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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塗塌客的胡說八道--經典賽外賽
書多人不怪--從模仿犯到樂園
【糊塗塌客的胡說八道】
經典賽外賽
日本風光拿下第二屆經典賽冠軍後,台灣兵敗東京,兩場就謝謝再聯絡,歷經從上到下、人人皆罵的悲慘情景,似乎也已經雲淡風輕了。反正打敗總有人要負責,可是大家互罵的結果是:所有人都該負責!
我並不在意什麼經典賽,這比賽本來就是大聯盟為了搶下世界棒球領導地位而起的競賽,好笑的是,美國至今連第二名都沒沾過,倒是想以「世界第一」取得民族自尊心的亞洲三國,既是自卑,又自傲,輸球的如我們自覺丟臉,贏球的如日韓,恐怕還能得意好一陣子,或藉以忘掉國內經濟窘境、韓圜慘跌之類的惡夢,棒球是這種爛時代必要之腎上腺素,為了棒球吵架,比為了其他事情吵架看來讓人愉悅得多,此次經典賽不僅台灣罵得凶,連意欲二連霸的日本口水都噴過洋,野村克也隔海唱衰鈴木一朗,一朗加上城島健司不甘被罵,毒舌於太平洋上交鋒,可說非常之好看,美國隊狀況也不容小覷,洋基明星游擊手基特被指出是內野大破洞,古巴輸了球卡斯楚也有話說,美帝分組時把古巴分在日韓這組就是有鬼,我們雪茄隊還是世界第一啦!
如果你不要有太多民族主義精神,經典賽外的口水戰,其實並不比場內的廝殺難看。
日本隊拿下冠軍盃後,野村的口水是暫時收起來了,不被原辰德重用的守護神藤川球兒卻不甘風頭被混血帥哥達比修有搶走,也悲憤發言:「下次請不要再徵召我,以後是他們年輕人的時代了!」結果我一查藤川的年紀,么壽,今年還沒有三十歲,說什麼交棒來著!棒子都沒握穩咧,我印象還留在上一屆的守護神小林雅英上,球兒你別灰心喪志啊!
身為一個邪惡的中職球迷,其實我是期望日職跟韓職打到無力打到趴下最好,假使這些傢伙在經典賽通通使用過度,今年底的亞職會不會好打一點?我一邊看經典賽,一邊暗自盤算著。
但越是認真看球就越覺可惡,日本韓國這些傢伙未免也投得太準、打得太遠、跑得太快、守得太好了吧!
【書多人不怪】
從模仿犯到樂園
「殺人殘酷的地方,不只是殺害了被害者,像你、我、日高女士、三宅先生這些活著的人也一點一滴被殺害著。而最令人生氣的,殺害我們的不是殺人的人,而是活著的我們自己殺害自己。哪有這麼不合理的事,我不能接受。……我沒有那麼堅強可以拚命自責,忍受著一點一滴殺害自己。我是膽小鬼,所以無法忍受這種殘酷的對待。」~
《模仿犯》有馬義男
「有些幸福是必須割捨某人、排除某人,否則無法得到的。……樂園總是一開始就失去了。但人們還是努力追求幸福,也的確抓到過幸福。那不是錯覺,也不是幻覺。不管在海另一邊的上帝是怎麼說的,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們總有一天能夠找到自己的樂園,那怕只是短暫的一瞬間。」~《樂園》
《模仿犯》與《樂園》這兩套長篇小說,表面上沒有太多相關之處,除了靠前畑滋子這個作者串起的片段外,閱讀《樂園》之後,大半人會想重看《模仿犯》,我也是,而且重看完之後才突然發現,我這麼喜愛宮部美幸的作品,這套名作卻只看了一次就不想看第二次,不是因為寫得差,而是因為寫得太真,導致過度投入的讀者如我很難面對網川浩一與栗橋浩美一連串冷血的殺人遊戲,就算你把自己放冷酷一點,和平跟栗橋殺害的那些女人中,有些的確是心態扭曲,在一般社會標準裡算不上什麼「好女孩」,但也萬萬無法認同這兩個傢伙是什麼正義使者,他們只是想殺人,跟那個人是否有問題無關,就像《樂園》裡被父母殺害的土井崎茜一樣,是否真有高如明鏡的正義迫使父母必須奪去她的生命,都是難以辨認的藉口。
《模仿犯》原著出版時間是2001年,《樂園》則是2006年,就寫作時間來說,大約也只相差五年,但小說裡的滋子卻已度過九個年頭,這九年裡,她除了在網川連續殺人事件初期寫過一些文章,其後完全無法提筆寫出這個事件,也因而,《樂園》裡萩谷敏子帶著自己早逝的兒子畫作登門造訪前,也正是滋子寫作生涯最晦暗的時刻,擁有知名度卻又無法繼續寫作,即使在那場驚人的社會事件中毫髮無傷,與失去孫女的有馬豆腐店老爺爺、發現斷手的高中生塚田真一直接面對失去親人的狀況大不相同,卻也同樣震懾到無法寫作,妙的是,宮部自己在這段時間裡出版的長篇小說也很難超越《模仿犯》所受到的矚目,2001年的《R‧P‧G》、2003年的《勇者物語》、2003年的《誰》、2004年的《理由》、2004年的《ICO~霧之城》(台灣未出版)、2006年的《無名毒》,除了《理由》一書在我心裡的地位更勝《模仿犯》,其他小說真的只能說還好而已,莫非宮部也陷入難以超越名作大山般的困境?
