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如果您願意支持這份，為同志發聲的小眾刊物： 請利用這個劃撥帳號。 劃撥帳號：06652892 戶名：林益成 ────────────────────────────────── 標題： 意外死亡 上集 作者： 可人（joyce128@ms45.url.com.tw） ─────────────────────────【 同位素 2001 】─ 我和妻是在親戚的撮合下認識的。 那是個黏膩悶熱的夏日午後﹐在我探望過阿志和他那個漂亮 清秀的鄰居回家之後﹐母親不由分說拉著我一同去親戚家串 門子﹐所謂的親戚也不過是母親表哥的堂兄弟之類的關係﹔ 在一屋子如菜市場嘈雜的親友間﹐妻靜靜地坐在開著強勁冷 氣的客廳沙發上﹐冷氣正吹著她的髮稍不斷地飄動。 我汗濕的內衣下緊縮的毛孔起了一個個的雞皮疙瘩﹐聽著周 圍的人紛紛在耳邊低語﹔詳細的內容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大概就是男人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就該好好地定下來或是把握 機會別錯過之類的﹔總之﹐當天晚上我送她回家﹐接著就開 始約會﹐然後理所當然地步入禮堂。 妻對於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沒有太大的興趣﹐她總是靜靜地﹐ 不發一語﹐做著她認為該做的事﹐燒飯﹐洗衣﹐打掃﹐甚至 於包括夫妻之間的那檔子事。 每次完事後看著她轉過身去不發一語地拿衛生紙擦拭著胯下 溢流出來的甜腥黏液﹐我的喉嚨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 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似乎方才汗流浹背的賣力演出只不過是 幕獨角戲﹐她所扮演的角色除了路人甲之外大概就是闃靜無 聲的背景音樂吧﹐我想﹔當她面無表情地沖洗乾淨回到床上 背對著我入眠時﹐這種感覺就更為強烈。 她雖然不屬於熱情如火的那一型﹔可是「娶妻求淑女」﹐母親 如此地說著﹔「嚴格說來她算是個不錯的妻子了」﹔那是當 母親第一次聽說我外邊的女人時偷偷拉著我進房間說的話﹔ 我不知道妻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她的行為舉止一如往常地 沒有異樣﹔而我一個星期總有幾晚會留在辦公室裡與新來的 小妹妹胡天胡地﹐偶爾帶她上個高級一點的餐廳時她的嘴巴 就像離水的金魚一般地不停開闔﹐而接下來在辦公室的沙發 上她就會用那張金魚嘴扯下西裝褲的拉鍊﹐輕易地把我跟我 的靈魂推向罪惡與肉慾一起墮落的天堂﹔那是妻怎麼也不肯 為我做的﹐在一次又一次的上下推拒戰中她總是別過臉拒絕 最後弄得我性趣全失。 妻就是如此的一個女人﹐睡衣往往扣到最上面一顆扣子﹐在 床上發出的聲音永遠比田裡的蟋蟀還小聲﹐夜市裡買的雜牌 胸罩和內褲除了肉色外就是白色﹔這樣的老婆就像辦公室裡 缺德同事說的﹐帶出門傷心而放在家裡安心的那一型。 