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欣靜

 

要求居家保母必須具備證照、並加入社區系統有效管理，雖是我國托育政策的既定走向，但相關調查卻也顯示，許多家長選擇保母時，是否具備「證照」，並非他們的首要考量。

家長們願意將小寶貝送托給純以「口碑」取勝的傳統無照保母，通常都是看中他們「托育人數較少」、「時間及價格富彈性」、「感覺沒那麼職業化、比較有人情味」等因素。未來在全面證照化的政策上路後，這群目前撐起托育市場半邊天的傳統保母，究竟該何去何從呢？

32歲、擔任國中數學老師的秋敏（化名），去年夏天在親友的祝福下，生下了寶貝兒子小彥。計畫生產後將繼續上班的她，自懷孕時就對「該把寶寶託給誰」傷透腦筋。

「我的娘家父母遠在屏東鄉下，公婆雖有意願幫我帶，但我又怕若把孩子交給他們，以後會因教養觀念不同而產生不必要的磨擦，考慮許久後，還是決定在住家附近找個保母，」秋敏說。

愛孩子是首要考量

家住台北市內湖區的秋敏，原本也想透過社區系統介紹證照保母，但看了幾個都不是很滿意，最後她與任職科技業的老公商量，反而挑了個「鄰居親戚」介紹的傳統無照保母。這一對在工作職場上講求邏輯、效率及科學證據的夫婦，對於保母的選擇，讓許多常笑他們是「龜毛夫妻檔」的朋友跌破眼鏡。

不過秋敏卻如此回應：「我們觀察了很久，最後覺得好保母的關鍵，在於她有沒有愛心、耐心、打從心底喜歡孩子，這比是否有證照更重要。」

秋敏夫妻挑選的傳統保母，是一對年約60歲、兒女都已長大，想帶個孩子來作伴打發時間的老夫妻。由於保母夫婦是以「帶孫」的心情來撫育小彥，不但極為疼愛他，還時不時自掏腰包幫他買衣服和小玩具。

秋敏指出，雖然有時因孩子哭鬧不休，保母夫妻常喜歡帶他到廟裡「收驚」，剛開始讓她很難接受，但後來發現他們去的是評價不錯的行天宮，並非一般的小神壇，所以她也睜隻眼、閉隻眼地不再干涉。「而且小彥跟他們相處地很好，幾乎就是把保母夫妻當成自己的阿公、阿嬤來撒嬌、依賴，看到他們的互動讓我非常放心，」秋敏說。

證照非優先選項

和秋敏有同樣考量的父母其實不少。根據「兒童福利聯盟」2008年訪談1,081名幼兒媽媽的調查指出，家長選擇保母時的考量，以「與保母互動彈性」最重要，占29.8%（如接送方便、價格合理、有加班需求時能配合延長托育時間等）；其次是「保母個人特質」，占28.6%（如有愛心、耐心、喜歡孩子、健康狀況良好等）。相較之下，會優先考慮保母有沒有證照、是否為相關科系畢業，或有無加入社區系統等資格的家長，則僅占18%。

兒福聯盟執行長王育敏分析，父母對於「證照」、「系統」不甚在意，除了代表相關的宣導不足，另一方面也凸顯了現行「證照考試」的缺失──即使考試可以評量專業能力，卻無法保證保母同時具備愛心、耐心，一定會真心善待孩子。

她舉例，曾有父母抱怨「證照保母感覺比較職業化」，因為他們往往一切依照契約、公事公辦，父母稍微晚個半小時來接小孩，就會要求「加班費」。

考照是必然之路？

不過即使口碑佳的傳統保母仍在市場佔一定優勢，但自從去年4月政府開辦「托育補助」，並要求父母必須聘請社區系統保母，才能請領每月3,000元的津貼；加上正在立院審查的「兒童教育及照顧法草案」，將要求保母限期全面證照化，卻也讓散落在全台各地的傳統保母，已隱約感受到「風雨欲來」的壓力。

已有16年托育經驗、目前正幫人托育兩個2歲大男童的傳統保母李明蘭就說，她早在1985年時就曾經去家扶基金會上完保母培訓課程，但後來忙於帶孩子，才一直沒有積極去考證照。

「但最近兩年有些家長來詢問托育事宜時，只要聽到我沒證照，就是一句『謝謝再聯絡』、馬上掛掉電話，完全不在乎我這十幾年來累積的好評、經驗和專業，很讓人有種被『證照歧視』的挫折感，」她無奈地說。

另一位年約50歲，已有近20年帶孩子資歷的傳統保母吳媽媽，則是因只有國小畢業，未受過國中義務教育，即使有心想考照也不具資格。

平常也常幫吳媽媽帶孩子的吳先生，深知太太對保母工作的熱情與眷戀，於是自告奮勇代「妻」出征，參加保母培訓課程及考照。

不過53歲的吳先生坦言，年紀一大把才來讀書考照並不容易，尤其是術科的「嬰兒洗澡」、「副食品製作」等，不但步驟繁複，又要求得在20分鐘內完成，稍一不小心就會出錯。

「像副食品考題中的『紅蘿蔔切丁』，要求考生得將紅蘿蔔切成『0.5』立方公分的大小，我是平常沒怎麼在做家事的大男人，練習多次還是切不漂亮，考了兩次總是在這裡失誤。」兩次術科考試都與保母證照失之交臂的吳先生有些灰心地說，今年9月他打算再叩關一次，如果還是考不過，或許就只好放棄了！

傳統保母的出口

看到眾多傳統保母面臨「考照與否」的掙扎，長期關心兒童福利議題的兒福聯盟執行長王育敏認為，「傳統保母的愛心、耐心，與長年累積的育兒經驗，不應被區區一紙證照給抹煞。」她指出，兒盟在近期會提出民間版的「兒童教育及照顧法草案」，將主張「證照制」與「登記制」雙軌並行的管理方式，亦即目前「在職中」的傳統保母，只要主動向縣市政府報備登記，再定期接受相關單位的在職訓練及輔導監督，即可取得與證照保母同等的執業資格。

「不擅長考試卻很會帶孩子的保母大有人在，她們也應有合理的工作權益，」王育敏說。

對眾多夫妻倆都必須在職場打拚的新手父母來說，如何幫孩子找個適任的「第二個媽媽」，絕對是個必須多方考慮的抉擇難題。如何保留市場機制的彈性，使得經驗取勝的傳統保母，與專業見長的證照保母，都能發揮所長，同時也讓所有的小寶貝都能適得其所地快樂成長，都將是政府未來修訂政策時，必須更為審慎考量的面向。

（本文節錄自台灣光華雜誌2009年09月號）

1. 『看到他們的互動讓我非常放心，』秋敏說。
   "Seeing how they all interact has really put my mind at ease," she says.
   ◎ put one's mind at ease/put one at ease/put one at one's ease　使人放心、放鬆、自在
   She usually tells a little joke to put you at your ease.
   
   
    
2. 不過53歲的吳先生坦言，年紀一大把才來讀書考證並不容易。
   But the 53-year-old Mr. Wu admits that taking license test is no mean feat for someone his age.
   ◎ no mean feat　困難的事
   Japanese opposition Democratic Party's victory in this election was no mean fe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