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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報時間: 2016-06-15 16:00:00 / 報主:台灣光華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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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光華電子報- 難尋難覓,台灣野生蘭
台灣光華電子報- 難尋難覓,台灣野生蘭













文‧蘇惠昭 圖‧鐘詩文提供



總是在人跡罕至的幽谷或昏暗森林,野生蘭靜靜開花,吸引昆蟲降落在它的唇瓣。




2011年林試所的公告:雅美萬代蘭、桃紅蝴蝶蘭重現芳蹤。


雅美萬代蘭是林試所蘭花專家鐘詩文博士發現的,它是台灣唯一的萬代蘭類植物,在蘭嶼南部森林中,曾經族群繁茂,卻因為商業利益,被近乎抄家滅族的採集,消失了四十多年,桃紅蝴蝶蘭更是80年來無人得見其蹤。


鐘詩文與研究團隊尋找雅美萬代蘭多年,終於在蘭嶼一處百公尺高的垂直峭壁,發現數十株開花的成株,種源之所以得以保留,全因它生長在無人能及的所在。遇見雅美萬代蘭的那一刻,鐘詩文充分體認「天道酬勤」的意義。


桃紅蝴蝶蘭則是屏東科技大學葉慶龍教授與自然攝影家洪信介在無人居住的小蘭嶼發現,要抵達這裡並不容易,除了必須搭漁船穿過一道黑潮惡水,因為沒有碼頭,還得要游泳三、四十公尺,再手腳並用爬上火成岩峭壁。


熱血追蘭


「稀有種的蘭花也不是認真尋找就找得到,」鐘詩文說「還要看老天給不給運氣」。


《台灣野生蘭:賞蘭大圖鑑》作者林維明有幾次經驗,其中一次是颱風過後,朋友在烏來山區撿到一截倒木,帶回來給他,養了一陣後,附生倒木上的蘭花開了,林維明一看,竟是七、八十年來無人得見的心唇金釵蘭,「我看過台大出版的植物誌中的線描圖,所以認得。」


從卡保山採集回來的羊耳蒜也一樣,以為是平常的羊耳蒜,開花之後才發覺是失傳已久的白花羊耳蒜。至於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維明豆蘭」,則是2004年,在雨霧交雜的南橫公路上,海拔1,800公尺的原始闊葉林中發現,「因為觀察到植株有異,於是採集了幾段攜回栽培。」隔年在台灣蘭科植物分類學家林讚標教授鑑定下,確認是白毛捲瓣蘭的變種。


林維明原來應該待在氣象局,卻半路出家,憑著一股熱血追尋野生蘭花,從台灣到泰北,忽忽二十多年終不悔;鐘詩文則從大學時代就是「蘭花狂」,爾後一步步踏入植物分類學研究,他們為蘭花付出無以數算的血汗,在陰濕險域見證大自然的奧妙,同時留下可以按圖索驥的《台灣野生蘭圖鑑》,補足書市的空白。


大樹出版社2003年出版的林維明《台灣野生蘭:野外賞蘭大圖鑑》,記錄了野生蘭一百多種,這是作者在3年內來回山區150趟的成果。到2006年,《台灣野生蘭》擴充為《台灣野生蘭賞蘭大圖鑑》上中下三冊,介紹280種台灣野生蘭。2014年林維明以英文撰寫,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出版的《The Wild Orchids of Taiwan》,則介紹了至2012年為止,台灣原生蘭花428種。


2008年林務局與台灣植物分類學會共同出版林試所鐘詩文博士《台灣野生蘭》上下兩冊,書中蒐集362種與變種野生蘭資料,以全記錄暨全生態照片呈現的野生蘭圖鑑,這是台灣第一本。2015年,貓頭鷹出版以《台灣野生蘭》為基礎,重新編輯,推出《台灣野生蘭圖誌》,鐘詩文的記錄已經增加到409種,2016年他接續推出《台灣原生植物全圖鑑》,全書共計八卷,預計一年之內出齊,所記錄的4,700種台灣原生植物中,包括野生蘭469種。


蘭花何以迷人?


