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搶手到連《哈利波特6》也被迫停印的超級巨著!─皇冠讀樂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September 29,2010每殺一個人,我就離家越來越遠……
文◎Liz
昨天剛剛看完HBO本季熱推的二戰影集「THE PACIFIC」的完結篇,對於主角之一的尤金,最深刻的是當他復員回到美國,卻在找工作時遇上的問題,「請問你在陸軍裡學到了什麼?會計、工程?」尤金低聲咬牙切齒地說:「我只學會怎麼殺日軍!」
的確,不管是Discovery的二戰全彩實錄,還是眾多的二戰電影,我們看到的都是「片面」的影像,如此說是因為拍攝者的角度和觀點,所謂正義之師和邪惡軸心的對抗,所謂「英雄」的種種作為。但是如果有一部書,告訴你一個關於二戰截然不同的人物故事,是否會改變你對事情的看法?
《善心女神》就是這樣的一本書!
主角麥克斯是個雅好文學的法學博士,年輕、家族人脈又好,眼見的應該是大好前程,但是他卻生在一九三○年代的德國,對他來說擠進黨衛軍官之列是人生最美好的進展,誰不希望報效國家、讓自己發揮所長?但是純真的熱情最容易被驅動,當麥克斯來到蘇聯前線,才發現他從軍的目的除了殺敵人之外,還要面對上級命令對付「反抗分子」猶太人……
我們在各種影像中看到太多的德國頭盔,卻從沒有看清過他們的面貌,歷史從來是贏者書寫的權利,《善心女神》卻顛覆了這一切,作者強納森‧利特爾一九六七年生在美國,卻在閱讀超過兩百本關於納粹德國跟東線戰場的書之後,以四個月的時間即完成了《善心女神》厚達九百多頁的原稿。
而這位戰後出生的作者,竟能夠把二戰的史實描寫得如此入木三分,以德國黨衛隊軍官的角度切入,敘述一個原本與事無爭的文藝青年如何說服自己去殺人的過程,當一切都被數字模糊的現在,《善心女神》卻將那場戰爭裡發生的真實事件帶到我們眼前。而當所有的二戰回憶錄陷入自我辯解、贖罪、頌德的時候,《善心女神》卻告訴你,麥克斯這個前納粹軍官,對過去犯下的惡行,居然毫無悔恨?!因為他當時的所有行為,只是服從上司交派下來的任務。
如果你看到這樣的反應,應該會認定這傢伙壞透了,但是麥克斯要申明的是,其實你也和他一樣!當時代命運襲來時,誰能夠抵擋?而後知之明的我們可以坐在書桌前默聲譴責、論證是非、鄙夷投機,但是當生死存亡臨到眼前,你是否也能不告密?不殺人?
《善心女神》透視了戰場或刑場上的種種技術細節與人心黑幕,而隨著一幕幕的行刑,要如何「完美」的完成任務,殺死一人要用幾顆子彈、派幾位行刑人等,讀者會發現納粹確實下過功夫研究。但是當一切生澀懼怕變成熟稔麻木時,讀者也將隨著主角麥克斯的心緒而轉變,譴責將變成同情,驚覺到這些忠心的軍官不也是另外一種受害者?
《善心女神》的法文書名「Les Bienveillantes」,正是希臘神話裡復仇女神「Eumenides」的法文說法。她們專門負責懲處犯罪者,會不分晝夜、無情地驅逐追趕,直到犯罪者死亡為止。而人們恐懼女神的力量,往往不敢直接稱其名諱,遂拐彎抹角以反義稱呼,復仇女神也因此成了「仁慈女神」或「善心女神」。而《善心女神》裡的德國軍官麥克斯也許躲過了法律和子彈,但是走過地獄之後回來的也將不再是天使了,那些糾纏他的亡靈面容儼然變成「善心女神」不斷地追逐他。
當我們認同「搶救雷恩大兵」裡的那句台詞「每殺一個人,我就離家越來越遠……」的同時,《善心女神》則帶來一個深沉、嚴酷卻無可逃避的人性課題!