於是《樂園》出現得恰是時候,大家都想知道《模仿犯》裡的網川浩一到底怎麼了,滋子怎麼了,有馬老爺爺、塚田真一(過了九年早就不是高中生了)過得如何,只是《樂園》並不是《模仿犯》續集,滋子的際遇描寫詳細,網川浩一的案子仍在繼續審理中,進展不多,其他人的近況則付之闕如(在《模仿犯》裡相當重要的刑警武上悅郎,倒是在《R‧P‧G》裡再度登場,另外插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我也想知道武上的女兒法子跟篠崎刑警到底有沒有「下文」),宮部彷彿把滋子寫成自己(《理由》裡也有一個記者,但全然不涉入事件),一個女性寫作者在面對這樣兇殘的女性連續被殺兇案時,無形中加諸心理的創傷是什麼?而這種創傷與模仿犯裡的高井由美子、樂園裡的土井崎誠子相當嗎?這個世界,並非「名偵探柯南」那個集集見到屍體,片末大家卻還是能天真無邪彷彿無事發生一般的奇幻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常人面對難以理解的兇殘與暴行時,原本純真的小天地將無法繼續,正如有馬老爺爺說的:「活著的我們殺害自己。」在那件事之後,世界不再相同,人際關係裂解,無法再若無其事的生活下去。
因而我想知道高中生塚田真一是不是活得很理直氣壯,有馬老爺爺如何面對失去孫女與照顧失心瘋的女兒,就像倪匡在《我看金庸小說》裡再三呼籲金庸應該為了千萬讀者把自己筆下的神秘人物「後來怎麼了」作個交代,我也想呼籲宮部美幸,就算是狗尾續貂也好,我都想知道這些人怎麼了,後來他們過得快不快樂,是否已經擺脫過去的亡靈糾纏?
這兩套小說可說之處很多,然而我最注意的卻是宮部關於「少女」的描述,如果我沒記錯,她筆下的少女比之少年顯然少了很多勇氣與自覺,像「阿正系列」裡那樣聰明可愛的女孩少見,常見的倒是如《模仿犯》裡的嘉浦舞衣、日高千秋和樋口惠,以及《樂園》裡的土井崎茜這樣欠缺人生目標、渾渾噩噩的美少女,我認為樂園裡的小茜簡直集舞衣、千秋和樋口於一身,她對現實生活不滿、認為錯誤都在他人身上、瞭解什麼是少女可用的武器,當她們看不清楚自己的前景何在,又把一切責任怪罪到他人身上,投射出來的行為只剩下逃學、威脅、跟蹤、恐嚇,假使別人不吃這套,她們還有最後一樣絕命武器:自己,孰料這其實是步險棋,當你以甜美、裝可愛博取他人歡心,卻碰上一個精神病,你該怎麼辦?其他人要的只是你的身體嗎?世界不盡然會照著自己的意志轉,如果你一路行來平安無事,並非因為策略正確,只是因為運氣好,至於運氣不好的會怎麼樣?她們撞見栗橋浩美、小茜結識三和明夫,結局都是最糟的那個,我對宮部腦海裡的少女群像特別有興趣,不僅僅是因為甚少接觸這樣的女孩,也因為這樣的少女取樣,似乎正在現代社會蔓延中,這樣說也許矯情,但我的確憂心這樣難以抗拒的情勢發展。
正如《模仿犯》裡有馬老爺爺所見:「在他眼裡廣告中年輕女性亂舞的豔姿,並非是在為商品作宣傳,而是為了其他目的而存在。他覺得這些廣告似乎在呼籲:畫面上的女孩就像我們的玩具、漂亮的玩具、一換再換的玩具、抓來殺掉、埋起來也無所謂的玩具。」
物化女性導致變態心理產生的關連性或許可以討論,但若女性甘於被物化、樂於作玩具,誰說「模仿犯」與「樂園」指涉的嚴峻狀況,不會大規模君臨這個社會呢?
【自我推薦時間】
上次到這次電子報間,糊塗塌客寫了哪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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