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一旦錯失，就是物是人非

刊頭照片攝影｜Kunie 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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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三省其實是有具體的事項的！看到完整的語句時，我驚駭地想著。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而且說的人還是曾子而非孔子。可見當年學《論語》時是漫不經心地看著，充其量也真的只是應付考試。

離開校園後最棒的一件事情就是讀書不用考試，但我也因為工作讀了很多不想讀的書，過程中當然也有驚喜，但多數都很為難，這一路讀來默默地也超過十五年，而熱情好像真的已經毀損殆盡。

我這人，相關喜悅和挫敗情緒都屬於需要時間酵化，才能體悟到它們對自己的影響力，現階段呢，我體悟到自己對書、寫、閱讀的熱情真的完全趨於負值，由我最近推了不少案子可以窺見端倪。

大概不能再這樣縱容自己了，不過這輩子，也鮮少有這樣的機會吧，而這縱容應該也是這一個月的事情。

看起來離題甚遠，其實也是一種反省對否？

曾子選這三項來自省，是否意味著是他每日必須面對的生活狀態？

「為人謀而不忠乎」書裡的解釋是為人辦事，沒有盡心盡力嗎？套用到現時，該是每日的工作是否竭盡心力完成。

談及工作，真正熱愛的人不少但只是混口飯吃的該是多數，渾渾噩噩地生活著，快樂的時候也很快樂，喪氣的時候也會抱頭痛哭，但我總想工作很像食物鏈，有工作才有收入，有收入才能應付支出，支出的重要環節是延續生命，生命的延續有絕大部分我們都用在工作上，因此有種「雞生蛋蛋生雞」的謬然。

再怎麼熱愛一份工作終有冷卻的片刻或者終端，我離開熱愛的工作之際，瘋狂買醉，知道這一別將再無能也無機會重返，現實也應證了，而時代潮流的轉變，即便有機會再重返，我也是個陌路人，再也沒有任何想法和感覺可以有所作為。

這就是所謂的時機，一旦錯失，就是物是人非。這也是前人一再勸誡我們，把握當下。一旦錯失就要學會放手，繼續往前走。前方也許還有很多珍寶也許什麼也沒有，但如果沒能緊緊抓住，就放手。

工作認真、使盡全力大概是我個人特質之一，印象中，工作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也因此更需要反省，一個人怎能這麼賣力卻沒做出半點成績？

與朋友往來是否信守承諾？這是「與朋友交而不信乎？」的字義。我只能說，只要是想交往的朋友必然都是真心誠意，但也常見「真心換絕情」的狀況，所謂「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也是趨近神話的意境了。在這個人世生活是越發艱難了，因為複雜而艱難，宣稱普遍存在功利至上的現象也許有些言過其實，但以私利為優先選項卻是人之常情。

無論父母還是朋友的關係也許該以緣分論而非承諾，承諾一段關係實在太沉重，我們連明日都無法確實掌握在手中，不是嗎？

緣分深長的關係緊密，真心伴隨著愛意，激切地關心彼此，但還是有彼此的界線，無論哪一方都要弄清楚分際才能延續這段難得的緣分。

薄淺的，交會的當下，就盡情享有彼此，無論悲歡喜惡都不遮掩，痛快的玩上一場，下戲謝慕之後，就瀟灑地道再見，再惆悵、惘然也是各自的心事。

我是這樣開始看待友情的，而且如果可以，離開那個讓你不開心的朋友，無論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無論這個不開心可能只是你自己的問題；沒道理要有一個只會傷你心的朋友，關係要對等、相處要彼此都感到真正快活，那才是真正值得往來的朋友啊。

傳不習乎？字義為傳授學生道理，沒有印證練習嗎？曾子是老師，所以會這麼自省也無可厚非。不過在職場裡，我們若還沒有機會成為主管也有機會協助新進同事吧。你是那種會藏私的人嗎？擔心被他人超越因此什麼都留一手？

我屬於雞婆性格，因此只要有人求助，我幾乎都會想辦法幫忙，甚至還會先放下自己的工作，加班就成為常態，而已經是主管的我，也常把工作內容和重點告訴部門的每一個人，希望部門可以處於，沒有我，依然可以如常運作，這其中有一個私心，是不希望自己生病之際還得掛心工作，除此之外，更常鼓勵大家把我踢下主管位置，只要你有能力而非使壞心機。

可惜，這幾年的工作經驗的結論是，我為自己創造了一個職位，而這職位在我離開之後，後繼無人，而且部門就此停擺，有的經過多年後又繼續運作但已非當年我規劃的模樣。

若說沒有遺憾是謊言，但有時候很多事情也只能遺憾。

至於印證事項，該是旁人的自由心證，公義真理自在人心，我也無能再說些什麼。

這是我的職場生涯，私領域部分大抵想要反省也不知從何端著手，是太多也可能是太小到毋須反省。

是否通篇寫來顯得紊亂？但我想，吾日三省吾身，未必是有所確認的事項，只要是認真的反省自身就夠了，甚至這反省也未必要有什麼結論，有時候只是需要去思考，這樣就夠了，因為答案通常會在你沒有防備的當下就這樣湧現了，所以只要思考、反省就夠，沒讓自己成日渾渾噩噩，那麼就已經很不賴囉。

那麼屬於我的今天需要反省的是什麼？

沒有。今天是很平靜的一天。

但這會否是暴風前的寧靜？一如今晚強颱即將撲襲的漆黑夜空，驟然亮起刺人眼目卻全然無聲的閃電，閃光霍霍，一回接著一回，駭得人心慌亂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