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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
═══════════════════════《2001/12/07》═════
*****【本 期 內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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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專題 ◎ 從教育家的風骨與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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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教育家的風骨與堅持
「田培林教授百歲晉九誕辰紀念」學術演講會
講題:紀念田培林先生──談台灣的教改
主講:林玉体教授(師大教育系教授)
特約記者陳皓薇報導
今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是中國、也是台灣教育家田培林先生百歲晉九的冥誕。田培林一生致力於教育事業,不但是一位教育思想家,更是一位教育實踐者,在文化大師斯普朗格(E.Spranger)的薰陶之下,除了「教育即文化」的理念之外,更重要的是「教育愛」的發揚。雖然,田培林已去世30多年,但他的教育理念仍值得我們景仰,特別是教育愛的部分,更值得在工業化快速的當今台灣社會,作為一個藉鑑和省思。
在此以師大教育系系主任周愚文教授的一段話,向作為一個教育家的田培林致上深切的敬意:
面對浩瀚無涯的學海,我們感到渺小。
面對崇高的知識殿堂,我們感到謙卑。
因先生的引領與鼓勵,我們充滿信心與希望。
「今天,是田培林先生108歲的生日,藉此我們來談談田先生的教育理念及台灣的教育改革。」師大教育系的林玉体教授開門見山的說。他過去求學時雖未上過田先生的課,但在教育系讀書和擔任助教期間,卻也曾親炙田先生的風範,其中,有3件事讓他印象深刻。
「第一件事,就是過去我去考公費留考的時候,因為坐錯位置而被田先生罵『糊塗』。」林玉体幽默的說,被田先生責備以後,他日後做事都時時小心謹慎。「另外,我在研究所讀書的時候,曾與當時擔任所長的田先生說,我想要寫有關裴斯塔洛齊的論文,田先生劈頭就問:『你懂德文嗎?』」林玉体說,田先生作學十分嚴謹,第一手資料的蒐集是做研究不可或缺的條件,因此田先生才會格外重視語文的能力。「最後,我要談到的第三件事,是以前孫亢曾先生擔任師大校長時,曾開車來教育學院看田先生,我想,兩個地方這麼近,為什麼要開車呢?後來才知道,孫校長是要叫司機來載田先生回宿舍。」林玉体強調,由這件事情,可知孫校長對田先生的禮遇,這種學術界的風氣也是當今社會應當提倡的。
外交要強
學識要夠
談完了過去與田先生之間的接觸,林玉体話鋒一轉,談到了大學教育的旨趣。林玉体說,田先生40歲才到德國留學,當時德國居於學術牛耳,「大學有所改進,才能帶動中學革新。」林玉体說,從古大學、中古的母大學到現代化的大學,德國的大學力求現代化的精神,使得德國學術的原創性十分的高。「在這裡講兩個小故事,過去清朝和日本都有派留學生至德國,清朝的專學槍砲,日本的卻學習法政文學。」林玉体說,當時德相俾斯麥就預言日本未來必定強盛,「因為他學到學術的根了。」另外,俾斯麥過去曾廣徵人才,有個老太太帶他的兒子來見俾斯麥,老太太說,他的兒子精通各國語言,是最好的外交人才,可是俾斯麥說,如果你的兒子只會外語而已,那叫他去當飯店的Boy,「因為外交人才並不只有外語而已。」林玉体說,語言只是必要條件,外交人才還需要多方面的學識。「所以,就我看來,台灣如果要提升國際的競爭力,還是要做到培根所說的Knowledge
is
power(知識就是力量)。」林玉体強調,一個國家在政治之外,知識的影響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大學如是,而對於自己所在的師大教育系所,林玉体則提出田先生的一些看法。「田先生曾說,教育系最好不要有大學部,只要設碩士班博士班。」林玉体說,田先生由學術的面向來看,他覺得教育系應該「有將無兵」,而近幾年師大面臨轉型,也許這幾句話亦可當作金科玉律。「美國大學沒有教育系學士班,就是請各行各業來談教育。」林玉体更進一步的說,德國各科系的大學教授,每個人似乎還必須有一段時間教「教育」這門課。「大學是教育機構,德國這樣是讓大學教授有機會想想『教育』究竟是做什麼的。」
大學非義務教育
深廣度要增加
談完了大學的旨趣及發展,林玉体討論到台灣大學教育潛在的問題。「台灣的大學密度過高,研究所林立,田先生要是在世,一定十分不高興。」林玉体說,田先生是很重品質的人,大學不是義務教育,博碩士的深度廣度也應增加,量的提升也需要質的改進。「田先生過去研究所考試時,曾說:『不寫思想理論,70分』。」林玉体說,他覺得一個做學術研究的人,不管研究什麼,總要有些理論才能服人。「另外,田先生在時,教育系沒有設博士班,因為田先生覺得,師資、設備不到一定水準,寧缺勿濫。」林玉体強調,商業界有品質管理,過去孫亢曾上課,還會當大四的學生。「你越早畢業,越早誤人子弟。」林玉体說,教育界如果出了敗類,那是「毀人不倦」,他覺得我們現在教育改革,最重要的兩件事,一件就是教師專業素養,另一件則是教科書的內容。
接著,林玉体談到學術單位的自主性。「過去田先生曾說,大學法有個字眼很重要,就是『系、所,院,系設系主任一名,綜理系務,所設所長一人,綜理所務,院設院長一人,綜理院務。』但是,『教務設教務長一人,秉承校長,綜理校務。』兩者的差別,在於前者不『秉承校長』,代表行政單位不能干涉學術單位。」林玉体說,田先生在德國、北大求學,受到當地自由學風的影響,如同田先生一般,我們也必須要有自我的風骨、學術的尊嚴。
真理與四維八德
談完了國內的大學教育,林玉体講到德國大學對全球大學的影響。林玉体談到德國大學對Truth、Knowledge和Academic
freedom(知識、真理和學術自由)的注重,他說,德國大學比較不注重品格,有的學校甚至是用Truth來做校徽;反觀國內大學,卻常常是泛道德教育,校訓是四維八德,卻沒有一所學校致力真理的探討。「大學不是不用注重道德,而是由知識的探討為道德立下基礎。」接著,林玉体談到日本脫亞入歐,以及美國現代化大學的出現,其實都受到德國很深的影響,但中國和台灣過去卻因為連年戰亂,學術發展受到了影響,這是很可惜的事。
到了這裡,演講接近尾聲,林玉体在最末,談到田先生在台灣教育史上的地位。他覺得田先生承斯普朗格的教導,在教育愛的精神上發揮了很大的影響。「教育愛需要教育勇氣,需要知識份子的良知。」林玉体說,裴斯塔洛齊愛那些貧苦無依、品學兼劣、身心殘廢的學童,讓這些人能變成一般的人,這才是發揮教育最大的價值,而因為這樣的教育愛,世界也才會更加溫馨。「如同我們近來關心弱勢一般,田先生在那個時代對女學生和台灣學生也十分照顧,台灣族群複雜,我們不是要讓台灣變成大熔爐,融化各個族群,而是讓各個族群發展特色、和諧共存,就像交響樂一般,但存在一個指揮。」林玉体說,他覺得這是台灣發展的契機,藉由紀念田先生,也希望台灣能藉由教育,讓每個人都得到最大的發揮,和諧共存、愉快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