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愛一場，比從未曾愛過更蝕人心魂

【刊頭照片攝影】Kunie 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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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You,

        高中同學的大學同學果子狸，忽然間提到自己要到俄國旅遊，事出突然，教我嚇了一大跳，追問因由，竟意外得知一個十分感人的故事。

        那一年她大學畢業，因為選讀俄文而決定到俄國遊學，當時為了讓自己的俄語能更流利，於是和同去的朋友，以薄酬央請當地的一位長輩和她們話家常，長輩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為人不但親切又熱情，對她們這些遠道而來的學生更是關懷備至，彷彿自己的孩兒般噓寒問暖，因此果子狸開始以「俄國媽媽」稱呼她。　　

　　遊學的時間不長，但果子狸卻與俄國媽媽培養了深厚情誼，回國後，依舊保持著書信聯繫，科技日新月異，兩人卻不受影響，依舊以傳統的手寫書信，魚雁往返彼此的生活近況，也會透過電話互訴關懷之情，然而，不知何故，再沒收到俄國媽媽的回信，電話也呈現無法接通的狀態，她十分擔心，仍而長路迢迢，也沒有相關熟識的人可以代為探詢……

　　懊惱許久的她，有一天突發奇想，也許可以透過google搜尋。那麼該怎麼開始？她想著，不如先把俄國媽媽家的地址從俄文轉譯成英文，嗯，是個不錯的起點，畢竟英語仍是通用世界的語言。翻譯完成後，隨即google，頁面出現一連串網址，然後試著找居住在同一條路上、專門從事英法俄文翻譯的人，再透過電子郵件請對方代為探詢。當她按下「傳送」後，內心其實十分忐忑，當然也清楚希望渺茫，然而不試試總是心有不甘，誰知，老天是如此可愛，隔天，她竟然收到對方的回信。　　

　　她實在無法言說當時的驚喜與感動，對方在信中告訴她電話無法接通的原因是因為區域碼已經更動，可以試撥另兩組號碼試試看。於是，當晚她馬上試撥，彼端果然傳來俄國媽媽熟悉的嗓音，她說自己激動得幾近昏厥，俄國媽媽也驚喜萬分，兩人顧不得越洋電話的昂貴通話費，嘰嘰喳喳敘舊了半個多小時，這才終於安心而喜悅地掛上電話。

　　其實通信這十多年，她老叨唸著一定要再回俄國探訪俄國媽媽，俄國媽媽也期盼可以再見到她，然而因緣際會，卻始終沒能成行，這次通話，不免舊話重提，於是再度允諾也許明年可以成行，並且暗自祈禱自己不會再食言，就這樣甜蜜入了夢。

　　隔日，她突然想起，前段時間有位朋友提到自己計畫到俄國研讀博士，不知是否已經成行，於是撥了電話確認，沒想到對方正計畫下周出發。於是朋友建議，不如兩人同行，果子狸還能順便幫她帶點行李，否則超重的行李可能還得再買張機票。

　　如果這不是天意，果子狸真不知還能如何解釋，她想著，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呢？

　　於是先詢問主管，是否可以請段為期十多天的假期，確認可行之後，再同故鄉母親報備，母親不假思索便說，都說了這麼些年，是應該去一趟，也好了了一樁心事。

　　就這樣，從確認到出發，不過十多天，她就這樣上路了，俄國媽媽得知她終於要成行，興奮地嚷著要帶著她去採磨菇和漿果。

　　當我聽到她說收到陌生人熱心的回信時，眼眶已經泛紅，此刻再書寫依舊難掩鼻酸，為這份情誼的美好、為陌生人的熱情、為果子狸的聰穎、蕙質蘭心、那種非得找找不可的毅力、那種怎樣也不想失去的心情……

　　寫著寫著，淚就不爭氣地滑落了。我想著，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個以上失聯的朋友。有時在午夜夢迴之際、或是觸景生情、也可能只是偶爾的心血來潮，總會悠悠想起那曾有過的歡樂笑語甚至是爭執，然而，也都是浮光掠影，霎時的感動來得快也去得快，也就擱在心上，直到某個片刻、某個當下又再度回湧心頭……卻從沒想過要去探詢、再度搭建這座友誼的橋樑，只是放任思緒恣意而行，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會不會有一天，終於再也波瀾不興，激不起一絲漣漪？

　　而關於你我之間，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天？我只是你午夜夢迴的一縷舊日幽魂、生命中一小段記憶，終至灰飛煙滅，再無痕跡？

　　而我終於也能以旁觀者的心情、眼睛看待我們之間的情感、剖析你這個人？

　　我無法坦然與你面對面，絲毫不帶任何情緒地與你說起這些年的生活或聽你談論這些年的心情？

　　我渴望有一天，自己即便與你擦身而過，都無法辨識那人就是你；因為你早已經不是你，不是我記憶中曾經深深愛戀的男子，或者這個男子其實從未真正存在過，那個我愛過的你，從來就不是你，只是與你同名同姓、使用相同的軀體、相同的燦顏笑語……

　　我愛上的只是我以為的你，卻不是你！

　　如果我們無法在愛情看見真正的自己，那麼愛情也只是擁有華麗糖衣的慢性毒藥，難逃死亡的最終命運。

　　錯愛一場，比從未曾愛過更蝕人心魂。

It's me.

【圖片出處】果子狸的花花世界
http://tw.myblog.yahoo.com/soltera-1970/article?mid=863&prev=785&next=844
http://www.flickr.com/photos/eleven_yr/276161394/
http://post.baidu.com/f?kz=143468614

【備註】寫於2007.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