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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文章—昆欄開花．小心肝和老心肝
做人
◎黃翰荻（藝評家、文字工作者）
黃月稱捉了一枝足足有她身量一倍半高的竹竿進屋來，說要「做人」。爸很好奇小人要如何「做人」？她又拏了一把不知哪弄來的皺巴巴的紅線和一把皺巴巴的白線，纏啊纏啊放成一堆，口喊：「一九九，三一‧ㄋㄚ」「一九九，三一‧ㄋㄚ」，又出去了，把竹竿和線都留在屋裡。
嘩啦嘩啦，舖滿小石的前院再度響起小人追逐兩只狗兒的聲音：「小夜！小紅！」
一直靜靜在旁邊看著的爸爸，心海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晃了一下。
「做人」！是哪，那是十幾天前的一次晚間閱讀。媽回來，煮麵，父女在華爾滋、方塊舞、卻斯頓的樂音中跳舞，小人很愛進行曲，吃麵時一面跟著大唱。因為媽正在擬一幅爸爸執杖揹小阿稱在飛燕掠舞的小徑散步的草稿，所以爸哄小人上樓看傑克梅蒂的畫冊。
為什麼是傑克梅蒂？颱風過後，爸檢查滿屋滿架的的畫冊，發現這套書受潮了，搬出來除濕吹乾。
這套書是一九九一年爸爸媽媽在巴黎看傑克梅蒂大展買的，比較薄的一本是傑克梅蒂的照片集。開首第一張是謝德格拍的傑克梅蒂巴黎工作室門口：一扇門，窗玻璃上敬靜地描劃著傑克梅蒂（Giacometti）幾個字母。小人指著圖片，歪過頭問爸爸：「可以進去嗎？」爸做了一個請的簡單手勢。門上老舊到好像一隻眼睛的手把看著父女倆。
接下來是傑克梅蒂一九六○年的一張照片：滿面風霜，額上一排皺紋，皮膚如月的表面都是坑洞，時光風化侵蝕的雕刻。「阿伯歡迎你。」
然後是-「阿伯是哥哥的時候」，「阿伯上學」，「阿伯是叔叔的時候」，「阿伯的新娘子」，「阿伯做的工作」。
「吶！這些都是阿伯做的東西。這是什麼？」「三角形。」「這是什麼？」「圓形。」「很棒！這是什麼？」「蛇。」「這是什麼？」「不知道吶！」「很棒！不知道就是不知道，ㄅㄚ
ㄅㄚ也不知道。不過很有趣。」
「這是什麼？」「人。」「人在做什麼？」「鼓掌。」「為什麼鼓掌？」「嗯-阿伯在唱歌！」雕刻家唱歌，而他的雕刻在為他拍手。
「這是阿伯做的人。」「小小的。」「對！只有你的指頭這麼小。」爸比她的手指給她看。「以前打仗時他做的人更小，一個火柴盒可以放三個人，一、二、三，三個人。啊-你沒看過火柴盒。」爸跑去找一個火柴盒給小人看。「裡面。三個。一、二、三。」爸按手指數給她看，做放進去的動作。阿稱也比。
「看！阿伯還是做人。」
「啊！這是什麼？」「手。」「對，一隻手。」「人呢？」「人不見了，只剩一隻手。」
「人。」「坐車車！」
「這也是人。」「大大的。」「阿伯做的人有的很大有的很小。」「阿伯喝咖啡。」她每天看爸爸喝咖啡。
「阿伯做鬼臉。」「阿伯為什麼做鬼臉？」「跟他做的人笑。」「你好厲害。」
又一張，傑克梅蒂閉著雙目對著他的雕刻，好像在想：「啊-怎麼辦？」創作的力量遭遇亂流。「現在，阿伯怎麼啦？」
「唱歌吧！」
再翻過幾頁，傑克梅蒂手夾著香菸用手指觸覺閉目深入他的雕刻。「你看！阿伯在做什麼？」「痛痛！」好犀利啊！直覺穿透。
「現在阿伯在做什麼？」「躲貓貓。」是布烈松拍的，傑克梅蒂拉起風衣穿過雨中。
「阿伯散步」，「阿伯抽煙。」，「阿媽」。
「阿伯抽煙吃拇指。」小人對吃拇指很興奮，因為她一直戒不掉。
「喵咪！」傑克梅蒂的黑貓，臥在工作室外窗台上的豔陽裡。
「跟阿弟哥哥一模一樣。」阿弟哥哥是爸媽在阿稱出生前養了十四年的貓，為了迎接阿稱出世，託阿弟的乾媽暫時照顧，結果在楓港因為暈車失蹤。媽懷阿稱時，一家三口在楓港住了七天，盡在山裡果園鑽，找失蹤的阿弟。
「阿伯打開窗子跟你說再見呢！跟阿伯說謝謝，Bye-bye！」傑克梅蒂從高高的窗子對著下方笑。
厚厚的、大本的是阿伯的作品集。小人當然還沒有生出這樣的耐心，只胡亂翻過。令人吃驚的是竟整整看了一小時的書，小人像鑑賞家一樣的說：「阿伯的作品很漂亮！」哈！寫過三篇論傑克梅蒂的沙特也想不出這樣的贊詞。彭萬墀伯伯的客廳只掛兩張小畫：一張是林布蘭的蝕版畫，一張是傑克梅蒂的素描。稀罕的見解。
爸以為這便是結束了，可是--
「我要唱歌給阿伯聽。」小人向爸爸宣佈。
「哦，好！你唱」。
小人吞了一口口水，開始唱了：
「Gia-co-me-tti！Gia-co-me-tti！」（開始取「兩隻老虎」的旋律）「在做人！在做人！」（下轉自己編造的自由歌調，所謂「興」）「做很多人！在拍手，在唱歌，做鬼臉，吃拇指……黑喵咪！好。」
媽在樓下也聽到了，爸趕緊去找錄音機，可惜哪！生命之泉是無可重複。
