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障礙聯盟電子報第132期- 自立生活專題系列報導3~~精神障礙篇─殘障聯盟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July 16,2020【轉念 。念轉】等待撥雲見日
撰文:林玉娟
想找一個人來談精神障礙者的自立生活,很自然地想到她:滕西華。在精神障礙領域服務近二十年的滕西華做過第一線社工、政策倡議者,目前是「台灣社會心理復健協會」秘書長。不過談理念之前,滕西華邀請我們先聽兩個故事...
故事一:主角A,男,當時六十多歲。
A是我剛踏入社工界接觸的個案,他與年邁的老父母同住,每兩個禮拜我會去看他一次,但他從不跟我打招呼,也不跟我說話,整個家訪過程我只好和他的父 母聊天,第四個月碰到我要出國,為了測試幾個月以來家訪的效果,我請他的父母幫我保密出國的消息,如果他有問起就表示家訪的『社會刺激』有效。
到了家訪那一天,我沒有如常地出現,A果然問起,他的父母於是遵照我的指示告訴兒子:「社工小姐很傷心,因為你都不跟她說話,她覺得你可能不喜歡她來,所以她就不來了...。」原來,A他選擇與我互動的方式就是在旁觀察我,觀察我是不是真心地關心他,雖然我們從未交談。
單純的家訪服務到第六個月,A終於願意和我出門參加半天的社區機構的復健課程,在這之前他除了跟父母去醫院看病拿藥,幾乎與社會沒有任何互動。
A的故事提醒我,服務精神障礙者不能太早說放棄,要讓一個人有動機想要改變和信任,很多時候,社工需要花時間去等待。
所以第一線工作者也常感到沮喪,因為我們可能永遠不知道在什麼時間內,可以完成到什麼程度,無法明確訂出KPI(KPI:Key Performance Indicator,關鍵績效指標),這種情形的服務也就很難受到政府補助案的青睞。
問滕西華:半年很長,這樣的等待值得嗎?她說:非常值得,因為多支持一個人,等於多幫助一個人得以過正常化的生活,重來一遍她還是會用相同的方法服務個案。【閱讀全文】
【人物臉譜】其實我可以
撰文:林玉娟
「台灣社會心理復健協會」輔導個案:阿輝(化名)
我做三份工作。平日一大早我在台北市各大捷運出口發傳單,七點就要抵達派報地點,所以我每天五點就得起床,等到九點上班人潮散去,我再趕去麵店收碗 筷,忙到下午一點半,假日白天則是去花市當保全。我沒有周休二日,但是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因為有長達十年的時間,我的人生是空白的,那十年我在醫院度 過,我是思覺失調症患者,還沒更名之前它被稱作:精神分裂症。出來外面討生活是我自己爭取來的,五年來我努力工作,把日子過得充實,空白的人生於是慢慢地 出現了一些色彩。
三十歲前我的人生跟大家一樣,是一名平凡的上班族。我做過人壽保險業務員、房屋仲介,可是業績一直做不起來,很長一段時間沒能拿錢回家,心情很沮 喪,後來我改做保全,九個月後開始輪夜班,我猜想可能是日夜顛倒把身體搞壞加上工作壓力大才導致發病吧!在醫院的急診室和慢性病房住了一年,之後便待在 「日間留院」時間長達九年。(註:日間留院治療是介於住院治療與社區生活的一個過渡站,是一種非全日住院的治療模式,醫療團隊會依個案的個別需要,訂定照 顧計畫及治療目標,並配合職能訓練、工作能力評估、工作訓練及社區就業輔導,協助患者重返社區。)
坦白講,「日間留院」那九年,日子過得輕鬆又愉快,可以用無憂無慮來形容,但是那樣的生活也很空洞,人會變得沒有動力,失去生命力的人生還挺讓人絕 望的。進入「日間留院」打從一開始我就設下『外出工作』的目標,可是醫生評估我的病情並考量我有低血壓病史,曾暈倒過好幾次,始終認為我不適合外出就業。
