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不屬於任何人」這樣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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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我已經走到世界的外面去了。」如此尋常的一句話卻讓我驚心。

《像樣的不倫人妻》是江國香織榮獲2001年第五屆中央公論文藝賞的作品，從書名就可以推測這是一本談論外遇的小說。

不倫又要像樣！總覺得是兩個不搭調或者該說不合邏輯的語句，然而透過故事卻顯得如此協和。

外遇通常給人悲慘或者糾葛或者不快的印象，當事人三者皆然，然而《像樣的不倫人妻》卻寫出了另一種清新，彰顯得不是愛的消失或者驟燃，而是一種不同的世界。

肇事者，我可以這麼稱呼他？瓊斯是最先破壞平衡的人。美彌子是他心儀並且感覺彼此可以心靈相通的女人，然而她是人妻的事實並沒有影響他對她的感覺，也沒企圖誘惑她，只是想要看見她、接近她，以著近乎禮的狀態。

以著近乎禮的狀態，美彌子招待每個來訪的客人，這位居家又盡責的家庭主婦，每天將家裡打掃得一塵不染、準備好吃的料理等待晚歸的丈夫，共食時叨唸一整天的生活細瑣……當然包含她招待的客人、與客人間的互動。

她在自己的世界裡優遊自在，儘管丈夫對於她所說的話，老是只聽見他想聽見一事教她有些小小抱怨，其他一切安好。與鄰人的互動也是。只是意外與瓊斯一次「田野調查」之旅，讓她驚覺原來住家附近的風景竟然如此豐盈，更甚的是，這短短的一小時左右的散步時光，讓她心情飛揚，兩人從比肩而行到手拉手甚至一起去了澡堂……

她察覺到異樣卻沒有細想，只自問，法律規定人妻不可以有感受嗎？不可以跟丈夫以外的男人出去散步？不可以牽手？不可以用輕擁代替打招呼？

直到浩的無理發火，曲解了她和瓊斯有了肉身關係，讓她憤怒不已，但也因此真的將她推入瓊斯的懷抱，並且體悟，一旦走到世界的外面，性愛是徹頭徹尾健康、非常自然的事情。

這大抵是我喜歡這本小說很大的主因，以著樸實的筆調、用著不同的角度描寫一場外遇的開始、女人的心情周折，沒有大悲大喜、沒有哭天搶地、沒有罪惡、愧疚，一如瓊斯所言，所謂的罪惡感，只是自我意識在作祟哦。

也喜歡瓊斯對於女人的描述，他說，用花或植物來比喻女人相當恰當，因為植物不屬於任何人。妻子卻無法忍受這樣的觀念，她說不屬於任何人，意思是每個人的囉？那不部就跟妓女一樣！

我可以想見妻子的心情，那種希望自己是這個所愛男人專屬、獨一無二的存在心情。但我喜歡「不屬於任何人」這樣的說法，也是這樣的心情，讓瓊斯不介意自己破壞了美彌子和浩間的合諧的夫妻平衡狀態。

因為他不是刻意，只是覺得和美彌子彼此該是心意相屬，要把這樣的心意不著痕跡地讓她瞭解，而如果她瞭解了也有相同的感悟，那麼怎會是破壞，畢竟，她不屬於任何人！

當然書中還有其他角色，因著自身狀態對於愛、對於身體的歡愉有著不同的詮釋和定義。也許都不是新鮮的論調卻寫出了另一個角度、另一種氣味。

不倫卻像樣，該是描述美彌子走出世界之外後的體悟，她著手處理離婚，但也沒明說要和瓊斯廝守，只是成就了不倫但也不該忘卻像樣妻子該有的事情。

世界不是只有浩和瓊斯兩個選項，還有自己。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江國香織透過一個故事、清新的筆觸，讓人安心地確認一個自我世界的存在。

下圖｜作者：江國香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