植物界中,蘭花科是演化程度最高者,不同於一般開花植物的雄蕊與雌蕊分生,蘭科植物的花藥(雄蕊)柱頭(雌蕊)合體為一柱狀物,稱為蕊柱,花粉呈塊狀著生於蕊柱的先端,這是蘭科特有的構造,也是辨識的主要特徵,「三片花萼、三枚花瓣,一個蕊柱,單單靠著這簡單的三要素,就演繹出令人驚奇的繁複花姿。」鐘詩文說明蘭花之所以魅力無敵的理由。


「令人驚奇的繁複花姿」包括了壺狀、拖鞋、蜜蜂、蜘蛛、捲曲的緞帶、鴨子的輪廓……等等,各種超越想像的奇幻外觀。


理論上,野生蘭它應該無所不在,隨處可見。


從赤道到北極圈,從熱帶雨林到寒帶針葉林,從潮濕的海岸到乾燥的高山草原,甚至冰川邊緣,南極洲之外的生態棲位都有蘭花適應繁衍,植物學家估計地球上原生蘭在兩萬五千到三萬種間,如果和雜交種相加,已經超過10萬個品種,蘭花同時也是開花植物中最大,也最多樣化的家族,占開花植物種類的10%,每十棵開花植物中就有一棵是蘭花。


而植被自然分化成熱帶、亞熱帶、溫帶、寒帶的台灣,相較於日本與韓國,更是擁有得天獨厚的蘭花生長環境,烏來、溪頭、尖石鄉、南投魚池連華池、阿里山、二萬坪、屏東滿州山區、南仁山及壽卡山區、蘭嶼、都蘭山、浸水營、福山植物園、合歡山,都是野生蘭研究者推薦的「賞蘭熱點」,藏身在土裡的腐生蘭、表土或腐葉堆裡的地生蘭、枯倒木上的半地生蘭,岩壁的石生蘭,以及最為人熟悉的樹上氣生蘭,無一缺席。


蘭島台灣


鐘詩文因此稱台灣為「蘭島」,問題是,台灣雖為野生蘭之島,賞蘭熱點遍布,珍稀種除外,若要看見一株族群狀態被列為「安全」的野生蘭開花,即使是三月的線柱蘭、四月綬草──全世界最小的野生蘭,五月台灣白及,這三種應該在平地很容易見到的台灣原生蘭,都需要極大的努力,一部分原因是植株太小,如果不俯下身來仔細搜尋,很難在雜草堆中找到;另一部分原因,來自採擷。一位賞蘭人曾經在台北內雙溪碧溪產業道路邊,遇到一欉花開滿枝的台灣白及,過兩天再去尋訪,已經連根帶土被刨走。綬草也因為民間盛傳全草泡藥酒或燉雞湯可袪風濕,一開花就被拔光,全然無視於它微距鏡頭下精巧與美麗。


採擷的壓力讓長在路邊、唾手可及的蘭花幾近消失,森林裡具有經濟價值的蘭花沒有逃過,鐘詩文就曾經撞見一堆被遺棄,堆積如小山的根節蘭,這是採擷者為了賣相,只挑走植株完好者,餘皆丟棄的鐵証。


葦草蘭、紫芋蘭,則是生育地的消失或即將消失,瀕臨絕滅。


而林維明的觀察,人為採擷並不足以趕盡殺絕,「砍伐原始森林才是野生蘭滅絕的兇手」,如今他帶人去尋訪野生蘭,已經捨棄登山路徑,不是要鑽入無路的密林,就是要進入無人管理、東倒西歪荒廢的竹林,「那是地生蘭的天堂」。


好消息是,具有觀賞性的野生蘭透過人工栽培而重新登場,譬如阿里山區的一葉蘭、台北植物園的葦草蘭,而在人類抵達不了的所在,或者未開發的原始森林,或者垂直的懸崖峭壁──植物學家稱為「植物避難所」的所在,野生蘭在紅塵之外自開自滅著。砍伐過的原始林,經過二、三十年重新長成的次生林,某些原始林所保留下來的種源,也許會慢慢擴散至此,「但也不是所有消逝的都會回來」,林維明感嘆。


