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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等我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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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ning!!注意!!

以下的文章內文部分含「情色」的內容。「異色之島」首次在純汁綜合報出現。「異色之島」是一個以「異色」文學、藝術相關的創作、評介網站。部分內容可能造成訂戶不適的部分,欲退報的訂戶,請至智邦生活館退訂。造成不便的部分,在此致上歉意。十八歲以下的讀者,請自動殺掉信件。謝謝。

你們等我很久了嗎?

 

 

你們等我很久了嗎?你們等我很久了吧!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Sabrina時,從她櫻桃色的嘴裡滑出的問候語。當然不是對我而已。那是一個私密的場合,出席的每一個人都穿的極為正式。所謂的正式,也不過就是基底的黑,加上禮貌的灰。

我是被拉去的。失去樹精的下落之後,我就退掉了原來的房子,搬進她那間白色的屋子裡。原先屬於樹精的氣味,漸漸地消逝。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會不會回來。沒有人知道她存在過,除了我。

但我確實失魂落魄。不巧的是,無法忍受我失蹤長達幾個星期的老闆,也在我心如寒冬的同時將我解僱。

這倒沒有引起我什麼恐慌,只是覺得有點幹。我最恨的就是趁別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人。如果,他能夠了解我的哀傷……

然你無法要求老闆關心你的哀傷,在你卑微的一生當中,與你的老闆短短交會的那個時光地帶,會使他震動的頂多是你的死亡。

問題是,我活的好好的。除了瘦一點,完全看不出我有什麼毛病。所以幾個星期之後我如鬼一樣飄進辦公室不到兩分鐘,就被轟了出來。

我抱著那個裝了雜什的小小紙箱(他們難道沒有好一點的箱子嗎?為什麼不管電視裡小說中連真實的生活都一定要用紙箱?啊?),走在清晨九點的台北街頭,身旁的機車汽車呼隆隆駛過,我還在想,剛剛我從哪裡來的?怎麼來的?接下來呢?的時候,誰,扯住了我的西裝後背。

我相信轉頭的我一定兩眼空洞,以至於眼前這個人吶吶的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於是我又繼續往前走。隔不到兩秒,那個人又晃到我面前來,「……對不起,請問你是Kevin嗎?」

Kevin,好熟的名字。「我是Stan,小K的朋友,在eGrace見過面,記得嗎?」喔,是的。當然記得,你是我曾經暗暗恨過的,小K親暱牽著你的手,帶著小K特殊的鼻音,對著我說「K…(嗯,小K總只喚我K),這是,Stan……」聽小K說話你的呼吸要沉,免得斷氣,小K說一句話大概需要尋常人三倍的時間。

介紹完,小K就把獨自飲酒的我扔著,黏在那個Stan的身上走了。

Stan嗎?記得啊。小K的朋友嘛!小K呢?最近好嗎?

Stan突然臉黯了一下(你最終也跟我一樣,被小K拋棄了嗎?),「原來,你不知道嗎?……」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小K死好一段時間了。」

大概是因為,我的臉上沒有牽動任何表情,沒有喜,也沒有悲,沒有因為這個消息有任何的反應,所以,Stan楞了一下下。然後,解懷的笑了起來。

「這也沒有辦法,小K的個性嘛,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復生,日子還是得過。也是緣分,今天這麼巧遇到你,我得趕著上班,這是我的名片,晚上打個電話給我,我帶你去一個新的地方。要記得,一定要打喔,是因為小K的朋友,我才特別告訴你的……先走了,掰。」

那個Stan,一邊倒著走一邊用手作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轉頭跳著離去。

他,怎麼能,如此輕易的,擺脫掉,一個死亡?且還能跳著笑著對我說話?小K,你怎麼死的?

經過樹精家附近的便利商店,我走進去買了一包煙,幾罐啤酒,坐在樹精曾經坐過白色沙發上,開始想這些問題。

陽光很強,我故意把厚厚的窗簾扯開,想讓自己溫暖一點。可是那陽光好像是假的,沒有溫度。我覺得,離開人世的好像是我,不是樹精,也不是小K。從口袋翻出那個Stan的名片。

Stan Chen,Chief manager of e-Business department,B.I.-system Technology Co.
Tel:882-2……

什麼是B.I.-system Technology?奇怪的行業。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時間一到就撥了電話。

然後就去了那個奇怪的party。空間不小,房子是時下相當流行的「裸裝潢」,用一種極為令人不安的銀色鋼筋裸露撐起兩層式的樓中樓,交接處是巨大的銅釘。應該是兩層打通的,天花板像天堂一樣遙遠,且,全透明。

上層樓也只用毫無裝飾的銀色鋼架交織成一個欄杆,不過離欄杆約一公尺處是一排厚重的黑金色布簾,軟軟地塌出舒服的紋路。

一樓散落著兩三張長沙發,樓中樓下的空間,架著一個像舞台一樣高的白色巨床〉進門的左邊角落,是一個小吧台。

Stan按了一串密碼,那道厚重的鋼門就自動彈開小小一條,分貝極大的電子舞曲從那縫隙迫不及待衝出。太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我往後退了兩步,Stan側身迅速溜了進去,伸一根手指勾勾我。那裡面,幽暗的燈光中人影緩慢飄來走去。我們彷彿,來到一個私密而靜悄的地獄。沒有人招呼我們,也沒有人注意我們的來到。

