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國殺人紀事三首映會敬邀參加─蘇案平反行動大隊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September 23,2012島國殺人紀事三首映時間
時間:7月6日 週一 下午1:00
地點:誠品書店 信義店 6樓 (台北市信義區松高路11號)
流程:
13:00~13:10 介紹導演、與會嘉賓(12:50 媒體接待)
13:10~14:30 觀賞紀錄片【自由的滋味】
14:30~15:00 映後座談
會場備有咖啡茶點
歡迎攜伴前來 喝星巴克咖啡 看有意義的紀錄片!
交通資訊請點選
公共電視 紀錄觀點《自由的滋味》
首播 7月7日 週二 晚間10點
重播 7月8日 週三 凌晨2點30分
7月11日 週六 下午3點
【島國紀事Ⅲ】導演談蘇案三被告
【島國紀事Ⅲ】導演談蘇案三被告
蔡崇隆:蘇案三被告
已找回生存的動力…
做紀錄片,當然對司法體制提出批判,但我們並不是希望把它批倒就好,而是希望它能健康起來。
—蔡崇隆
口述 ◎蔡崇隆 採訪整理 ◎蕭紫菡
二○○○年十月十號,我製作的【島國殺人紀事Ⅰ】在電視台首播,沒多久,蘇建和案被批准再審。當時,我一心以為,只要經過一個好法官的重新審理,本案一定會被判無罪,因為,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蘇建和三人犯案。從沒想過,二○○三年蘇案被判無罪後,二○○七年又再度被判死刑。於是,二○○八年我再度接手,製作【島國殺人紀事Ⅲ】。
打從一開始,我就不希望將【島國殺人紀事Ⅲ】的方向,全然設定在探討證據或翻案上。一來,這部份在【島Ⅰ】已經說了很多;二來,我這次特別想強調本案較不常被關注到、屬於「人」味的部份。
從來,我們很少用一般人的角度,去看待蘇建和、劉秉郎、莊林勳三個人。在社會大眾的心裡,他們不是司法英雄,就是大奸大惡之人。我在想,如果能從司法體制和證據的角度之外,讓社會大眾看看他們出獄這幾年的生活樣貌,以平常心對他們做出更人性的觀察,會不會比較能跳脫「司法英雄」和「大奸大惡」這兩個極端形象,回歸到另一種更接近真實的判斷?
因此,我們跟拍了許多他們三人的日常生活片段。在裡頭,你可以看見蘇建和出獄後投入了人權工作;劉秉郎在這幾年完成了父親的遺願,從大學畢業;莊林勳也從精神狀況極度不佳的狀況,逐漸好轉,投入工作。相較於二○○三年剛出獄的樣貌,他們三個人都在這四、五年間,努力地用不同的方式,找回自己正常生活的步調。
蘇建和—攀上玉山頂
而相同的是,你可以看見,他們仍然各自揹負著過去的傷痕與對未來的恐懼。蘇建和有次去爬玉山,體力差點崩盤,這幾年的折磨讓他身體變得很差,但他的韌性堅強,一如我八年前第一次認識他,給我的感覺一樣,他心思很細,很顧慮別人的感受,在別人面前,也一直表現得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樣子。但我一直感覺到,那只是因為他不想讓別人擔心,在他心裡,對未來其實充滿了恐懼,從他出獄後一直不敢交女朋友這事上就看得出來。
蘇建和有過機會也有過對象,卻都因為顧慮拖累對方而放棄。二○○八年,他終於決定跨出這一步,在玉山頂上跟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告白,那女孩也接受了。經歷這幾年,他對自己的信心逐漸增加,即便他有時常感嘆自己都中年了,卻一事無成,但從他把自己的想望化成實際行動的過程裡,你可以看見一個堅強的生命如何奮力求生,不肯放棄。
劉秉郎—穩步邁向未來
相較之下,劉秉郎是個對自己更有信心的人。他很務實,一步步完成自己對父親的承諾,念完了大學。雖然,中途面臨再度被判死刑的狀況,畢業後,找工作也不是很順利。一路走來,問題層出不窮,劉秉郎卻都能展現非常穩重平和的態度。他一直有心理準備,這場官司不會這麼快結束,他覺得只要自己還能做什麼就去做,其他的,他不想花太多心思去煩惱。這跟他背後有著很強的家庭支持系統有關,他的母親、兄弟,都還健在,而且支持、相信他,讓他有力量繼續走下去。
莊林勳—越來越積極
