是深談的話，用排列組合的方式，其實兩百個字就足以應付日常生活食衣住行了。我覺得旅行幫助我簡化了人生，像透過旅行就把生活許多很複雜的東西透過同樣的概念而單純化了。
不管去到哪裡，朋友我覺得有三個就好了，一個是隨時打電話都能出來陪你喝杯咖啡的朋友；一個是當你遇到困難能夠帶著你去銀行、去警局解決問題幫你argue的朋友；一個是幫你剪頭髮的朋友，有這三個朋友你就可以在一個城市裡生活了。

摘自《我的阿拉伯狂想》部份內文

神秘背包客
小光◎文

　　聽說科大宿舍有一個神秘背包客，絕大部分的學生都不知道有這號人物的存在。他年紀大約三十歲上下，出現的時間很不一定，有時半個月出現一次、有時候一個月，有時甚至無聲無息的消失，整整兩三個月不見蹤跡。突然有一天又揹著同一個背包出現，那背包裡裝的是什麼，只有穆沙知道了。

　　來自巴林的穆沙，其實他的生活跟一般台灣的大學生也沒兩樣。偶爾喝喝小酒，三不五時到迪斯可跳跳舞，有時也寂寞難耐交個女友。乍聽之下好像也沒什麼，充其量不過就是叛逆愛玩了些。在科威特閒得發慌時，不是去找阿富汗人或阿曼人，就是去找穆沙哈啦，他房間裡總是有許多你意想不到的東西。

　　「ㄟ，穆沙！你們在巴林天天出去玩，但是在科威特要什麼沒什麼，你們怎麼辦？」只見穆沙用他一貫神秘帶著曖昧的笑容拿出了一瓶深紅色的飲料，看了有些傻眼，「哇嗚！你從哪搞來的啊？」穆沙什麼也沒講，只說是不能說的秘密，不過十之八九跟神秘背包客脫不了關係。總之只要神秘男子出現時，那晚穆沙房間一定特別歡樂！

　　科威特海關管得很嚴格，出關檢驗行李時，只要看到任何像瓶子的物品，海關一定當場打開，有酒精味的就當場沒收！聽 Peter說，在英國還沒收到液體炸彈之前，有些外商異想天開，竟把伏特加裝在富維克礦泉水瓶，想當作白開水蒙混過關，結果才剛開行李，海關鼻子比緝毒犬還靈，一聞到酒味，二話不說馬上把那罐「富維克」丟掉！

　　既然科威特海關嚴格到連伏特加的酒精味都不放過，那宿舍「神秘客」的貨源又是從哪來的？

　　一般來說有兩種方法，因為科威特海關只對瓶狀的東西有反應，所以想要喝「飲料」的人，只要準備兩個封口就夠了！但這樣的方法太不光明正大，實在是不夠效率。

　　在科威特有一群人的行李是不用受檢的，他們通常出沒在科威特南部，這群人個個穿著土黃色的迷彩衣、配上頭頂一撮小劍山，猜到了嗎？沒錯！就是美國大兵！他們的背包不需要受檢，沒人知道他們背包裡帶了什麼。而且我不知道為什麼，認識的美軍營區裡的朋友，他們家裡總藏有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不過這些驚喜的價碼可不低，一瓶帶有酸味的「葡萄飲料」竟然要價近 3000台幣！實在不是學生所能負擔的奢侈品。

　　穆沙在喝完了他深紅色的飲料後，找到了新的替代品，可這東西，我就算瞎了也不喝！

　　禮拜六中午，穆沙找我跟雲南仔小 R去他房間「喝一杯」。算是每個月的神秘客狂歡轟趴時間嗎？當我們滿心歡喜打開房門時，一看到穆沙地上擺的「飲料」，腦袋就在想要用什麼藉口脫身了。地上擺滿了夜市常見的盜版香水和宿舍餐廳的果汁，還有雪碧、可樂。

　　「來來來！今天是趴體日！想喝什麼口味的？」穆沙猛揮著手要我們趕快坐下來，只是當我聞到空氣中滿滿劣質香水的酒精味，再看看穆沙有點泛血絲的眼神，我心想：「老子寧願喝過期一年的牛奶，也不要喝這來路不明的『特調』飲料！」

　　小R一見穆沙這副德行，馬上大喊：「這不能喝的啊！這工業酒精有毒的！喝了會瞎的！」只是任憑小 R講得再賣力，穆沙還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前方，全無反應，直到小 R連講了三次，穆沙才突然想起我們還在他房間裡。

　　「啊？這怎麼會不能喝？我們都……都喝 &@$#@$#@$……這個的！而且你想喝什麼樣的我都有！用這一瓶配雪碧可以調 Vodka Lime，或是用這瓶混可樂可以調 &&%$^# Whisky Coke，我都可以調出來！**&*@!@#!$#%^%$%$#$」

　　我拿起穆沙所謂的 Vodka Lime嗅了幾下，雪碧的味道摻上酒精味混上甜膩的檸檬香精味，那是令人作嘔的味道。再拿起穆沙所謂的「Whisky Coke」，更恐怖了，那只不過是半杯的香水加可樂罷了……他們怎麼喝得下呢？

　　印象中看過不少人喝醉，但我從沒看過這種醉法。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通常我們喝醉時，眼神是迷茫的，不過還看得清楚眼前發生的事。只有當你醉到在廁所嘔吐入睡卻完全不自覺的情形，世界才會以三倍速快轉進行。但穆沙的眼神卻不屬於上面任何一類：血絲佔據了眼白原本應該有的位置，失焦的眼神，意識似乎還在，只是完全不知道他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麼。他看著地上空掉的香水瓶，也不管我們到底有沒有加入他的「趴體」，一口喝下那杯「 Vodka Lime」，嘟噥了幾句，靠在床角就直接打起呼來。

　　穆沙的呼吸聲很沉，收拾了地上的空瓶，打開窗子讓空氣吹散滿是酒氣的房間。我想，穆沙應該會一直睡到晚上吧。

　　睡醒就沒事了，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我跟小 R看著我們的最愛── Keroro軍曹，直到四點多，餐廳前傳來一陣吵鬧。到了餐廳門口，只見穆沙坐在椅子上大喊，越喊越起勁，大部分的人都當作沒看到或選擇繞路而行，但也有些人投以責備的眼神。穆沙一看到有人看他，肆無忌憚的大吼：「幹！看三小！滾啦！」我跟巴林人只好圍在他身旁，有一搭沒一搭，邊哄邊勸地等穆沙酒醒走回房間……

　　這樣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了，穆沙情緒一來，喝香水、吃葉子，爆炸，直到情緒走了，生活又回復正常……穆沙做的事絕對不值得鼓勵，只是每次看到他上演醉漢記，心裡總有些難過，覺得好像看到了自己。

　　因為寂寞所以買醉，酒醒，周遭再度寂寞，於是再醉。

　　喝酒不快樂就不是喝酒了。買醉看似孤傲而叛逆，其實卻比誰都寂寞。儘管不願被所謂的規則束縛住，但有些事，其實在開始前，遊戲規則就已經定好了。

摘自大田11月新書《我的阿拉伯狂想》
「大學生了沒」小光，阿拉伯趣事POWER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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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東京了【2】
高木直子◎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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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摘自高木直子11月新書《一個人漂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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