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愛情,你願意犧牲多少?─九歌文學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August 25,2017活動專區 新聞短打
串連《鋼琴教師的情人》活動貼紙,『香港仔852』紀念T恤、相框送給你!
活動辦法:
即日起至10月30日前,持續張貼《鋼琴教師的情人》串聯貼紙於您的部落格首頁,就有機會參加抽獎!活動網址:http://blog.roodo.com/thepianoteacher/archives/9807653.html
活動贈品:
楚蒂獎:『香港仔852』紀念T恤+《鋼琴教師的情人》1本(共10名)
贈品簡介:
紀念T恤(外國遊客):香港設計師歐陽永權設計,以對比的圖像反映97’後香港的轉變,100%純棉,亦可以收藏。(價值:HK$168)
電車明信片相架:一共四款,每款不同的人物和場景,包括:行街街、索港女、老人家、外國朋友。可當作明信片或相框。(價值:HK$85)
焦點話題 藝文饗宴
被譽為西方的張愛玲﹗橫掃全球
媲美《傾城之戀》︰《鋼琴教師的情人》
看盡殖民浮生百態,歷經亂世顛沛流離
香港,這顆雜柔異國風情的東方明珠。在與張愛玲的作品中,它成就一段情緣。而韓裔新銳作家李倫京則挑戰揉合戰爭、愛情、人性、尊嚴的題材,以雙線並行的布局來鋪陳故事,優雅細膩的筆觸,譜寫出兩段糾葛十年、流轉跌宕的愛恨離愁。書中角色刻畫深刻動人,讓人彷佛親臨現場,跟著書中人物看盡殖民地浮生百態,歷經亂世下的流離困頓;而面臨人生抉擇時,也對其艱難處境和造化弄人感到掙扎與悵然。
★來自各界的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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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采書摘 先睹為快
1.
一九五二年五月
一切開始於一樁意外。哈仁德(譯注:Herend是匈牙利的知名陶瓷藝術品品牌。)小瓷兔掉進克萊兒的皮包裡。克萊兒下課時忙著收攏琴譜,無意間碰倒擺在鋼琴上方的瓷兔。瓷兔從小飾墊上(竟然有小飾墊!還擺在史坦威名琴上呢!)落下,滾進她的大皮袋裡。接下來的事讓人一頭霧水,連她也說不清。洛琪當時正盯著琴鍵看,沒注意到瓷兔的事。接著克萊兒竟然就這麼……離開了。等她走到樓下等公車時,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事。那時已遲了一步。她返抵家門,將價值不斐的小瓷像藏在毛衣底下。
受到政府調職,克萊兒與先生在九個月前移居香港。政府將馬丁派駐於水務署。他倆接到委派消息時,首相邱吉爾已經結束配給政策,生活漸漸回復常軌。她以往不曾夢想過離開英國。
馬丁是工程師,負責監督大欖涌水庫的建造。雨量減少的時節就得限水,每隔幾年就有這種情況。一旦有了水庫,就不必那麼經常限水。水庫蓄滿時,足足能容納四十五億加侖的水量。這個數字大得讓克萊兒幾乎無法想像,可是馬丁說,這只能勉強應付香港居民的需求。他很確定,等水庫建好了,他們又得再打造另一座。「我就有更多工作囉。」他開心地說。他正在分析當地山丘的地形,才知道該如何裝設截水溝,下雨時便能派上用場。克萊兒明白,英國政府對殖民地有諸多貢獻。他們大幅改善當地人的生活,可是當地人很少懂得感激。母親在她出國前警告過她──中國人肆無忌憚、心術不正,看到她的天真與善意,一定會想辦法占她便宜。
迢迢旅途上,連日來她頻頻注意到,空氣裡的濕度愈來愈重,遠遠超乎尋常。海風愈加遒勁,陽光破雲而出時更形炙烈。P & O Canton輪船終於在八月駛入香港的港灣,她真的覺得自己置身熱帶,髮絲被烘得鬈曲起來,臉龐老是略微濕潤油膩,腋下與膝後的水氣揮之不去。她從船艙走出來,熱氣好似出拳般襲來,最後她想辦法尋覓遮蔭處,將身子搧涼。
