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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
═══════════════════════《2001/10/30》═════
*****【本 期 內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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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 未來村的解放就是台灣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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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來村的解放就是台灣的解放?
文■李松根(未來村工作室負責人)
圖■未來村工作室提供
來到花蓮縣壽豐鄉池南村的人們,老早已經麻木;他們麻木冷感那些在花蓮發展的現階段,無數的農地與吉地出售廣告的存在。或許,他們早已經認定,鄉城村落中,那些無人居住的空屋,其實是台灣經濟衰弱地區普遍存在的事實,甚至,踽踽而行的孤獨老人,走在看似無人的 32 米的道路上,卻突然害怕那不時呼嘯駕著汽、機車而過野蠻人──不管他是台灣本土,還是「外來政權」,這些僅不過是司空見慣之事罷了。
戰後三位一體的台灣發展
無知、無能、無為
戰後的台灣發展,政府、人民、學者、媒體,以無知、無能、無為作為三位一體,面對盲目社會發展,所呈顯的結果,不單表現在以經濟成長作為其無辜的自白與強調上,三位一體的困境,其實正如電影「靈異第六感」那個小男孩所說的──我看得到死人(I see dead people)──緩慢的社會發展,正一步一步的邁向臨終的孤寂。
工業資本優勢的城市,造就了優勢的社群關係,以優勢的生活方式,來強化其優勢的生活與生存價值,致命的吸引著追求優勢生活的族群,遠離其故鄉,想要賺他1百萬,最後卻不知到要往何處去。在城市光鮮的人群,在商品滿足物慾的都會,遠處的小村與山城正一步一步的邁向社群崩解與死亡。社會以眼不見為淨的方式,將此類邁向死亡的人類置之於活人感知的幕後,更加速了特定社群關係無法面對國家社會發展的社群關係樣態的完結。
如何能夠轉換此一面臨崩解的社群關係樣態,如何可以使得此類瀕臨弱勢與死亡邊緣的人類社會文化組織關係重新站起來,端賴著人群彼此高敏感的文明感知行為,而此類感知,如何從個人擴散到社會,成為共同的對待模式,是屬於一類長程、容易夭折的社會發展過程。
唯有在團體與團體之間彼此的暴力鬥爭逐漸平和了,人與人之間才會有著更好的和平關係的維繫,而在彼此有著良善的對待方式與承擔的發展之後,那一類被稱之為人文的價值,才有可能發展成為全人類社群承當共同的社會與社群發展的移情同感心。
選舉的短暫性權利分配
取代長程性社會發展感知
此類被稱之為文明進程的長程性社會發展感知,在台灣,到了選舉期間,立即被候選人們,以短程性權力分配的訴求取代。在台灣要帶領人民走出紅海的領導者,以其攻訐對手的語詞,在參照其過往高唱心靈改革與生命共同體時期的強調,在此時此刻都化成為了短程的台灣主張。台灣似乎除了此類絕對自主的特殊意識型態訴求,就沒有其他的生存與努力的價值了。
也許小村的故事,那位於花蓮縣壽豐鄉池南村的原民部落,彼此朝向未來發展的共同努力,可以解放台灣一次又一次無法走出族群對立的糾結。未來村所能夠解放的,是一些在二次大戰出生的,已經成為戰後祖父母世代的老人們,在社區總體營造與永續就業工程朝向社群關係樣態重構的方式前進,以彼此良善與協力社區關係的重顯,來作為永續可以達成的目標。
促動未來村的建構,緣起於作者父親的車禍死亡事件。父親的死亡其實如同馬奎斯小說《預知死亡紀事》,酗酒40幾年的肝,老早已經無法承擔需求清醒的駕車行為。也許有人願意從個人的意志不堅來解釋一個居住在此一村落的男人。但是,此一村落的男人們,前前後後,在時空轉換的過程中,逐漸從活人的世界中消失的事實,其實述說著鄉城的孤寂。
男人們到底需要什麼才能夠滿足他們的自我,而現況下的社會發展,為何無法滿足他們繼續得到生存的價值與意義?提出這個問題,解答這個問題,探討這個問題的真相,在現在與未來都是一件值得嘗試的事情。
以自由、幸福與快樂建構未來村
看似簡單
實則困難
也許,從防禦死亡的孤寂作為動機,未來村的發展工作,的確是一類社會心理防禦工事。建築此一工事的目的其實非常簡單,但是要實行起來卻非常困難。工作的內容在於要如何讓生活在這裡的人群,在哪一類的建構方式中,能夠獲得自由、幸福與快樂。
從此一問題意識出發,要人群能夠獲得自由、幸福與快樂,過去的社會發展過程中,相關於人群關係的樣態到底要如何解放,才能夠使得此一社群獲得生機,是未來村發展工作的重要內容與議題。而這正是一類高人文的關懷,其所關心的,就是這些在未來10年、20年將失去工作能力,失去生命的老人們,如何在其第二代與第三代都以外移的這裡,讓他們彼此承擔彼此的存在,並且使得彼此的存在──一類被稱之為社區鄰里的關係,成為彼此互相人群彼此承擔與支持。
