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光華電子報-螢火蟲之家──大雪山社區(2009/07/15)─台灣光華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November 21,2024螢火蟲之家──大雪山社區
文‧張瓊方 圖‧陳重豪提供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晚唐杜牧詩作〈秋夕〉中那恍如夢境般的夜景、生活周遭消失已久的螢火蟲,如今都在台中縣和平鄉的大雪山社區重現。 與櫻花開花情形相似,螢火蟲的發生期也是由南向北、由山下往山上蔓延。 3月,嘉義阿里山的螢火蟲季就已展開,經過嘉義瑞里、達邦,台南梅嶺,到了5月中旬,在台中的大雪山社區到達最高潮。 大雪山社區位於台中縣和平鄉西北角,這個海拔850-1,200公尺、出雲山(因雲海繚繞而得名)環繞、橫流溪貫穿的社區,位處前往大雪山森林遊樂區的必經之途,生態樣性極為豐富,終日蟲鳴鳥叫不絕於耳,就連黃腹琉璃、白耳畫眉、冠羽畫眉…等台灣特有的保育鳥類,在這裡都有機會見到。 大雪山的「原住民」 5月,正是桃李成熟季節,大雪山社區的油桐花盛景已過,只剩下少數幾棵樹頭點綴著白雪。滿山遍野已套袋的高接梨還未能採收,甜柿又還沒結果,農作正值青黃不接之際,社區的另一項「名產」──螢火蟲,此刻正熱鬧登場。 來自彰化和美的劉先生一家4口,正徒步往「川棟林道」賞螢。「上一趟來,看到遍野的螢火蟲,真的好感動,開車下山時都小心翼翼,怕撞到牠們。」有了上次的「驚豔」,劉太太特地帶兒女再來一趟,要讓已就讀高中、從未見過螢火蟲的孩子們,也體驗一次「夜光天使」的美麗。 若茵農場主人、人稱「吳媽媽」,移居大雪山社區已經19個年頭,對於當年兒子與螢火蟲的第一次遭遇,印象深刻。「兒子第一次看到螢火蟲嚇一跳,以為是大野狼的眼睛!」吳媽媽笑說,如今兒子吳勢鴻已逐漸接手農場的經營工作,也加入社區護螢的行列。 「牠們才是大雪山的原住民,」大雪山社區發展協會執行秘書陳重豪表示,社區做的是螢火蟲「護育」,而不是「復育」,「所謂護育,是把環境恢復成原樣,還給螢火蟲生存的空間。」 的確,螢火蟲和高山苦花魚及各種鳥、蛙、蝙蝠、蛇一樣,是大雪山的原住民。只是,10年前921大地震之後,大家思考未來要如何立足山區時,才發現牠們的重要性。 大雪山社區只有四、五十戶人家,居民約百人,是原住民區中少有的漢人聚落。早期,大雪山社區是前往大雪山森林遊樂區的中繼站,921之後,通往遊樂區的路斷了,遊樂區封閉,昔日遊覽車、登山客不時進出的榮景不再,社區頓失經濟來源。居民開始認真思考,不僅要吸引遊客回流,更要從過去登山客中途歇腳、上廁所的中途站,進一步找出吸引遊客專程來此停駐的社區特色。 天然環境是大雪山社區最大的寶藏,開始社區營造的前4年,社區將每年來自各政府單位的經費投注在生態環保的教育訓練上,請來螢火蟲之父何健鎔、魚類專家詹見平、青蛙專家彭國棟等知名學者到社區實地教學,努力培養居民對生態維護的知識與共識。 「為了保護環境,我都只用雙手拔草,」今年60歲、擔任社區環保義工的吳媽媽說,自己的農場遍植花草與油桐樹,完全走環保路線。多年呵護下來,社區物種繁盛,景致迷人,無論是觀星、賞螢、尋鳥,或看雲海、走步道,大雪山社區一年四季提供遊客不同的自然饗宴。 