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們有穆索!─皇冠讀樂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September 29,2010還好我們有穆索!
文◎Carol
真正的愛情,會在激情褪卻後才開始嗎?
關於這一個發人深思的問題,法式療癒天王穆索這次再度用一個感動人心的故事《我回來尋覓你》來為我們解答。故事中的男主角伊森雖然站在事業的高峰,但是內心深處卻存在著深不見底的恐懼黑洞:這是我要的幸福嗎?這樣的順遂會有終止的一天嗎?為什麼我終究感到空虛?
雖然大多數人並不像伊森一樣事業有成,然而「空虛」帶來的深層恐懼卻是現代人的共同病症,成功順遂有如伊森,卻未必能從生活中找到充實的幸福感,又何況平凡如你我,漫遊在城市街巷的芸芸眾生呢?
穆索在最新作品《我回來尋覓你》中,同樣讓故事的主人翁經歷了超現實的懸疑體驗(這是一定要的,穆索當然不會讓讀者失望),但不同以往的是對人物內心轉折的描寫更加細緻動人,就連配角的心境變化也多有著墨!
當我們讀到伊森所面臨的情感困境,難免會覺得心底某一個部份的荒蕪被穆索挑起了,在驚訝之餘,甚至覺得有點心痛。不過沒有關係,身為穆索書迷的你一定知道,穆索說的這個故事將會以最溫柔的手勢撫慰每一顆受傷的心。
親近傳奇的新資料
文◎where
記得有一次去楊照先生的節目談張愛玲,楊照先生說:「如果現在張愛玲還活著來上他的節目,他一定嚇得趕緊落跑!」在他心中,張愛玲是個很厲害的女人,所以他覺得和我談輕鬆多了。(也可能這只是他體貼的在安撫緊張的我啦!)不過我想楊照先生看了《張愛玲私語錄》後,應該會改變想法,因為張愛玲說她面對陌生人只有兩種態度:(1)滔滔不絕,太友善(2)張口結舌。若張愛玲還活著並願意上節目,那想必她會是(1)的狀況囉!
這位才女只有面對好友宋淇和鄺文美夫婦可以很自然。在信件中、平日聊天中,張愛玲不斷重複讚賞著他們夫妻倆,並說他們是她生命中永遠存在的一部份。三人互相通信600多封,近四十萬字,這本書只節錄小部分,就讓我們發現許多原本永遠不可能得知的事:比如說她晚上常作著同樣的夢,夢中永遠是相識的人;比如說她想弄個房間,一大片牆壁或窗帘是藍綠色的;比如說她照相時喜歡略抬高臉,因為那樣臉比較圓,而她希望下輩子有張圓臉。
關於張愛玲這個傳奇,我們一直只能從文字中猜想推斷一二,但透過這本書,好多新鮮的最真實的資料浮現,怎能不讀得津津有味?!
搶先讀樂‧《我回來尋覓你》
八點整
驚醒。
伊森胡亂伸手摸索了好幾秒,才按停了愈來愈大聲的鬧鐘鈴聲。平常,鈴聲令他振奮,今天卻使他煩躁。他花了好長時間才慢慢清醒,他覺得渾身發燙,氣喘吁吁,好像透支了大量體力似的。他喉嚨乾燥得像是好幾天沒喝過水一樣。他反胃想吐,從頭到腳全身痠痛。他試著睜開眼睛,但很快又不得不放棄:眼皮彷彿有傷口似地難以睜開,頭痛得像要爆炸,彷彿有個無形的電鑽拚命鑽著他的腦殼。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他的身體現在要他付出這樣的代價?
他試著緩和過速的心跳,憑著超人的意志力張開了眼睛。一束柔和的光芒從小遊艇的舷窗照射進來,讓淡色的原木護壁板更顯明亮。船艙內寬敞舒適的空間,幾乎和船身本身一樣寬。內部裝潢結合了設計與科技,處處無不透露著奢華感:特大尺寸的雙人床、最新款高科技設備、簡約風格的家具等。
伊森朝床邊側臥,他逐漸恢復神智,忽然他感覺到身邊還有別人。他猛然轉過身來,眨了眨眼睛。
是個女人。
也不錯啦。
她全身包裹在絲質被單下,只露出一側裸露的肩膀,肌膚上隱約有些雀斑。
伊森湊過去細看,發現她的臉龐修長,五官精緻,長長的紅褐色髮絲遮去了部分的臉孔,紅髮如瀑布般落在枕頭上。
我認識她嗎?
他雖然頭痛欲裂,卻仍努力回想這女人是誰,以及她怎麼會出現在他床上,但……
什麼也想不起來。
腦袋裡一片空白,他的記憶就像個不肯載入任何資訊的電腦程式一樣。伊森起先有點錯愕,後來他更努力回想:他記得自己晚上離開辦公室,去西街上新開幕的時尚酒吧Socialista喝了兩杯。在這家讓人想起四○年代哈瓦納的自由古巴氣氛的酒吧裡,他喝了一杯mojito調酒,然後又喝一杯,再一杯……然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他無論再怎麼聚精會神,還是一點也想不起昨晚發生的事。
該死!