10年或者20年之內即將結束生命的村落,所有共同的記憶,都將隨著第二代與第三代的外移斷裂,以人類追求不朽與拒絕死亡的潛意識,以其從此類意識發展出來的價值觀與擔心,當生命有時盡之際,未來村的發展工作的確是無法符合期待的。
但是10年或者20年的努力,老者們努力可以提供池南村共同的未來,也許在彼此關照與共同維繫的過程中,形成了社群發展的規範,成為未來村的未來社區居民能夠在此一類社區規範中,持續住在此一社區所能夠擁有的,那難能可貴的人際對待的敏感,那高人文的不忍,那台灣發展到今天所缺乏的文明進程。
解放過去
橫向整合制約
著重人際間的對待模式
所有的未來村的考慮與規劃,可以從德國的社會學家Norbert Elias在1939年,為面對德國納粹政權野蠻化,所提出的社會發展革命性理論文本《文明進程 (The
Civilizing Process)》中,得到綜合性的社會發展的圖形。未來村的過去必須被解放,重點是人際間的對待模式,在行為與語言上,是否能夠朝向有著更佳的表達與對待的方式去發展。
到底有哪一些可以被制約的議題,可以成為形塑彼此行為,成為彼此相互肯認的認定價值。民主化的社會發展,非人為意圖的鬆綁了人們過往高度依賴他律制約的行為舉止。政府政策,在選舉到來的此刻更可以看得出來,許多政策以民主之名,肆意的投人民之所好,以便民、利民來放任人民使用權力的野蠻。
未來村的規劃不是一類投其所好的社區發展規劃,不是一類個人自由主義人權想像的理想,所謂的解放,其實是一類橫向整合的制約,透過人與人之間因為共同工作而轉換成為社群關係的樣態,以此一社群關係樣態,提供彼此調節彼此的行為與舉止的規範之形成。永續發展的需求如果有著此類可以提供彼此調節的規範作為基礎,相關於文化資產保存、生態維護,甚至包括城鄉移民的回歸新故鄉運動,都會有比較好的機會。
中華民國社會發展學會
承擔未來村發展
承擔未來村發展的團體是「中華民國社會發展學會」,這個學會的宗旨開門見山以社會發展中,人類文明進程的研究與實踐作為其目標。在推動文明進程的社會發展工作中,不難驗證到,所謂文明進程不是一類本質性的聖人道德與理想,文明進程是維繫個人與社群價值有著比較好的平衡作法。
未來村的工作團隊是國立東華大學「青年社會發展學術服務社」,此一經由 1999年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教育改革方案,所培育出來的大學生社團的成員們,有別於一般以個人的認識與行動意圖作為求學的唯一動機,他們彼此在社區發展與課程上所學習的內容,是一類做為人類生命所需要敏感的對待能力與技術,是一類禮儀與教化的行為。不是與社區的居民在辨識到底何謂真假、何謂好壞,來證明自己的能力與知識,來差異自己的競爭力。
從七月到十月
學習將個別融入團隊
反過來,他們在學習如何吃飯不出聲,喝汽水不打嗝,上下車開門以2段的方式,來呈顯對於車內人的關心。社團所注重的價值不在於個體如何差異凸顯,個別性的差異凸顯必須要努力整合在團隊的尊榮之中。發展學會與青年社會發展學術服務社來承擔未來村的發展議題,從資源整合,到志工的投入,發展圖形與方向的確認上,都有著比較好的協調與共識基礎。
打從7月打開陰溝,讓水流入生態池,從栽種水草到蓮花,從整地開始將童年的記憶的工寮,用生態工法的方式建成,以工寮作為攻擊發起線,以歐盟的第三系統就業工程,作為未來發展與就業的實驗課題,提出竹屋民宿、籐床夫妻民宿、諾亞方舟船屋餐廳、夜光體驗村、全村牛車導覽、冷水水族伊甸園區等未來規劃。開放簡單英語會話班,學習高互動的語詞,以Nice土米酒(Nice
to meet you)、買面意思媒婆(My name is Maple)來增進彼此的說話形式與關連,並且釋放彼此的制約,將三姑六婆的說長道短化為禮貌性的問候語詞。
到了10月已經累積了池南灌溉水線的疏浚、台九丙線「未來村 2 月花季」的預先植栽。10月17日國立東華大學原民院掛牌儀式的舞台,其實就是未來村村民的傑作,為了自己村落的尊榮,在颱風天仍然如期完成可以提供3百人活動的舞台。頭目劉天送當天與總統陳水扁先生總共握了4次手,頭目詮釋說,這是總統對於未來村村民的肯認。而村民將這些尊榮,轉讓來感謝工作團隊所做的協調與努力,並且將此一得來不易的尊榮,持續感謝政府永續就業工程的德政。
當其他地區的永續就業工程,被鄉鎮公所拿來作選舉綁標的工作,而永續就業工程開始蒙上污名之際,未來村公私部門的協力伙伴關係,正好實踐了文明進程理論的規劃藍圖。也許這屬於人群關係協調的樣態,是造成未來村能在在短短3個月之間,成為社區總體營造新紀元一個重要示範案例的原因所在。3個月的未來村發展工作在永續的知識團隊,在共識的發展圖形與工作內容中,一舉改變「未來村」社會發展的命運,這些都可以證明知識是調節人類社會生活的不二法門。
人類其實在其衝突與意義喪失之際,會去藉助與召喚無法驗證的神祉,然後以神祉之名,以意識型態召喚我族團體的凝聚,以此類的凝聚來抬昇一己所屬團體的生存力量,以神祉之名犧牲自己的生命,奪取敵人的生命。這一類的犧牲自己,奪取別人性命的作為,是一類無能為力,翻轉不了發展命運,掉入不斷必須武裝自己的惡性循環之中。
弱勢的關懷中,如果能夠以未來發展作為其改變命運的內容,原民命運其實不必要如此悲情。未來村的老人們在其生命發展的尾端,能夠發展出解放彼此的對待方式,以高度的自尊,不怨天不尤人,也許這才是台灣未來發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