賞螢「四不一沒有」 「只要把環境照顧好,不愁小動物不來。」吳媽媽說,社區裡有很多寶,青蛙、山鳥、蝙蝠、蛇……應有盡有,「很多教授來這裡做調查研究。」以螢火蟲為例,台灣63種螢火蟲,大雪山社區有近30種,連對水質要求甚高、數量稀少的台灣特有種黃胸黑翅螢,也在這裡現蹤跡。 2002年被內政部評選為「總量管制生態旅遊試辦社區」後,6年來,為了「護育」螢火蟲,在4到5月螢火蟲的大發生期間,全社區入夜後路燈全滅,曠野一片漆黑,就連由荷商飛利浦贊助、有人經過時才會亮的LED燈也捨棄不用。社區發展協會組成巡守隊,輪流站崗值勤。在此期間進入社區賞螢的民眾,必須要謹守發展協會訂定的「四不一沒有」賞螢守則──不干擾、不捕捉、不闖入、不喧嘩,以及沒有光害。 凡進入大雪山社區賞螢的遊客,必須將車停在距離賞螢區1,300公尺的入口處,以徒步方式進入。遊客拿在手上照明的手電筒,也得依規定罩上紅色玻璃紙,「紅色屬於暖光系,螢火蟲看不到,也就不會受到干擾,」陳重豪解釋。 「川棟林道」是林務局的林班地,也是大雪山社區最佳賞螢處所。傍晚6點半,天色才灰濛下來,草叢間已出現此起彼落的數點螢光,賞螢步道上的人們不由得興奮了起來。隨著天色趨暗,眼前的螢光點數也越來越多,從草叢中慢慢往上升起、蔓延……,由點到面,從草叢、樹下到樹端,放眼所及,高高低低、大大小小、此起彼落,閃爍著綠、黃綠、橘等不同色調的一片螢海,最後螢光蔓延到天際,與天上的星星連成一氣,直叫人分不出哪個是螢,那個是星。 一般人或許以為,螢火蟲越晚越多、越夜越美麗,事實上不然。 「螢火蟲活動力最強、數量最多的時間,是日落後的1-2小時,」陳重豪說,雌螢會在草叢中、葉片上閃爍螢光「勾引」雄螢,雄螢也會放光回應,一旦獲得雌螢青睞,便雙雙對對躲進草叢中交尾。這場求偶之舞,大約晚上七點半達最高潮,8點以後螢火蟲的數量會減少,「人家成雙成對後,就只剩下孤單無伴的羅漢腳和魅力有待加強的魯肉腳了,」陳重豪打趣地說。 孤芳難自賞 「囊螢照書」,是古人勉人刻苦力學的勵志故事,雖然在科學上它是不可行的美麗神話,但今人打著螢火蟲的光芒,卻也真的照亮了「生態旅遊」之路。 然而,或許是受景氣不佳影響,或許是有利益糾葛的地方就會有紛爭,今年在螢火蟲大發生期的尾聲,發展協會內部因是否繼續提供巡守員便當費而爭執,最後乾脆「撤崗」!撤崗後,車子大剌剌地開進了賞螢區,甚至還有遊客把螢火蟲裝進背包裡、抓進車裡載走。 「只要想到有人在抓螢火蟲,就會輾轉難眠!」經營「賞星悅木」民宿及生態導覽的陳利卉忐忑不安。夜不成眠的她,乾脆去賞螢區察看,正巧目睹有人將螢火蟲抓上車,人單勢薄的她連忙急call吳媽媽前來幫忙勸阻。吳媽媽說,大部分遊客經過勸阻都會放掉,但也有些人會惱羞成怒,「我們想找管區警察出面,但他們卻說於法無據,」吳媽媽無奈地說。 究竟要如何維護這個「社區之寶」?6年多來,大雪山社區的居民不斷努力向螢火蟲學習,暗自發光,卻又因「恐畏無人識,獨自暗中明,」以致一連串內爭外擾也隨著知名度攀高而浮現。收放之間如何拿捏?不僅考驗著大雪山社區的居民,也考驗著台灣的生態觀光前景。 (本文節錄自台灣光華雜誌2009年07月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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