很快的,Stan大約從吧台那裡拿了一杯透明的飲料給我。喝了一口,很重的檸檬味。那個味道,讓我想起樹精。但,我知道那絕對不是檸檬水。

Stan拉著我,往最靠近那個樓中樓的沙發坐下。旁邊是一對黑色的男女,男的襯衫領敞開到胸際,女的一襲幾乎縷空的細肩帶黑色禮服,裸出細瘦的肩胛骨利的可以把肉切下一整片。我為那個男的感到憂心。

他們,咬著耳朵不知道是在說話還是在接吻。我彷彿聽到女的骨頭因為移動而嘎嘎作響的聲音。

我想吐。

就是這個時候,尖銳白色的音樂突然變成像海一樣的chill-out ambient,響起一個低沉沙啞的女聲。我和Stan同時抬頭,抬頭的那一刻,我重重的倒抽一口氣──

我突然明白,那個透明的天花板有多麼致命的該死,在上方的一切,你不管從任何角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個從布簾走出來的女人,臉上帶著一個金色華麗的面具,只露出櫻桃色的唇。半邊的身體裹著一隻巨大的白色翅膀,另外一隻,在她的背後張揚。

「你們等我很久了嗎?」她揮動那隻裹住身軀的翅膀,除了胸前的一條鍊子,身上無一絲贅物。

「你們等我很久了吧!」她胸前背後的羽毛開始紛飛掉落,留下從胸前垂下的一縷薄而透明,絲綢一般,到她細白腳指的披肩。

她開始舞,緩慢的一步舞,一步下樓,每一步,都伴著一聲清脆的鐵鍊聲。待她走下半台階,我才看到在她身後,遠遠的站著一個高大魁武的男人,帶著黑色簡樸的面具,腰間到跨下緊緊箍著丁字褲。男人的頸間,也圈著鍊子。

我被這景象完全嚇呆了。四周的人卻彷彿沒有看到這一切,包括Stan。他不知道何時已經湊過去跟那對男女一起咬耳朵。完全沒有發現我的震驚。

音樂卻越來越快,越沉重。女人自顧自的舞著,後方的男人隔著一個固定的距離跟著她移動。等到她完全下臺階的時候,我發現身旁的人開始停止交談,緊緊的盯著她。

已經站在廳中央的女人,開始像拿著仙女棒一樣,點著那些凝結的男男女女。被她點到的人,如中了魔法一樣,慢慢的往她站立的方向移動。

Stan突然緊緊的摳住我大腿,我覺得,他在顫抖且冒著熱氣。我幾乎要開口問,怎麼一回事。然而當我看到Stan著魔似的眼,我就閉了嘴,朝著他著魔的方向望去。

才那麼幾秒鐘,眼前的景色卻讓我手上的酒差點沒翻出來。

那些被點名的男女,團團繞住那個女人,互相親吻撫摸,褪去彼此的衣裳。戴面具的女人一腿跨在其中一個已經蹲下的男人背上,一個已經半裸的女人突然蹲在那戴面具的女人腰下──那裡,發出淫蕩的呻吟……

女神倒下了,身旁的人伏起她,把她往中央巨床的方向扛。

而那個繫著鐵鍊的男人卻,孤單靜默的,站在幾步以外的距離,盯著這一切。我很想看看他的表情,那時候。

Stan鬆懈了在我大腿上的手指,恍惚的站起來。我不知道該跟著他走,還是留在原處。

我選擇待在原處。毫沒有準備的,我莫名其妙地參與了一場酒神祭。

那時候,我突然很想抓住Stan,問他,小K是怎麼死的?那時候,在音樂都覆蓋不住的陣陣呻吟裡,白色巨床交織的肉體景象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在我想趁人不注意偷偷離去之時,我才知道,那只是個開始。

那女人,欽點了我。而我,則是因為那一句話。

她走向我,牽著那個在她身後的男人,讓他把我幾乎用抱的抱上樓。

在她拿下面具的那一刻,我聽到她跟我說,「我,是你等待的人,我是,Sabrina」。

 

給讀者的小信:

感謝,你們這麼長期以來的等待。看著訂戶不停的增加,心裡的不安也持續的上升。

並沒有打算要結束這一系列的寫作,只是樹精的離去,帶來短暫的空白。

主網站裡,也持續有不小心落入這個小小秘密世界的人。

但,太長的空白確實形成一種荒廢。

趕在新的年度回來之前,與大家見面。

提醒大家的是,在魅力站的訂戶,會收到的是更新訊息。全文刊載的電子報,只有純汁綜合報。純汁綜合報裡,也不是只有異色之島。造成兩難的部分,請諒解。或者,不願意這樣,也不願那樣的讀者,只能委屈你們三不五時回來主網站逛逛。

再次謝謝你們

--畢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