在這趟耗時月餘的旅程中,總共靠岸七回。可是在髒穢的阿爾及爾與賽得港度過幾個鐘頭以後,克萊兒決定待在船上,再也不要跟更多的恐怖人群與習俗有所接觸。她從未想像過這般景象:在阿爾及爾,她看到一名男人親吻驢子,她無法分辨那股濃重的體臭到底來自那人,還是那頭動物?在埃及,市集簡直就是不衛生的同義詞──魚販在剖魚去內臟之後,竟用舌頭把刀舔淨。她向人打聽,船上的糧食是不是在這些市場就地取材的,結果得到的答案讓她心生不滿。有個舅舅在印度死於食物中毒,讓她覺得還是小心為宜。她不跟人打交道;近午時分,船上會在日光浴甲板上分牛肉濃湯給乘客,她主要就靠這湯裹腹。每日供應的餐點平凡無奇:蕪菁、馬鈴薯以及任何禁得起儲放的東西,剛離開港口的頭幾天還會有肉類與沙拉。馬丁每天早晨在甲板上散步當成運動,他試著勸她一起來,但怎樣都說不動。她寧可窩在休閒椅上,頭戴大大的寬邊帽,用船上的扎人毛毯裹著身子,遮護臉龐以躲開無所不在的豔陽。
船上出了醜聞。即將遠赴香港與未婚夫會面的女人,與一名紳士在甲板上度過太多月光籠罩的夜晚,索性在菲律賓與新歡下了船,獨留一封信給未婚夫。女人將信託給友人麗瑟。抵達香港的日子逐漸逼近,麗瑟也愈發緊張。男人們笑談說:麗瑟可以取代莎拉的位置,但她才不肯。麗瑟生性嚴肅,她到香港找姊姊與姊夫,打算在那裡「教不幸的中國女孩藝術」。當麗瑟長篇大論地談著這項計畫時,克萊兒腦海裡總是浮現強調用的大寫字母。
下船以前,克萊兒把棉質的薄洋裝與薄裙從行李分出來。她明白,自己有好一陣子只會穿這些東西。他們進港時,碼頭上正有一場大型派對,五彩紙帶飄揚,高聲喧嘩的小販向候船的人們兜售新鮮果汁、豆漿與俗麗的花束。尋歡作樂的人群群圍聚,早已打開香檳,為了親朋友人的安抵舉杯歡慶。
「我們一看到船從海平線上現身,就馬上拔開瓶塞了,」有個男人一面護送女友下船,一面解釋,「這派對可盛大了。我們在這裡已經好幾個鐘頭了呢。」克萊兒望著麗瑟走下步橋。麗瑟一臉緊張萬分,繼而沒入黑壓壓的人群中。接著輪到克萊兒與馬丁下船,他們踩在柔軟潮濕的木頭上,行李尾隨在後。兩名幾乎衣不蔽體的中國小男孩憑空冒出來,幫忙扛提行李。
馬丁有個老同學約翰,在一家貿易公司道得威爾工作。他答應來接船,帶了兩個朋友一同過來,還請初來乍到的這對夫婦喝鮮榨芭樂汁。母親警告過克萊兒,這些地區霍亂肆虐,所以她只是假裝啜飲自己那份。約翰、奈吉、萊斯力,這幾個單身男人活潑親切。他們解釋:他們住在同一家膳宿會所──那種會所不在少數,皆以公司行號為名,像是道得威爾會所、賈汀會所等等。他們向克萊兒與馬丁拍胸脯保證,道得威爾會所辦的派對是這一帶最棒的。
他們陪夫婦倆去尖沙咀一家政府核准的旅館。一個留有長辮的中國男人領他們去房間,他身穿髒污的白長衫,指甲長得嚇人。他們安排隔天共進午餐,接著幾個男子便先行離開,留馬丁與克萊兒獨坐床上。他倆筋疲力盡地怔怔望著對方。他倆新婚還不到四個月,不怎麼熟悉對方。
她接受馬丁的求婚,意在逃開暗影幢幢的家、尖酸刻薄的母親,還有自己在保險公司那份毫無前途的歸檔工作。母親對一切盡是挑剔抱怨,而隨著年歲漸增,似乎每下愈況。馬丁年紀較長,已有四十好幾,向來沒什麼女人緣。他頭一次吻她時,她得強忍抹淨嘴巴的衝動。他好似一頭牛,動作溫吞穩定,性情善良。她明知這點,也因而心存感念。
她沒什麼邂逅男性的機會。雙親老是窩在家裡,她也有樣學樣。當她開始跟馬丁約會(他是她一位女同事的哥哥),她開始上餐廳吃晚餐,在旅館的酒吧啜飲雞尾酒。她看到年輕男女各個談笑風生,流露某種她難以理解的篤定。他們對政治有自己的觀感,讀過她從未耳聞的書籍,也看過外國電影並自信滿滿地大發議論。她為之入迷也十分畏怯。後來,馬丁態度嚴肅地來找她,表示因職務所需,將遠赴東方,問她願不願意與他同行?她不是很受他的吸引,可是耳畔響起母親的話語,心想,自己哪有挑剔的餘地?她接受他的吻,頷首應允。