有那麼片刻,他猶豫著要不要搖醒沉睡的美女,因為她也許能喚醒他的記憶,但他很快就打消這個念頭,免得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他躡手躡腳下了床,有點搖搖晃晃地穿過狹窄的走廊,來到浴室。淋浴間裡鋪著一片片的異國木材,格局跟三溫暖一樣。他把水龍頭系統調到「蒸汽」的狀態,一股又熱又溼的水蒸氣幾乎瞬間占滿整個玻璃淋浴間。
他雙手抱頭,開始按摩兩側太陽穴。
別自亂陣腳呀!
失去記憶,使他非常不安。他很討厭這種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要有責任感、要盡量駕馭自己的人生:這可是他在每一本書、每一場演講、每一次電視節目上都再三強調的。
照我說的去做,但別拿我當榜樣……
漸漸地,慌亂的感覺消散了。宿醉得這麼嚴重,就算不是醫生也猜得出昨晚發生的事:他去了好幾家酒吧,就這麼簡單。他喝過頭了,也許還多了幾行白粉的「點綴」。這個女人呢?想必是他還清醒時,在某間夜店泡的某個模特兒。
他看看手錶,時間不早了,他把熱蒸汽改成冰冷水柱,有意無意地期望溫度上的落差能多少喚回他一點記憶。
回到臥房裡,伊森看到那個神祕的陌生女子依然熟睡。他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她雪白的肌膚和她秀髮金屬般的光澤所形成的對比,使他看得出神。他一面擦乾身體,一面檢視地上的女性衣物:維多利亞的祕密的內衣、一件D&G的黑色V領洋裝、一雙鑲著亮鑽的Jimmy Choo高跟鞋……
萬一這女人是妓女怎麼辦?
伊森不得不考慮這種可能性。倒不是他對自己的魅力欠缺自信,他知道如何贏得女人的信任,但不是在這種凌晨四點、灰頭土臉,而且腦袋一片空白的時候。
不過也難說……
自從他成了名、上過電視,住進百萬遊艇以後,他通常不用太費力氣就能「得手」。這算是出名的附加價值之一,他也很清楚這一點,儘管有點悲哀就是了。
總之,如果這女人是職業的,那就得付她錢。但這種「服務」的價碼到底該是多少呢?一千美元?五千?一萬?他一點概念也沒有。
最後,他做了個折衷的決定,把四張五百元的美鈔放進一個信封袋裡。
他把信封放在茶几上顯眼的地方。必須承認,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但事情就是這樣。人生就是如此。他也很想多附加個什麼,譬如誠懇的解釋之類的,但他把時間當成跳過這個步驟的藉口:他沒時間。再說,他已經好些年沒時間好好跟女人「解釋」什麼了。很久以前曾經有個女人,一個真的很不一樣的女人,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把這個女人的臉孔從腦海裡揮走。既然那麼多年前就已經拋下那段感情了,為何這時偏偏又要想起她呢?他再度看了看手錶,然後來到船艙的上層,他相信自己終於把這個爛攤子收拾乾淨了。
今天早上,NBC電視臺有個重要的節目通告在等他,所以他必須盡善盡美,完全契合他長久以來耐心替自己打造的角色──悲天憫人、態度嚴謹、充滿人性,但又很「上道」的治療師,有點像是佛洛依德、泰瑞莎修女和喬治‧克隆尼的綜合體。
今天會是美好的一天。
他很確定。
會是很重要的一天。
很瘋狂的一天。
搶先讀樂‧《張愛玲私語錄》
我所認識的張愛玲 鄺文美
最近張愛玲所編的一齣電影「情場如戰場」在香港上映,一連三週,盛況空前,突破了年來國語片的最高賣座紀錄,使人不得不承認:「名家的作品,到底不同凡響!」 這樣一來,這位早已擁有大量讀者的女作家,又引起了各方面濃厚的興趣。「張愛玲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許多人好奇地問。
十五年來,我一直是她的忠實讀者。她的作品我都細細讀過,直到現在,還擺滿案頭,不時翻閱。但是老實說,在認識她以前,儘管我萬分傾倒於她的才華,我也曾經同一般讀者一樣,從報紙和雜誌上得到一個錯誤的印象,以為她是個性情怪僻的女子,所以不免存著「見面不如聞名」之心。直到幾年前我們在一個偶然的場合中相識,一見如故,後來時常往來,終於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我才知道她是多麼的風趣可愛,韻味無窮。照我猜想,外間傳說她「孤芳自賞」,「行止隱秘」,「拒人於千里之外」……很可能是由於誤解。例如,她患近視頗深,又不喜歡戴眼鏡,有時在馬路上與相識的人迎面而過,她沒有看出是誰,別人卻怪她故作矜持,不理睬人。再者,她有輕性敏感症,飲食要特別小心,所以不能隨便出外赴宴。不明白這一點的人,往往以為她「架子很大」。再加上她常在夜間寫作,日間睡覺,與一般人的生活習慣迥異,根本沒法參加各種社交活動,這也是事實。我相信「話不投機半句多」這種感覺是任何人都有過的。在陌生人面前,她似乎沉默寡言,不擅辭令;可是遇到只有二三知己時,她就恍如變成另一個人,談笑風生,妙語如珠,不時說出令人難忘的警句來。她認為「真正互相瞭解的朋友,就好像一面鏡子,把對方天性中最優美的部份反映出來。」