這是「做人」的根由。
沙特認為傑克梅蒂把藝術界定為「一種荒謬的活動」，從而開展出懸命般的細弱的人的形象，用以表達虛無、絕望、恐懼和宿命。小阿稱哪！卻看出了一位偉大的藝術家和他的作品以及他的自足的小宇宙之間的溫暖關係。爸爸從來沒有想過。
大人有太多擔憂，在小人的世界純屬子虛烏有。阿稱最喜歡的第一位畫家是波希（Bosch），法蘭德斯大家，幽奇古怪。爸開始時老耽心：「常看這些不好吧？」斷頭斷手的、病態怪異的人去來，地獄烈火熊熊，半人獸半昆蟲花卉的想像奇葩。看別的不好嗎？可她對波提且利（Botticelli）、馬蒂斯（Matisse）、雷諾瓦（Renoir）都不感興趣，夏戈爾（Chagall）對她的吸引力也不是那麼強，一大牆畫冊中她就單迷波希。兩歲才出頭的小人自己搬下可以砸破她的頭的巨型畫冊，為了看波希那幅「變戲法的人」。畫中弄戲法的人用計使一隻青蛙由一個獃子嘴裡跳出來，而戲法人的同夥正偷那獃子的錢包呢！圍觀的眾人沒有一位察覺。小阿稱要看的是戲法桌上那隻佇立不動的青蛙，爸很好奇為什麼？可是可能永遠得不到答案。
小人看阿欽博爾波（Acimboldo）時說：「花人」、「蔬菜水果人。」看瓜第（Gaudi）時轉頭問爸爸：「你看見遊戲嗎？」看新城鄉天主堂那位外籍高齡修女佈置的，足足佔了半座教堂的耶路撒冷城聖夜景象時，跟爸爸說：「我看見音樂了。你沒有去過那裡。」
（此篇原刊於《人本教育札記》150期新專欄—昆欄開花，小心肝與老心肝，歡迎讀者訂閱《人本教育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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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新聞
學生下載偷拍光碟
檢方偵辦教部要求各校訂定網路規範﹑成立規範委員會
學生下載偷拍光碟遭到檢方偵辦人數愈來愈多﹐似乎成為另1個成大MP3事件﹐目前已有10餘位大學生因下載非法光碟遭檢方偵辦﹐教育部電算中心主任陳景章指出﹐教育部透過非正式管道獲悉此事﹐也已告知校方依照「校園網路使用規範」草案﹐要求學生不要違法地使用校園網路
教育部針對網路使用所訂定的校園網路使用規範中﹐嚴格要求學校要訂定網路規範﹑成立網路規範委員會﹐要求學校宣導網路使用者不能違法下載﹐或拷貝受著作權法保護的著作﹐也不能任意轉載。…（台灣立報12/28）
教改新方案 實施時程有變
後年起將不再增設高職
受全國矚目的教育改革推動時間表已送抵政院。根據教育部規劃，十二年國教將在明年底完成可行性評估，且後年起不再增設高職，現有高職朝綜合高中發展，推動高中職社區化。…（中國時報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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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本正在尋找專業的工作夥伴
「一個只進不退的策略」
十二年以來，人本教育基金會憚精竭慮，以改革教育，重建社會，促進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的發展為職志；除了已經引起相當的回響，累積一定的成果，最重要的，仍然是，我們已經結合了上百位真誠相待的同仁，相互提攜，彼此扶持，共同追尋個人、群體、以及整個人群的生命的意義！
雖然，人本的各項工作也因為景氣低迷的影響而愈形困難，但在經過一番思考後，基金會決定採取「只進不退」的策略來因應局勢，也就是我們並不以減少工作的方式來縮編人事。
反而，我們希望以較高的待遇，尋找有專業、有能力的工作夥伴，能夠為教改的工作拓展更多的面向。因為，我們相信，惟有我們更努力的做更多的事情，才能讓台灣有所改變，突破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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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3670151#18 戴小姐 lichingt@hef.org.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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