克萊兒往旅館房裡的浴缸放水時,敲門聲響起,一名矮小的中國女人現身,人人喚她「阿媽」(譯註:amah是奶媽、保母或女僕的稱呼。)。她開始替他們開箱整理行李,後來馬丁把她趕走了。
那就是他們抵達香港的情形,與克萊兒原先想像的截然不同。除了殖民人士經常出入的場所──靜謐高雅的漆白建築,擺飾著棕櫚盆栽、蠟亮的木頭──四處吵雜擁擠、骯髒熙攘。房舍挨挨擠擠,人們常用竹竿把衣物掛在外頭晾乾。俗豔的直立店招懸掛在每棟房子前,替按摩院、酒吧與髮廊大打廣告。有人跟她說,暗街陋巷的屋舍裡仍有鴉片窟。街上常是垃圾遍地,有時甚至有人的排泄物。城裡彌漫某種刺鼻辛辣的異味,怪的是這種味道相當纏黏,會緊附於肌膚,直到回家好好刷洗一番為止。有各形各色的人。當地女人用某種背帶扛著嬰兒。錫克人身穿制服,擔任安全警衛──他們在銀行外頭的木凳上打瞌睡,纏綁布巾的頭沉重地垂於胸膛,鬆鬆握著夾在兩膝之間的來福槍。這些印度人想當然爾是英國人帶來的。巴基斯坦人開地毯店,葡萄牙人懸壺濟世,猶太人經營酪農場與其他大型事業。還有英國商人、美國銀行家、白俄貴族、智利企業家,這些人全都閱歷豐富、精明老練。當然還有中國人,有人跟她說,這些跟中國在地的人相當不同。
母親說過她會很嫌惡香港。但是叫她訝異的是,她並不這麼覺得。她發現這些熙攘忙碌的街道讓人分神,跟克里登截然不同。這裡人山人海,遍地是商家與她從未見過的商品。她喜歡試吃當地麵包店的波蘿油(譯註:將外皮酥脆的波蘿麵包烤熱,夾進一片冰過的奶油。)與蛋撻,有時到中環外圍閒逛,馬上就會發現四周一片陌生,也許還成了那邊唯一的非中國人。水果攤不僅堆滿柳橙與香蕉(這兩者在戰後英國仍算奢侈品),還有外表帶刺、怪模怪樣的鮮果:楊桃、榴槤、荔枝,她試過之後便喜歡上。她會買一塊錢的量。小販會把蠟光的小棕色紙袋遞給她,她就邊走邊慢慢品嘗。有些小攤子,手法粗糙地用木板與波浪型錫片釘成,裡面是專賣店。這間賣圖章,中國人用這種橡皮印章來代替簽名;這間只賣鑰匙;這間有張椅子,街頭牙醫與理髮師各租半天營業。當地人在街上叫「大排檔」的迷你小館用餐。她曾見過三個工人,身穿骯髒的無袖汗衫與褲子,彎身趴在裝了整條魚的盤子上,一面把魚骨往腳邊吐。其中一人瞥見她盯著他們看,於是刻意用筷子挑起魚眼,面帶微笑地舉高給她看,然後一口咕嚕吞下。
克萊兒見過的中國人屈指可數。但她在英國大城裡見過的,多是在餐廳服務或專門熨燙衣服的。當然,在香港這類人不在少數,可是讓人大開眼界的,是那些富裕的中國人。除了膚色之外,他們跟英國人沒兩樣。有天她站在告士打飯店的階梯上等人,見到有個中國人從勞斯萊斯走下來;或是看到西裝筆挺的中國人與英國人共進午餐,而英國人用平起平坐的態度與之對話,這番景象叫人驚奇。她從不知道竟然存在著這種世界。後來因為洛琪的緣故,她突然被一把拉進他們的世界裡。
尋覓公寓,布置住處。為了安頓下來,足足忙了數月。隨後克萊兒對外放話,說想找教授鋼琴的工作。她表面上說是為了好玩(為了填滿白天的空閒),但實情是,他倆還挺需要多賺點外快的。她大半輩子都在彈琴,主要是自學而成。她在縫紉會上結識艾蜜莉亞,對方說會幫忙四處打聽一下。
她幾天後來電。
「有個姓陳的中國家庭。城裡的一切全是他們家經營的。看來他們正想替女兒找個鋼琴老師,他們比較想找英籍女性。妳覺得怎樣?」
「中國家庭?」克萊兒說。「我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沒有英國家庭在找老師嗎?」
「沒有吧,」艾蜜莉亞說,「我也不確定啦。」
「我不知道耶……」克萊兒躊躇不已。「不會很怪嗎?」。她無法想像教導中國女孩的情形。「她會講英文嗎?」
「搞不好講得比妳我都好呢,」艾蜜莉亞不耐地說,「他們會提供很豐厚的酬勞。」她說了一筆大數目。
「那麼,」克萊兒緩緩地說,「我想,跟他們見個面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