四十歲那年,「日間留院」的同學在外面找到一份月薪一萬九的工作,我十分羨慕,請他幫我引薦,對方公司卻以年紀太大為理由拒絕,我難過了好一陣子。 我不死心後來翻報紙找到現在派報的工作,但醫院要我在住院與工作之間做出抉擇,於是我選擇離院,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正式回到社區生活。【閱讀全文】
【解碼自立生活。精神障礙】人生病 不是病人
撰文:林玉娟
扣上「瘋子」的帽子,「人」的模樣就消失了,
只剩下扁平、模糊的影子,以及疾病的標籤。
如果說社會對智能障礙者的刻板印象是「沒有能力」,那麼,對精神障礙者的則是將一切不符合社會期待的言行,都算在他們的帳上。2014年發生在台北 捷運的隨機殺人案件,就是一例。嫌犯難以讓人理解的動機與無差別殺人的行為,一時間令整個社會風聲鶴唳,為了防堵類似事件的發生,政府單位下令調查與建立 所謂「高危險群資料庫」,對象鎖定街友與精神病患,這一切是如此地理所當然。
再打開網頁瀏覽器,輸入「精神障礙」或「精神病」,搜尋引擎會自動補上「犯罪」或「強制送醫」,這樣的語詞連結好像也不讓人意外,媒體上的精神疾病、精神障礙形象,總是危險而暴力。缺乏中性或正面報導的前提下,民眾對精神障礙者的認識只剩下治安問題與社會隱憂。
社會的偏頗認識遇上精神障礙者執著的想法、行為或是因症狀(幻聽或幻覺)而來的舉止,讓這些刻板印象根深蒂固,導致許多精神障礙者在社區和家庭生活 時,因為不瞭解而遭受許多負面的態度甚至是暴力行為。根據衛生福利部的統計,2012 年至2015 年6 月,家庭暴力通報案件中,身心障礙者被害人以精神障礙最多,占31.09%。精神障礙者在社區、家庭無法得到正面對待,又被推出來流落街頭。精神障礙者要 自立生活,更顯困難。
精神障礙者要自立生活大不易,原因之一就是來自社會的偏見與汙名化。台灣社會心理復健協會秘書長滕西華認為,汙名化與歧視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它會反應在身體、心理、社會、經濟與文化各層面,它是集體的,個人的,也會是自我的。【閱讀全文】
【人物臉譜】相信的力量
撰文:林玉娟
「台灣社會心理復健協會」輔導個案:育清(化名)
因為璇蓉相信我,因為家人相信我,因為主治醫師相信我,因為工作坊老師相信我,這些相信的力量幫助我過去一年穩定出席工作坊的活動,這是去年一整年讓我最開心的一件事,未來一年我期許自己從出席三天進步到五天,循序漸進朝外出就業的目標邁進。
每一天,我都在出門與不出門這兩個念頭之間拔河,我很渴望一種叫做『動力』的東西來幫助我踏出家門順利一點。
住家附近有一家照顧精神障礙者的社福團體,我參加他們開辦的工作坊已經三年多,參與代工作業可以拿到一些獎勵金,工作坊也會排入像是唱卡拉OK、體適能、旅遊等活動,充實我們的生活。
頭一年我的出席率非常差,常常一整個禮拜都沒去,我不想斷了與社會的連結,但是去的動機又非常弱,於是我跟工作坊老師商量,一周只去三個半天,老師 欣然同意,他願意配合我的步調,我的家人也用他們的方式鼓勵我,爸爸在老師那裡放了一些零用金,我每出席一次就能得到一百塊,家人總是默默地為我付出,從 小到大一直如此。
我有憂鬱症與強迫症的病史,曾經住院四次,最後一次在台北的醫院,出院後醫生建議我加入「日間留院」治療,白天接受復健、工作訓練,晚上可以回家, 但我依然沒有動力,去幾天就沒去了。我不喜歡醫院的環境,可能是住院時孤單的記憶讓自己想逃避吧,所以我自己上網找可以上課的地方,無意間發現「台灣社會 心理復健協會」開辦的「自立,好給力」課程於是報名參加,其中講述情緒調適與人際溝通的這兩堂課讓我收穫最多。
以前的我比較不理性,情緒一來會大吼大叫,常講出一些不好的話,課堂上老師與我們分享溝通的秘訣並教導我們如何控制情緒,我將這些新知識運用在日常 生活中,學會冷靜思考事情之後漸漸能體會爸爸和哥哥養家的辛苦,想通了也就改掉亂發脾氣的毛病,這兩年與家人的關係因此改善許多。【閱讀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