而辦公室小妹妹就不同了﹐雖然剛開始時她顯得相當害羞欲 迎還拒﹐不過日子一久﹐對於各式各樣的花招顯得招架不及 的反倒是我這個在沙場征戰多年的老將﹐她的努力以赴當然 和我私人補助她的大筆加班津貼有極大的關係﹔不過能夠讓 她每次在第二天來上班時﹐都可以用嬌弱不勝的神態迎戰知 情同事對我的曖昧評估眼光﹐各種透過管道在黑市買到的助 性聖品與藍色小藥丸簡直是划算極了。 至於家裡頭那個乏味無趣的妻﹐已經漸漸地讓人失去傳宗接 代的興致﹐唯有在每個月的「危險期」我才能勉強關上所有 燈光跟她辦事﹐而母親總是愛唸叨她那不爭氣的肚皮竟然遲 遲不見消息﹐不過妻倒也似乎無動於衷﹐跟她的子宮一樣。 ＊ ＊ ＊ 認識阿志的那一年﹐我十五歲。 阿志不屬於我們這一群﹐他甚至於不算是我的朋友。在那個 做什麼事情都成群結隊的年紀﹐阿志就是每次在分組時總是 落單的那一個﹐在國三的理化實驗課﹐他被導仔編派到我的 這一組來﹐還特別把幾個平常老是欺負他的同學叫到辦公室 去訓誡了一番﹐交代我這個模範生要好好地照顧他﹐有人欺 負他就要馬上向導仔報告﹔就這樣我成了他的守護天使﹐導 仔的報馬仔。 其實阿志算是個不錯的學生﹐至少每次的實驗課他都會細心 地做完實驗然後讓全組的同學把結果抄錄下來﹐而別組的人 早在老師交代完實驗方法離開後就一哄而散地到操場打球 了﹔基於這方面的理由﹐我們這夥人多半會在有白目仔向阿 志挑釁的時候跳出來對陣﹐尤其當幾次考試的時候阿志總會 偷偷地罩著我們﹐把答案傳過來之後﹐所以漸漸地我們也接 納了他成為我們這一國的﹐也不再介意他是不是娘娘腔了。 阿志長得算是漂亮的那一型﹐如果再多一些男子氣概的話稱 得上是個帥哥﹐在我們這一夥還沒有開始保護他的時候﹐他 常常被別夥人帶到廁所去教訓修理﹐有些惡劣的還會脫他的 褲子驗明正身﹐大概是因為大部分的老師都喜歡他而且他又 有些娘娘腔吧。從前的自習課當我躲在離教室最遠的廁所抽 煙時偶爾會遇到他來上廁所﹐他從來不用小便斗﹐而是偷偷 摸摸地閃進最後一格廁所關上門小便﹔我倒是不介意﹐只要 他不打小報告說我抽煙﹐我是不屑去欺負他的。 後來我們成為朋友之後他告訴我﹐每次在廁所碰到我他都很 害怕﹔怕有人檢舉我抽煙的事情而我以為是他告的密﹔不過 在那個成績好就代表了一切的年代﹐來拍我馬屁的人多的是﹐ 敢得罪我的只怕沒有幾個﹐而我一直是導仔眼裡的得意門生﹔ 所以他正式地加入我們那一夥之後﹐也沒有什麼人敢再跑來 欺負他了﹐這件事看在導仔眼裡又把我記上大功一件。 至於我們這一夥的其他人﹐大夥兒也樂得在大考小考的時候 多個人來照應﹐更何況有時候阿志還會幫忙來不及交作業的 人抄作業﹐所以除了偶爾還是有幾個會嫌他娘娘腔之外﹐算 是全體都接受了他。 在那一年﹐我們正式成為朋友。 偶爾在我想去廁所哈一根草的時候﹐會約阿志一起去﹐有個 人跟他走在一起時別班的大頭比較不會故意地來找麻煩﹐而 且我也需要阿志來幫忙把風﹔當那個被我們背地裡稱呼為「爛 頭」的訓導主任在四處尋找煙味來源時﹐我們總是能夠先一 步離開現場﹔這也許是阿志在這所學校裡頭被教訓多年所培 養出來的特異功能吧﹗他總是可以早一步發現那些危險人物 的蹤跡﹐然後提醒我把沒抽完的草丟到窗外並且盡速離開。 