張愛玲的人生經驗不能算豐富,可是她有驚人的觀察力和悟性,並且懂得怎樣直接或間接地在日常生活中抓取寫作的材料,因此她的作品永遠多姿多采,一寸一寸都是活的。舉一個實例:我記得她離港赴美的前夕,曾叫我陪她到皇后大道去買些零星什物。當她揀好一隻鬧鐘叫店員包裝時,我無意中說了一句,「倘使等一會我們坐電車回去的時候,這鬧鐘忽然響起來,吵得滿車的人都朝我們看,豈不滑稽?」她笑起來,說這倒是極好的戲劇資料。幾個月後,我讀到她從美國寄來的《人財兩得》電影劇本,看見劇中男主角的鬧鐘竟在不應該響的時候響起來,鬧出許多笑話,再想起這些噱頭是怎樣產生的,不禁拍案叫絕。
在題材方面,她喜歡寫男女間的小事情,因為「人在戀愛的時候,是比戰爭或革命的時候更素樸,也更放恣」。她覺得人在戀愛中最能流露真性,「這就是為什麼愛情故事永遠受人歡迎──不論古今中外都如此。」 她的寫作態度非常謹嚴,在動筆以前,總要再三思考,把每個角色都想得清清楚楚,連面貌體型都有了明確的輪廓紋,才著手描寫。否則她說,「自覺心虛,寫出來就不會有真實感。」 怪不得她筆下的人物,個個都活龍活現,有血有肉,呼之欲出。在行文運字上,她是極其用心的,寫完後仍不惜一改再改,務必達到自己完全滿意的地步。有時我看見她的原稿上塗改的地方比不塗改的地方還要多,一大行一大行藍墨水,構成很有趣的圖案。
像所有偉大的藝術家一樣,她總在作新的嘗試,從來不走舊路,也不摹倣別人。她的作品細膩而精鍊,具有一種特殊的風格,有些人稱之為「張愛玲筆觸」。近年來摹倣她這種風格的人倒也不少。有一次我問她對此有何感想。她很幽默地回答,「就好像看見一隻猴子穿了我自己精心設計的一襲衣服,看上去有點像又有點不像,叫人啼笑皆非。」
一般人總想,寫小說的人,編出來的劇本多半是能讀不能演的。以前我沒有看過張愛玲編的戲,因為當日她的「不了情」和「太太萬歲」在上海公映時,我還沒有養成看國語片的習慣。所以前一陣我聽到「情場如戰場」即將上映的消息時,多少有點擔心。但是這部片子優先獻映那一夜,我親眼看到她筆下的角色一個個以生動的姿態在銀幕上出現,親耳聽到那些流利俏皮的對白所引起的良好反應(滿院不絕的笑聲,簡直像美妙的音樂),我非常高興她的心血沒有白費。當初她希望演員們一個個「渡口生氣」給她的劇本,使它活過來。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
張愛玲赴美後的近況,是許多讀者所關心的,我可以在這裡簡單地說幾句。她到了美國之後,最初住在紐約,後來有一段時期住在紐哈姆夏州的一個「作家樂園」(MacDowell Colony),當地環境絕佳,湖山環抱,松林在望,風光如畫。《情場如戰場》和《人財兩得》兩劇就是在那邊一所古雅的房子裡完成的。幾月前她寫完第三本英文小說Pink Tears〔《粉淚》〕後,接著就替電影懋業公司編寫第三齣電影,暫名《拜倒石榴裙》 。目前又在籌劃另一新劇。
她嗜書如命,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紅樓夢迷」,甚至為了不能與曹雪芹生在同一時代──因此不能一覩他的丰采或一聽他的高論──而出過「悵望千秋一灑淚,蕭條異代不同時」的感慨。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我比張愛玲幸運,因為「在千千萬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裡」,我能夠不遲不早的遇見了她。雖然現在我們遠隔重洋,再也不能促膝談心,但是每過一陣我能夠收到她的長信,讀到她的新著,看到她編的電影……無論如何,這總是值得感謝的事。
──初載於《國際電影》第二十一期,一九五七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