搶先讀樂‧《善心女神》
四海兄弟們,讓我告訴您,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老實說,這段歷史滿悲慘的,但教育意義深遠,可說是不折不扣的寓言故事。過了這麼多年之後,我下定決心把這些寫出來,真正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釐清一切。
我經歷的往事數量驚人。我像一座往事的製造工廠。我一輩子都在製造往事,就算現在,雖然老闆付我薪水製造的是蕾絲花邊,往事的生產仍未中輟。
當戰後一切結束時,我成功來到法國,當個法國人;這其實沒有那麼難,因為當時社會動盪,我跟著一些被囚禁在集中營裡的囚犯回到法國,當局沒問太多的問題。我說得一口流利的法語,因為我母親是法國人,小時候我在法國住了十年,甚至還考上政治自由學院念了兩年大學。
我沒在巴黎逗留,我開始明查暗訪找到了一個舊識。我可不會說那次會面賓主盡歡,我呢,想找個工作,他呢,想保有現在的工作。因此他的表兄雇用了我,這段期間我結婚了,老實說,我還挺不情願的,婚後立刻讓她懷孕生子,目的是想讓她忙得無暇他顧。
年輕時代的夢,早就讓我過去的人生閱歷摧毀得無影無蹤了。從歐洲的這一端走到德國的另一頭,內心的焦慮慢慢平息。戰爭掏空了我整個人,只剩下酸苦和長期糾纏的恥辱,就像咀嚼沙粒般的喀滋喀滋作響。因此在社會規範下規矩生活,我安之如飴,儘管我常以嘲弄的冷眼看待一切安逸的表象,有時甚至感到憎惡。以這種生活步調,我寄望有一天我能夠達到傑洛姆‧納達所言的上帝恩寵的境界,無所畏懼。
基本上,我們活在最悲慘的人間煉獄中。戰爭當然結束了,而且世人也都得到了教訓,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然而,您敢確定世人真的得到了教訓?您真的確定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發生了?再說,您真的百分之百確定戰爭已經結束了嗎?
而跟大多數的人一樣,我並不是自己選擇要當劊子手的。
如果可以的話,就像我先前說過的,我想走文學這條路。若有才華,就當個作家,沒有才華,當個教書匠也可以,總之,我想生活在美好安詳的環境中,徜徉人類意志的偉大創作。是啊,除了心理變態之外,誰會想要去殺人?
事與願違,我反而成了法學家,國安署公務員,黨衛隊軍官,最後當上蕾絲花邊廠的廠長。聽來有點可悲,但事情就是這樣。我上面寫的都是真的,不過我曾經愛過一個女人。唯一的一個,我對她的愛遠超過世上的一切。但是,這個女人我卻碰不得。
為什麼一個德國黨衛隊一級突擊隊大隊長不能跟其他的男人一樣,有屬於自己的內心世界、慾望和愛戀呢?後來戰爭爆發,我發覺自己被捲入恐怖又殘酷的暴行核心。然而,我並沒有變,我還是同一個人,我的老問題仍舊懸在那兒,儘管戰爭衍生了新的問題,儘管戰爭的恐怖讓我從頭到腳變了個樣。對某些人來說,戰爭,甚至殺戮,是他們問題的答案,可是我不是這種人,我跟大部分的人一樣,戰爭和殺戮對我而言是個大問號,找不到答案的疑問,因為深夜裡我們的嘶吼得不到任何人的回應。
事情如連鎖效應,一件接著一件,起先只是服國民役,衝突事件接踵而至,壓力驟增,最後不得不跨越兵役的界線。艾克哈特曾寫:煉獄天使乘著一朵小小的天國白雲飛翔。我一直認為反過來說也應該說得通,天國的惡魔繞著一朵小小煉獄烏雲盤旋。但是我不認為自己是惡魔。
但是,我的希望落空了,我的熱誠遭人利用,用來落實一個後來才驚覺既醜惡又瘋狂的藍圖,我跨越了黑暗邊界,所有的黑暗罪惡一股腦鑽進我的人生,再回頭一切已經無法補救,永遠無法挽回。
再也無法這四個字,說再多也沒有用了,它們就像落入沙中的水瞬間消逝無蹤,而溼潤的沙子塞滿了我的嘴。我繼續過日子,跟所有人一樣,盡可能奉獻一己之力,我跟其他人一樣,是個平凡至極的人,我是個跟您一樣的人。行了,我都說了,我跟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