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父親寫給老師的email
請假
陳老師:
林煥文
今天中午請假去偉明學校,接他出來,兩人去銀行,提前解約以他名義存的一張定存。中午去國中學生事務處(從前的訓導處)替偉明請假,終於見到久仰大名
的廖組長(生活教育組,從前叫作管理組),兩人展開了第一場「遭遇戰」。
我進去久違數十年的學生事務處後,不免四下張望,一位稍稍年長的女老師上前招呼我,我說明來意,她要我填一份請假三聯單,說會廣播叫偉明過來與我會合。
填完後,我問:「我可不可以去教室找他?」她搖頭說:「聽到廣播,他就會來,你請坐呀。」說完,打電話給偉明的導師林老師,報備偉明要請假一個小時。
我含笑說,我也是這所學校畢業的,她露出驚喜的表情,問我當年的導師是誰,
我說了魏老師的名字,她開心的說,她和魏老師很熟,魏老師幾年前去美國了。接著我們談起當年的訓導主任王組任、管理組長吳組長,她說王主任早退休了,吳組長剛退休不久,但是吳組長常打學生,每年都有畢業生回來說要打他。她嘆口氣說:「真是沒有天理,學生居然打老師!」我回答說:「不論有什麼理由,使用暴力就是不對。」她聽出我的弦外之音了,追問說:「你贊成用體罰管教學生
嗎?」我搖頭說:「不贊成。」然後她就指著一旁的廖組長說:「那是我們的廖組長,學生如果太過份,他還是會用打的。」她點名廖組長,我和廖組長四目相望,兩人都點頭示意,我笑容可掬,他似乎有點凝重。這位就是廖組長呀?就是他在
新生入學輔導(從前名叫新生訓練)時公然說:「請你們無條件的服從老師!」
我問廖組長:「你們午餐時間是十二點到十二點半,如果十二點半還沒吃完便當,可以繼續吃嗎?」據我所知,十二點半起是午睡時間,這時段只淮趴在桌上睡覺,不淮做其他事。」那位稍稍年長的女老師插嘴說:「半小時吃飯夠了啦,你便當不要給它裝太多嘛。」我笑笑說:「我兒子念小學時也帶便當呀,我當然知道他需要吃多少飯囉。」碰她一個軟釘子後,我回過頭來對廖組長說:「我是想,如果動作慢,便當沒吃完,就算午睡開始了,也該讓他吃完。」廖組長說:「很多學生中午跑去打籃球,快要十二點半了才回教室…」稍稍年長的女老師也說:「要遵守學校作息才對啦。」有趣的是,她一邊說這話,一邊吃便當,而現在是十一
點五十分,按照作息來說,第四堂課還沒下課。我裝作同意廖組長的話,點頭說:「照你的意思,如果是吃飯動作太慢,而不是跑出去玩,到十二點半還沒吃完,
就可以繼續吃完了囉?」
我怕廖組長招架不住,不等他回應,就讚不絕口的說:「哇,我以前念這裡的時候,游泳池和體育館都還沒建呢,現在硬體設備真是好太多了。」廖組長和那位稍稍年長的女老師異口同聲說:「是呀,現在小孩真好命。」哈哈,他們沒聽出我稱讚硬體設備的弦外之音是,軟體部分沒什麼長進。
這時,小光頭仔偉明來了,但見廖組長和那位稍稍年長的女老師斜眼打量偉明;
我相信,等我和偉明離開後,他們會有一番同仇敵愾的交談。向兩位老師道謝後,
我和偉明相偕走出學校,我把剛才發生在學生事務處的事,一五一十講給他聽,
講完後我說:「我想,以後廖組長如果要打你,或者是打你們班的同學,心裡會先猶豫一下。」
帶偉明辦完事後,我送他回學校,同時遞給他一瓶我事先準備好的白開水。望著他日益高大的背影,我回想著剛才在學生事務處的所見所聞。那位據說常被畢業生打的吳組長,如今應該是六十歲以上的老人了,我很難想像有人會毆打老人,或許那位稍稍年長的女老師說的是過去吳組長尚未退休時的事?學生打老師固然是不對,老師打學生就對了嗎?如果打人是不對的,「因為被打而打人」這種恩怨,就很難說哪一方是對的,哪一方是錯的了。說老實話,我們當年的導師魏老師也是會打人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得分標準,差一分就打一下,且不談這樣填鴨能使學生學會什麼,但是她打我們之外,至少還會邀請我們去她家吃烤肉,也不吝於對我們說謝謝或對不起。相形之下,吳組長只知道一味恫嚇,當他打你時
,你可以從他的眼神和口吻知道,他真的恨你,要置你於死地。幾千年前孟子就說了,君視民如草芥,民視君如寇仇,這筆帳最後還是得由「君」來買單。
我問過偉明的導師了,據說親師座談日定於九月十五日星期六下午,那時我就可以見到林老師了。我有很多朋友在國中當校長,我對一般國中老師的情況還算了解,我希望偉明的老師不要迷信填鴨和體罰,但如果他不如我的期望,我會用更包容、更細膩的方式應對,不會像今天在學務處那樣,巧言令色,一翻兩瞪眼。
哈哈,認識我兩年,你應該很了解我的策略了,我向來是討好小孩,幫助老師,
對抗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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