空谷幽蘭


與自然聯繫是人類深層的渴望,溫室裡的蘭花再明媚動人,再如何模擬原生環境,給人的感動程度絕對比不上在野地遇見野生蘭。鐘詩文認識一位退休工程師,退休後開始觀看植物,讀過他的《台灣野生蘭》後,決心專注追尋這「植物世界的貓熊」,於是用excel依據開花日期製表,按表行動,譬如「7月1日,南湖大山圈谷,台灣喜普鞋蘭盛開」,4年之內已經拍到三百多種。


野生蘭存在,但必須把浪漫和優雅收進背包,離開舒適圈,亦走亦鑽亦攀亦爬,換一身傷。林維明就曾經被龜殼花咬傷,不屬於人間的那一朵蘭花才會出現在面前。


一如空谷幽蘭,「然後,就讓不可思議的美麗留在它的原生地吧!」鐘詩文說。 


 


(本文節錄自台灣光華雜誌2016年6月號) 

白花洋耳蒜(林維明提供)

白花洋耳蒜(林維明提供)

維明豆蘭

維明豆蘭

心唇金釵蘭

心唇金釵蘭

野地幽蘭,兀自在紅塵之外自開自滅,圖為忘憂森林。(林維明提供)

野地幽蘭,兀自在紅塵之外自開自滅,圖為忘憂森林。(林維明提供)

線柱蘭(林維明提供)

線柱蘭(林維明提供)

地表最小的野生蘭──綬草。(林維明提供)

地表最小的野生蘭──綬草。(林維明提供)

桃紅蝴蝶蘭(左)與雅美萬代蘭(下) 在野地消失幾十年後,雙雙在2011年重現芳蹤。

桃紅蝴蝶蘭(左)與雅美萬代蘭(下) 在野地消失幾十年後,雙雙在2011年重現芳蹤。

林試所蘭花專家鐘詩文不辭辛勞尋覓蘭蹤, 體認「天道酬勤」的道理。

林試所蘭花專家鐘詩文不辭辛勞尋覓蘭蹤, 體認「天道酬勤」的道理。

半路出家的林維明,憑著一腔熱血,從台灣到 泰北,四處追尋野生蘭花。(林維明提供)

半路出家的林維明,憑著一腔熱血,從台灣到 泰北,四處追尋野生蘭花。(林維明提供)

因人為採擷,野地日益難見蘭蹤,圖為白及。

因人為採擷,野地日益難見蘭蹤,圖為白及。

2014年林維明以英文介紹428種 台灣原生蘭花,由辜嚴倬雲植物 保種中心出版。(金宏澔攝)

2014年林維明以英文介紹428種 台灣原生蘭花,由辜嚴倬雲植物 保種中心出版。(金宏澔攝)

桃紅蝴蝶蘭(左)與雅美萬代蘭(下) 在野地消失幾十年後,雙雙在2011年重現芳蹤。

桃紅蝴蝶蘭(左)與雅美萬代蘭(下) 在野地消失幾十年後,雙雙在2011年重現芳蹤。

白毛捲瓣蘭

白毛捲瓣蘭

阿里山根節蘭(林維明提供)

阿里山根節蘭(林維明提供)





  1. 在蘭嶼南部森林中,曾經族群繁茂,卻因為商業利益,被近乎抄家滅族的採集,消失了四十多年,桃紅蝴蝶蘭更是80年來無人得見其蹤。

    There were once large colonies in the forests of Orchid Island, but with high commercial value, they were virtually wiped out.

    Wipe out 完全移除
    The floods caused by the monsoon rain wiped the whole town out.


 


 



  1. 桃紅蝴蝶蘭更是80年來無人得見其蹤。

    The horse phalaenopsis (Phalaenopsis equestris) had been out of sight for even longer: a full eight decades.

    Out of sight 看不見
    They looked for the pickpocket but he was already out of s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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