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死亡下，暗伏殘酷

文◎戴爾

剛拿到《地獄神曲》的稿子時，小編最好奇的莫過於這書的來歷，在《達文西密碼》風潮之後，全球出版社都在尋找下一本可以突破的小說。要寫有歷史背景、文學底蘊、精彩情節的小說，還要跳脫框架自成一格，可遠比想像中難，也因此具備以上條件的書一出來，往往會引起搶購熱潮。《地獄神曲》正是這樣的一本書，在倫敦書展一出現，隨即成為全球編輯的注目焦點。

不過，若說這本書引人入勝、懸疑驚悚，小編覺得都太空泛了，為什麼這麼說呢？作者阿爾諾‧阿拉隆德運用但丁《神曲》的地獄設定與意象，設計出九樁駭人聽聞的罪行跟懲處，光讀到每個受害人的陳屍現場跟連結的罪行，就讓小編體內的犯罪意識，啊不是，是腎上腺素狂飆！創意十足的死法（以玻璃吹製受害人屍體、仿造耶穌降架圖的狀態等）都讓喜歡血腥，但討厭狗血的小編戰慄連連，迫不及待想看下一個受害人何時會出現。

《地獄神曲》搶先試讀

聖路加劇院裡有三個人正在低聲說話，情緒似乎十分激動。其中一個應該是劇院業主凡德拉明兄弟中的法朗西斯科．凡德拉明；第二名男子的長相令皮耶拓覺得十分眼熟，但卻想不起是誰；至於第三個人，皮耶拓完全沒有見過。皮耶拓行走在觀眾席當中，往前方三人走去。他一靠近，三人便立刻噤聲，轉身面向他。皮耶拓向他們打了招呼，並亮出通行證。
「十人議會交付我一項特別任務，要我前來此地。」皮耶拓以此作為開場。
法朗西斯科．凡德拉明先是感到驚訝，隨即一臉懷疑，也許是因為害怕他是議會委任的審判長。皮耶拓要他不用擔心之後，第二名男子走上前來。
「我們收到艾米里歐．凡第卡提的通知，說他會派遣手下的一位探員前來，敢問閣下是？」
「我的身分並不重要。」皮耶拓打斷他。「我這次的行動屬於機密性質，而且獲得充分的授權。恕我冒昧，表明您的身分才會有助於我展開調查。」
「我是卡羅．高多尼。」
皮耶拓微笑，他現在想起來了。皮耶拓曾欣賞他多齣劇作的演出，逮到機會就喜歡討論藝術的皮耶拓，真希望可以和這位的傑出的劇作家多聊幾句。但是第三個男人隨即靠了過來，提醒他時間緊迫。這名男子蓄著灰白的鬍鬚，身上穿著帶有白領圈的黑色長袍。手中拎著一只半開的工具包，可以瞧見裡頭有一根雙蛇手杖與不同的外科手術用具。
「我是安東尼奧．布洛茲，刑事偵查庭派來的法醫。」
他才剛說完，皮耶拓就聞到一股氣味。這股污穢、血腥、腐敗的味道，突然鑽進他的鼻孔裡，並在他搜尋來源的期間逐漸將他完全淹沒。他轉身面向緋紅色的舞台簾幕。
「對於你即將看見的畫面，請做好準備。」布洛茲安東尼奧接著說。「我們彼此都有任務在身，你來得正是時候。」
布洛茲安東尼奧向凡德拉明示意，後者朝後台方向吹了聲口哨。皮耶拓看見一個人影正在拉開巨大的簾幕。

哦！老天啊！
皮耶拓眼前出現一幕慘絕人寰的景象。

一個男人－－─這還算是個人嗎？─－－出現在他面前，就在舞台正中央。皮耶拓先看見他騰空的雙腳，懸在一大攤乾涸的血漬上。血跡覆蓋了舞台的四分之一，應該是長距離的持續噴濺所致。雙唇緊閉的皮耶拓當下掀開了眼罩，並抬起雙眼。屍體全身赤裸，胸脅部有一道很深的刀傷。慢慢地，皮耶拓才看清這一整個畫面：馬伽羅．多列頓被釘在十字架上。他敞開的雙臂也以是用釘子固定，身體兩側還掛著兩面撕裂的半透明薄紗，緩緩地飄蕩著，捆紮紗布的繩索固定在舞台天花板上的隱藏機械裝置中。紗布與四周紫紅色的簾幕形成強烈的對比，呈現出一幕悲劇性的畫面。一幕之中還有一幕，驚世駭俗，令人難以卒睹。皮耶拓在打量這具發青屍體的過程中，還是忍不住發出作嘔聲。屍體的頭上戴著一頂棘冠，但是還不只如此，馬伽羅的眼珠也被挖了出來，嘴巴仍維持在因恐懼而痙攣的模樣。他的腳上散落沾有血漬的玻璃碎片。胸膛上有一段文字，是當他還活著的時候，被人用刀子銘刻上去的。皮耶拓所在的位置太遠，並無法確切看清文字的內容。
片刻之後，皮耶拓決定直接爬上舞台，刑事偵查庭所指派的法醫則從一旁的樓梯上去，與皮耶拓在屍首旁會合。
「他死亡的時間是幾點？」皮耶拓向高多尼與凡德拉明問道。
「這個問題，應該去請教布洛茲先生。」凡德拉明回答說。「我們昨天晚上有演出……」
「沒錯，是『士麥那的戲班主』的首演。」高多尼表示。「這是一齣用散文寫成的三幕喜劇。可憐的馬伽羅……他是飾演出來自東方的商人阿里，在威尼斯出差的時候，偶然成了歌劇院的戲班主……」
布洛茲安東尼奧將工具箱攤開，開始在死者身旁兜圈子。皮耶拓湊近屍體破碎的胸膛，辨認出以下的字子句：

當我初來此地，
曾目睹一位貴人降臨，
他頭戴勝利的榮冠。

銘刻的文字將筋肉給挑了起來，隆起的肋骨隱約可見。整個胸膛都寫滿細小的字跡，兇手似乎把皮膚當作書頁來使用。布洛茲安東尼奧調整鼻梁上的圓眼鏡，然後抬起下巴，仔細檢查屍體。他當下的模樣，活像是個即將揭曉點金石秘密的煉金術士。他作嘔地「哼！」一聲，轉身看著皮耶拓。
「你有聯想起什麼嗎？」
「沒有！」皮耶拓表示。「雖然這種措詞對我來說並不陌生。」
「我們眼前這一段意有所指的文字，很像是出自《聖經》，八九不離十。」
「你認為是《聖經》……」
他們身後的凡德拉明接腔道：
「昨晚的演出在十一點鐘結束，我們是在午夜左右離開劇院的。我向你們保證，當時裡頭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