不過這一招似乎對他自己並不太管用﹐否則以前他也不會總 是去了廁所後十有八九衣衫零亂灰頭土臉地回到教室﹐甚至 連在上課時間去廁所也很難擺脫如此的下場﹔我們都看習慣 了﹐誰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反倒是後來我們罩他之後﹐同 學們還似乎比較不能適應阿志從廁所回來還是毫髮未傷的樣 子。 阿志和我在三年級下學期走得越來越近﹐我們經常一起拿著 書包到學校圖書館佔位子﹐然後晃到操場的角落躺在草坪上 看著天空。那個時候的我不太愛回家﹐總是喜歡到他家去吃 飯。想起回到家要面對母親﹐跟她飄浮在空氣中凍結成霜的 言語﹐偶爾還會摔碎成一地的尖銳碎片刺穿和樂家庭的假象﹐ 阿志家算是個不錯的歇腳處。 但是漸漸地別人看我的眼光有了異樣﹐我們這一群因為聯考 的壓力自然而然地散了﹐也許是國三生的生活太過無趣﹐或 者是我們變得勢單力孤﹐開始有人對於我和阿志的關係作起 文章﹐說我們是一對﹔到了後來﹐連原先屬於我們這一群的 人也開始用著奇異的眼光看著我們﹐在班上到處充滿了竊竊 私語跟惡劣的奚落嘲諷﹔雖然我非常不高興旁人以我們的友 誼作文章﹐但是卻也無能為力﹐只能在有人當面提起時揮揮 拳頭以示抗議。 我還是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 模擬考過後的某一天早上﹐我實在是厭煩得不想再到學校去﹐ 於是就躲進了房間的木頭大衣櫃中﹐希望躲到父親上班跟母 親出門參加土風舞班之後再溜出來﹐窩在家裡吹冷氣看電視 總比到學校自習好得多。父親在八點左右準時出門上班﹐而 母親卻似乎遲遲沒有出門的打算﹐跟以前翹課的情況都不一 樣﹐這個如意算盤打錯了。 在等待母親出門的時間﹐我迷迷糊糊地窩在衣櫃裡頭昏睡了 過去。也許是被悶壞了﹐在悶得人滿身大汗的衣櫃中﹐太陽 穴傳來的脈搏敲擊著腦漿而發出激烈的共鳴﹔櫃子裡幾本捲 了角的黃書躺在角落﹐我伸不直的腳丫有意無意地撥弄著封 面上半露奶子的金髮女郎﹔那個年頭﹐胸口鼓脹地像洋妞的 女孩少之又少﹐縱有幾個發育較快的同校女生﹐大概也都駝 著背並且在薄薄的校服襯衫下加件背心﹐不過仍然遮不住緊 鼓鼓的胸部跟汗濕的襯衫下突起的線條。同校有個綽號大腳 婆的女生﹐聽說她是第一個開始遮遮掩掩拿著衛生棉閃進廁 所的女生﹐再加上背上清清楚楚無法掩飾的「吊橋」﹐她成了 我們男生最常討論的人物﹐不過阿志似乎從來不曾加入我們 的討論。 耐不住燥熱﹐在母親進來收走該洗的衣物後﹐我躡手躡腳地 躲在門後聽著外頭的動靜﹐估量著俟機溜出去的可能性﹔靜 悄悄的屋子裡迴盪著洗衣機轟隆隆的響聲﹐那部馬達也許早 已老邁無力了罷﹔一次次不規律的衝撞聲撞擊著我的心臟﹐ 漸漸地我的心跳不聽使喚地跟上了它的頻率﹐咚─咚─咚咚﹐ 耳膜在一陣又一陣的震盪後嗡嗡作響﹐在聲浪的邊緣一個尖 細的笑聲伴隨著粗重的呼吸聲尋隙鑽了進來。 母親的房門半掩﹐地板上散亂了一地的衣物與被單﹐夾雜著 濁亂的呼吸聲在我耳際翻動著﹔一具蒼白失色的女體正扭動 著肥軟的腰跨坐在男人身上﹐鬆垮而失去彈性的臂膀上還懸 掛著黑色透明的蕾絲胸衣在半空中迴旋著﹔房間裡梳妝台的 鏡子映照出的影像清晰而扭曲﹐清晰地無視於鏡面污濁灰塵 的存在﹐也扭曲了我對這世界所有的認知。 