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瓊方　圖‧本刊資料

 

「我是一片雲，天空是我家，朝迎旭日升，暮送夕陽下……」

農曆年剛過，就傳來帽子歌后鳳飛飛悄然隕落、令人沮喪的消息，隨即美籍台裔的籃球好手林書豪又瞬間竄紅，掀起一股籃球熱潮，似乎又讓人對生命燃起了希望；人生遞嬗，一如潮來潮往、日升日落。

自詡為一片雲，自在又瀟灑的鳳飛飛，來去之間，低調體貼，希望故鄉人不要悲傷牽掛，卻也因此叫人格外懷念。

鳳飛飛的辭世叫人哀傷，哀那屬於她、也屬於你我的青春歲月就此走入歷史；傷那心裡崩塌的一塊，再也拼不回來……。

「我這一生，過得快樂，活得精采，感謝陪著我一起走過這段精采歲月的彩虹姊妹兄弟們，沒來得及唱的歌，下輩子再唱給您們聽！」

待一切已塵埃落定的41天後，「鳳飛飛歌唱之旅」官網上留下51字遺言，宣告鳳兒已結束彩虹般炫麗的一生，飛走了。消息發布，數不盡的演藝圈友人和鳳迷，對著電視、電腦潸然落淚，一遍遍聽著鳳飛飛的歌，一遍遍重溫往日舊夢、回憶已逝的青春……。

「從未曾迷過藝人的我，聽到鳳飛飛辭世掉淚了。她代表一個時代，我曾身在其中。」作家楊索的文句道出許多人的心聲。

台灣的聲音，共同的記憶

鳳飛飛何以令人不捨和留戀？原因是，她的歌聲曾伴隨台灣四、五、六年級成長；她的奮鬥崛起與台灣社會往上爬升同步；她的樸實、單純、善良、美好、樂觀、自信，也一如台灣當年的社會氛圍。

知名文化人詹宏志曾說，台灣人心目中的台灣，可能是城隍廟、擔仔麵、魚丸湯和鳳飛飛。

與擔仔麵、魚丸湯並列為台灣的「象徵」，只因鳳飛飛從歌聲、裝扮到性情，都散發出獨特的台灣味。

她的恩師劉家昌不止一次提起，他最愛聽鳳飛飛唱〈溫暖的秋天〉。這首歌裡有多處困難的轉音，是劉家昌為鳳飛飛量身打造之作。

羅大佑讚她是「一代歌后」，「她風格獨特，嗓子又一直保持一種力度，唱歌從不走音，是天生歌者。」

正如李宗盛所言：「鳳飛飛的歌唱生涯是台灣音樂史的一部分。」鳳飛飛除了在台灣人的腦海中留下了難以抹滅的影像，更是台灣的流行音樂史上一頁重要的篇章。

聲隨經濟一起飛

身高165公分、瘦高腿長的鳳飛飛，穿起褲裝十分帥氣。至於頭上的帽子則是無心插柳之作。因家貧為節省梳妝費的權宜之計，沒想到從此帽子變成她的標記，再也摘不下來。

「鳳飛飛的歌聲一直是我成長的背景音樂，我習以為常，不覺有異，直到有一天身處異鄉，才驚覺背景音樂不一樣，鳳飛飛的歌聲是『家鄉的聲音』，這個發現讓我對她的歌聲心存感激。」

就像詹宏志所言，鳳飛飛的音樂伴隨許多人成長，更巧合的是，她的崛起也正是台灣經濟要起飛之際。

鳳飛飛親和的「鄰家女孩」形象，溫馨勵志的曲風，鼓舞、撫慰了無數離鄉背井出外打拚的「出外人」，和埋首加工出口區辛苦工作的作業員。難怪有人說，「加工出口區」和「勞工天使」鳳飛飛，是支撐台灣經濟奇蹟的兩大力量。

那些年我們一起聽的鳳飛飛

鳳飛飛，本名林秋鸞，1953年生於桃園大溪。

家境不優的她，國中畢業就未再升學，15歲那年參加中華電視台的歌唱比賽，第一次被淘汰，第二次捲土重來拿下冠軍。

1969年她經由介紹，以「林茜」為藝名，在台北雲海酒店擔任「補大牌空缺」的小歌手。2年後，在製作人張宗榮的建議下改名「鳳飛飛」，並參與其製作的連續劇《燕雙飛》的演出。