至於莊林勳,這幾年精神狀況好多了。平常面對媒體,他的話總是不多,因為他覺得自己學識不高,別人可能不會想聽他說話。我們去他家,拍他媽媽煮飯,莊媽媽說了很多對司法和警察的不滿,私底下也表示,她很擔心莊林勳討不到老婆,她曾經透過朋友想介紹一個女孩給莊林勳,但莊林勳不要,當然,跟他對未來的恐懼還是有很大的關係,他沒有自信,自己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不過,比起剛出獄的那個時候,他算是恢復得很好了,變得比較主動,願意和人談論自己。
兩批受害者:被害人家屬.蘇案三被告
除了他們三人,這次,我特別讓被害人家屬在影片裡說說話。在【島國殺人紀事Ⅰ】裡,我的重點著重在案情,因此,我不會為了所謂的平衡報導而採訪他們。這次,我卻希望社會大眾也能聽聽他們的心聲,原因在於有些人也許無法理解:被害人家屬為何一味地想置蘇建和三人於死地?然而,大家或許很難想像,被害人家屬一路走來十幾年,也撐到了現在,不論他們立場如何,是否正確,他們其實也是司法體系的受害者。最初,是司法機關告訴他們,兇手還有別人,他們當然會希望能抓到兇手,對死者有所交代,即使案子拖了再久,影響他們的生活再大,他們依舊告訴自己不能放棄。
死者的大哥吳唐接,過去十幾年,他沒有退下來過,總認為為弟弟與弟媳伸冤是他必須一肩扛起的責任。他把這十幾年的檔案收得好好的,準備移交給後代。他總是替別人想很多,習慣把自己的情緒和生活越過,做為一個被害人的家屬,他有令人敬佩的一面。他自己是監理所的工作人員,他相信警察,相信司法,相信他們說是蘇建和等三人做的,不然,你要他還能相信誰?
此外,我們也訪問了死者的兒子吳東諺。他現年二十四歲,相較於吳唐接,他對於本案的想法開放許多,他說,他也不知道是誰做的,但他承認對蘇建和三人有情緒,因為他相信司法機關說的話,如果蘇等三人被判無罪,他會很迷惑,他的不滿來自於:如果不是他們會是誰?為什麼不把真正的兇手抓出來?
此外,吳東諺希望我們幫他向社會大眾澄清,他並不是因為看到死者的慘狀,才罹患肌肉萎縮症,他本來就有這個病!這病是種絕症,一般來說,到二十幾歲就會死,以前,他可以不用靠呼吸氣,現在卻需要。看著他,我有種強烈的感受,他們和蘇建和兩造,其實都在承受著一樣的折磨:吳東諺的身體被綑綁,心靈卻很自由;蘇建和三人現在的身體很自由,心靈卻被恐懼綑綁著…
如果沒有自大傲慢的司法機器,怎麼會搞出這兩批受害者出來,在不同的立場上憤憤不平,永無止盡?
執法人員的思維不改,司法永遠有受害者…
影片裡,我們還是有放進李昌鈺的科學鑑定報告,以及模擬案發現場的實驗。我們分別模擬了一人犯案及四人犯案的景況,發現在那狹小的空間裡,如果真如檢方說的是四人犯案,每個人手上又再拿一把刀,那麼,這四個人的動作不但會非常地卡,而且很容易砍殺到自己人。
此外,我們也重現了當年檢察官訊問蘇等三人的錄音帶。在裡頭,你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檢察官似乎早已寫好一套劇本,利用強力誘導的方式,要他們三人說是或不是,配合演出,然後,就變成了一份自白。
我們也上街做了訪問。問路人:是否認為蘇建和三人有罪?是根據什麼?大部份的人都說不知道,而不管認為他們是有罪還是無罪,人們似乎都無法提出有利的根據。我們也曾問過兩個年輕的女孩:「你在乎他們的死活嗎?」她們很直接地說:「不在乎!」我向蘇建和提過此事,他似乎也很理解,他說:「因為,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哪有時間去關心這個案子呢?這是很難的,但不能因此就說他們不對…」
事隔八年,我再度走進了蘇案。每當我又開始為【島國殺人紀事Ⅰ】巡迴座談時,總有種感嘆,我從沒想過這部片子會再度被廣為流傳,我常跟人說,我的最佳推銷員,是那些法官和檢察官。二○○七年,在沒有任何證據下,蘇案三人又再度被判死刑,那份判決書裡,法官很明顯還是死咬著自白不放…我內心充滿了質疑,現在的法院,在外表上進步許多,不僅開放旁聽,也審理過程公開化、科技化,但,更重要的關鍵,應該還是在於人的思維上。人的思維不改,司法永遠像在泥沼裡洗澡一樣。
做紀錄片,當然對司法體制提出批判,但我們並不是希望把它批倒就好,而是希望它能健康起來。今天,是蘇建和三人,明天,我們怎麼知道會不會是我們要面對這樣的司法巨輪?我衷心期盼,有一天,可以將【島國殺人紀事】束之高閣,讓清白的人獲得平靜,讓被害者獲得平靜,這一切,需要的,是司法人員真正的專業、良知與面對錯誤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