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報131期】請妳慢慢說,我們細細聽─現代婦女基金會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September 25,2017我願意細細聽 慢慢說
※花蓮地院家暴服務處督導 黃守珮
自民國94年進駐花蓮地院家暴服務處起,我們深切感受到「偏鄉」與「都會」地區的服務落差;若將「快、狠、準」的都會型服務模式直接套用在花蓮地區,將會讓社工與個案的距離漸行漸遠…
有別於都會地區個案的能力,偏鄉地區的被害人在表達與接收訊息的能力相對弱勢外,更多了「不敢問」、甚至「不敢講」的缺憾。花蓮地區擁有多元族群,如新移民姐妹、原住民朋友等,因此若缺乏文化敏感度,我們便無法拉近與個案間的距離及提供更貼近的服務。
某次參與在地原住民婦女服務中心家暴防治宣導活動,當天主題為家暴「社工」與服務「個案」的情境扮演。其中有位原住民說出了當漢人社工在為他服務時,他心中OS:「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甚麼?我想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不懂我的!」,這一幕,震撼了許多人,也讓我開始翻閱原住民族群的相關研究,但真的寥寥可數。
在我們的服務經驗中,發現和原民朋友工作需要更多的相互理解。譬如說,他們在求助時總是微笑表示「我懂」,但我知道其實是「不懂、不知道」,他們微笑背後的涵意更需要我們細細聆聽、慢慢說明。所以,我們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可對任何族群貼上任何標籤,必須多花些時間與經歷瞭解案主真正的需求後,再以貼近他們習慣的語言說明,才能有效協助案主。
雖然這樣的工作方法對人力拮据的我們來說是辛苦的,可能讓我們花費的時間倍增,但我們知道唯有針對區域特性調整工作方法,才可以為個案解決心中最根本的問題與煩憂。
為何最親近的人,總是傷我最深
※新竹地院家暴服務處社工專員 陳秀鳳
明明離婚的結果是自己想要的,但為何眼裡仍泛著淚光?
明明保護令的裁定已經下來,為何心裡沒有絲毫解脫?
明明是最親近的人,為何總是傷我最深?
那天陪同婚暴個案出庭後,個案一直不停的問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相處如家人,但他(前夫)卻對我如此,為什麼他戶口突然出現一個兒子?」一連串的為什麼,她想表達無法接受這些背叛與欺瞞。我無法回答她內心的種種疑問,因為這已成事實,但我關心的是未來她要如何度過。
這樣以愛之名的矛盾,情感關係中的錯縱複雜糾結,屢屢發生在婚暴社工所服務的個案中。社工清楚法律或司法只能依據證據客觀的做出裁判,但並未能解決雙方的情感糾葛,但當遭受親密伴侶傷害的個案,啜泣、緊張、擔心出庭安全的來到法院開庭,我們社工究竟可以提供什麼協助?
透過陪同出庭前的介紹、說明和角色扮演等,讓受暴個案瞭解法庭審理的過程、規則及基本法律專業術語,然而不管庭前介紹做得多紮實徹底,大多數個案仍無法消除對法庭或法官的權威恐懼。對施暴者感到害怕與上法庭的焦慮,這些都大大影響受暴個案出庭時的陳述和反應。
在陪同出庭的過程中,社工扮演著各種不同的角色,從情緒的安撫、教育者、照顧保護者、協調溝通者、資源連結者、倡導者等。其中最重要的是讓個案在自己信任的社工陪伴下勇於面對出庭,尤其對於身心障礙、安全感需求較高的受暴婦女或是年幼的孩子,社工的陪伴使得他們在出庭過程中能夠感到安心,降低焦慮、恐懼、無助感等壓力,讓他們更有勇氣與膽量面對法庭。
感謝個案願意與我們分享他的生命故事,讓我們有幸陪伴他走這一程,也希望司法社工的專業角色能幫助他們整理生命歷程,協助個案看到自己的優勢和資源,進而激發他勇於面對困境的勇氣與力量。
曾經有個案告訴我:「對,我要再精采活30年~」、「從今後我要好好照顧自己、為自己而活!」這些自我鼓舞和打氣的話語,讓我知道他終於踏出了第一步。雖然未來的路可能不如想像中順遂,但我衷心祝福他們都能帶著滿滿的力量前行,活出充實的彩色人生。
超乎想像的痛
※性暴力防治組社工專員 張淑卿
走入性騷擾防治工作一年,讓我對「性騷擾」變得很有感,除了意識到何種行徑可稱為性騷擾,同時,也開始對自身遭遇的情境有更高的觀察及敏感度,而這一段歷程,讓我感觸最深的是被害人在處理性騷擾事件的苦與痛。
在陪伴被害人的過程中,不難聽到性騷擾只是件小事,不過是被人摸了一把,或是聽了一些不雅的黃色笑話,不要去想就會沒事的,或者覺得那是被害人過度反應、小題大作,事情根本就沒有那麼嚴重;但,我想說的是「它不是小事,它所帶來的衝擊是超乎我們想像的」。
還記得陪同小恩(化名)開庭那天,她顯得焦慮不安,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因為過於焦躁而無法坐下來好好休息。開庭時,她努力壓抑著不斷湧上的悲傷情緒,並試圖穩住不停顫抖的身軀,即使感到痛苦卻仍一字一句述說著行為人的騷擾行徑,希望藉此讓行為人獲得應有的懲罰。身為社工的我即使了解性騷擾事件會對被害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但看著小恩顫抖的背影,依舊讓我感到震撼與心疼。
整起事件中,對被害人首當其衝的就是因事件被引發的創傷反應,像是焦慮不安、沮喪,而小恩則是出現極為嚴重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性騷擾的影響已經不只是受害當下,更延伸到她的生活、身心狀態;除了事件本身產生的衝擊,被害人有時候還必須面臨外界態度、眼光帶來的二度傷害,像是說法不被採信、求助動機遭質疑、與周遭人際關係的破壞等。通常這樣的傷害都不會只是短暫的,像小恩在事隔多年後,仍舊無法走出傷痛,且對人與人間的互動抱持懷疑的態度。
性騷擾事件在被害人身上留下的不是肉眼看得見的傷痕,而是烙印在內心深處的傷痛,當這些傷痛沒有被正視或處理,就有可能像是慢性疾病般的侵襲被害人身心,直至無法用意志力支撐而崩潰。所以,請不要再忽視性騷擾帶來的傷害,因為她(他)真的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