初期鳳飛飛在戲劇方面的演出，並未引起注意，於是她又回頭唱歌。1972年加盟海山唱片公司，推出首張專輯《祝你幸福》。初試啼聲，成績不俗，隨後又有〈巧合〉、〈楓葉情〉、〈敲敲門〉…等膾炙人口的歌相繼推出，讓鳳飛飛展翅高飛，站穩枝頭。

對於鳳飛飛有點瞭解的人，都知道她的成功不是偶然，為了糾正ㄓㄔㄕ不分、帶點鄉土味的國語，她不斷讀報勤練咬字；她自知音域太窄，又沒有受過正規的聲樂訓練，於是勤練發聲，唯恐吊嗓子吵到別人，常在清晨到空曠的田中、或在鐵道旁利用火車鳴笛時一起開嗓。

二秦二林一鳳

「二秦二林」（秦漢、秦祥林、林青霞、林鳳嬌）、瓊瑤三廳愛情電影當道時代，搭上電影主唱順風車的鳳飛飛，更是因此「奔向彩虹」，大放異彩。

由名作曲家左宏元作曲，瓊瑤填詞，鳳飛飛主唱的〈我是一片雲〉、〈奔向彩虹〉、〈月朦朧鳥朦朧〉、〈一顆紅豆〉、〈雁兒在林梢〉、〈金盞花〉……等電影同名曲，都是當年大家琅琅上口，至今仍印象深刻的佳作。

歌而優則演，鳳飛飛還有好幾部電影作品，像《秋蓮》、《鳳凰淚》…等，她的第4部電影《就是溜溜的她》，還是知名導演侯孝賢的第一部問世之作呢！

此外，從1976年起，鳳飛飛也跨足主持界，她主持的《我愛週末》、《你愛週末》（1977），《一道彩虹》（1978）、《又見彩虹》（1984）、《我愛彩虹》（1987），到1997年復出與費玉清主持《飛上彩虹》等彩虹系列綜藝節目，都屢創收視佳績，在綜藝節目領域引領風騷十餘年。

鳳迷一路伴隨

鳳飛飛的粉絲群龐大，更令人驚訝的是，鳳飛飛還是台灣第一個擁有歌友會的歌星。歌迷、影迷自發成立的「鳳之友聯誼會」，從1984年成立迄今，一路追隨，始終與鳳飛飛維持著緊密的互動，不曾因其遠嫁香港、淡出、生子而或斷。

1980年6月，鳳飛飛嫁給了香港華僑趙宏琦，遷居香港。婚後她淡出歌壇，一心要做賢妻良母。但愛唱歌的她終究難敵誘惑，在取得先生同意後，仍灌唱片、參加義演。並分別在2003年（35週年演唱會）、2005年（歲月與歌聲之旅演唱會）、2007年（2007世界巡迴演唱會）及2009年（流水年華）舉辦演唱會，以饗廣大熱愛她的歌迷。

掌聲響起精彩謝幕

影視歌三棲的鳳飛飛，是個用功又多產的藝人。從1972年首張專輯《祝你幸福》，到2009年《想要跟你飛》止，共出版了101張專輯、合輯和單曲。

鳳飛飛唱紅的歌曲無數，《我是一片雲》銷售達80萬張，為她拿下了生平第一張金唱片。1991年因思念兒子與羅大佑合作的台語歌〈心肝寶貝〉；2009年表達喪夫心情的〈想要跟你飛〉更是唱來娓娓動人，引人熱淚。而其中〈掌聲響起〉是她舞台人生的寫照，「孤獨站在這舞台，聽到掌聲響起來，眼淚忍不住掉下來…」，鳳飛飛自稱每唱必哭。

「今宵微寒，路上行人匆匆，朦朧的街燈孤立在雨中，遠處傳來幽幽的歌聲，句句在我心田……」在懷念的〈流水年華〉歌聲中，我們一起告別青春，告別令人懷念的美好年代，也告別那些年我們一起喜愛的帽子歌后；曲終人會散，但她悠揚的歌聲和爽朗的笑聲，仍句句在心田。讓我們也由衷地對她說一句：「感謝您！鳳飛飛！」

（本文節錄自台灣光華雜誌2012年03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