我從來不知道那一對白花花的乳房可以如此狂亂地顫動著﹐ 雪白得耀眼而驚心動魄﹔我倚門站立著的雙腿開始支持不住 心跳的亂頻﹐滑坐在門縫裡頭失去骨骼支撐的我的殘軀﹐從 眼睛底層開始泛起了乳白色半透明的一層膜﹔唯一來得及在 那層膜如胎衣般將我緊緊包裹之前投射入視網膜深處的﹐是 那對﹐屬於母親的﹐白得刺眼的乳房﹐跟那陌生男人的﹐精 壯小腿上頭﹐糾結不清的﹐濃密粗礪而扎眼的﹐漆黑體毛。 至於有關於那一天剩餘的其他記憶呢﹖我也曾經努力地在腦 葉與腦葉之間的皺褶處仔細搜索﹐不過它們在某個時空裡便 已經消失散逸不知所蹤了。我的十五歲就這樣斷裂了。 ＊ ＊ ＊ 辦公室小妹妹輕巧地躡進了我位於大辦公室邊緣的房間﹔現 在還是上班時間﹐她這麼做實在太過膽大妄為﹐老總或是其 他人隨時都有可能會闖進來﹔不過肆無忌憚的她反而更強烈 地挑動著空氣中某種蠢蠢欲動的不安﹐當她隔著衣服按摩著 我的頸背與胸前敏感的尖銳突觸時﹐危險的訊號揉合了毫無 掩飾的慾念開始在我的大腦思考區裡頭攻城掠地﹔從她逃離 軌跡的上衣扣子間很容易可以看到攫著她輕巧幼細乳房的一 抹豔藍內衣﹐在她不斷地上下扭動肢體間一粒甜嫩嫩的乳頭 跳了出來﹐隨著她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而開始收縮顫動的突觸 在我的手心劃著一個又一個不屬於人間的神秘文字﹐手心裡 頭那陣陣扭曲的狂喜的搔癢蛛絲也似地四處沾粘﹐從髮梢到 胸口到我隱隱發脹的下腹﹔她在我耳邊的喃喃聲似乎完全毫 無意義﹐隱約只有一些言語在彷彿間停格。 倏忽間耳邊周遭的天籟全都走了調﹐尖銳荒誕如啃噬著黑色 膠卷片的老舊唱機﹔下腹間驀地傳來的一陣撕裂般的刺痛把 所有的現實喚回眼前﹐我近乎粗暴地推開她﹐及時阻止了她 在我身體的疆域中再下一城﹔她茫無頭緒的臉色愣了一下隨 即又綻出嬌嫩的笑顏﹐似乎還不知道她尖銳的指甲幾乎已經 劃破我脆弱的滿充著血液的海棉組織﹔她低下頭迅速地整理 好衣衫匆匆地轉身開了門離去﹐留下我獨自檢視著下體不間 斷傳來的隱隱作痛。 晚上雖然是固定與小妹妹一同加班的日子﹐但是我那受到驚 嚇的重要部位似乎嚴重抗議著下午所遭受到的無禮待遇﹐硬 度擺蕩在滑石與方解石之間﹐始終不願意好好地抬起頭來﹔ 抽屜裡頭的各色小藥丸與噴劑此時似乎也失去功效﹐也許是 我使用過度了罷。 我決定去看看阿志﹐告訴他今天發生在我身上的事﹔這是我 第一次對於女人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 ■ 這篇小說的「下集」劇情急轉直下，請您密切注意收看。 本週四，作家可人的精緻小說「意外死亡 」下集， 將在【同位素】首播。 對這篇小說有興趣，也歡迎直接寫信給作者 可人， 跟他說說你的感想，也可以給他一點建議與掌聲。 可人（joyce128@ms45.url.com.tw） 喜歡這篇文章嗎？ 現在起，你可以在這裡，讀到最好的同志文章 【同位素電子報】10個作家，10大專欄： 建立一個「最有人文味」的同志發聲空間 免費訂閱【同位素電子報】的 方法 直接E-MAIL給主編 小熊 就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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