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是我們要老師打的」 老師:「不打我就不知道怎麼教了」─人本教育基金會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July 30,2019三重基地募集地基
基地小故事
那天阿海回來三重基地,國中剛畢業他就去中部的工地工作。看著基地的國一生衝來衝去,他突然靦腆一笑說:他跟我好像喔!
剛來基地時,阿海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我不識冊,冊不識我』。跟著爸爸流浪一陣子的他,說是在三重落腳,卻也好像還沒有生命的根基。阿海還喜歡告訴每個基地的大人:『我尬你共,你對我齁不免太期待,謀你ㄟ真失望』。很老練地為自己築起一道盔甲,怕的是自己受傷。
直到那天,阿海驚訝地發現,他可以讀英文繪本給我們聽,他又高興又顧左右地說:『我丟哉,我是隱藏版天才』。在發現自己學習能力的那一刻,阿海成了基地的學長,也開始會告訴學弟妹,『謀要緊,時到你就知自己的厲害』。
國中畢業後,因為父親的生計,阿海必須到中部工作,但他說下工後會自己捧書讀,也打算過一陣子去找個夜間部。過想要的生活,並不容易,但他開始覺得自己可以辦到。
在三重的貴陽街上,有一幢四層樓的房子,每天晚上有近五十位國、高中生來這裡吃飯、上課、聊天、交朋友。這裡就是三重青少年基地。
十四年來三重青少年基地照顧了一千多位孩子,在這裡學習,在這裡慢慢成熟,為自己的生命尋找方向與未來。
這裡是孩子們成長的中繼站,是家庭與學校之外的第三歸屬,三重青少年基地提供孩子溫暖、理解、包容與協助,讓所有受挫的孩子有一個重新出發的所在。
我們在基地顧小孩。
煮飯,是要讓孩子吃一頓有熱騰騰的愛的晚餐;規劃課程安排活動,是要讓孩子重新發展學習的機制;和孩子談話,陪孩子說秘密,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能力,學會感受自己理解他人。
最重要的,是安排環境,讓孩子學會相信自己,並知道自己可以為自己的生命努力。
顧小孩,改變孩子的未來,也改變社會的未來。
請大家支持。
支持我們能繼續維護這樣一個顧小孩的空間
詳細資訊
2015 森林小學入學說明會
改變,要從教育開始;
教育,使人成為他自己!
一個進步的社會,絕對不能沒有能夠突破既有格局、打破僵化制度、拒絕與任何現實妥協、拋開所有「不得已」的理想學校。
這種學校也許規模不大,也許不為當局所喜,也許不易推廣,但它是整個社會教育的典範。它是整個國家教育改革的燈塔。
森林小學,作為台灣第一所衝擊僵化體制、打破國家壟斷的民間教育機構,自1989年成立後,引發了有史以來對於教育的最大的想像;也因為森小對體制的挑戰,促成了教育的開放,2014年底,實驗教育三法終於通過。至今,許多學校甚至會以「體制內的森林小學」自稱,塑造進步形象,『森林小學』成為進步教育的代名詞。
歡迎您來認識森林小學,為孩子預約好教育!
森林小學網站
2015 森林小學入學說明會
人本聚賢會高雄壓軸場於10/31(六)舉行
人本教育基金會年度募款仍有缺口
于美人、姚立明、平路呼籲各界繼續支持
2015人本聚賢會台北場於10月25日君悅大飯店舉辦,今年人本聚賢會以「勇往直前 拋棄舊包袱 以人為本 建立新國家」作為過去一年工作的註解與未來的展望。
今年聚賢會仍然由于美人擔任主持人,而現場除了常年支持人本聚賢會的老朋友,如立委田秋堇的母親田媽媽、顧立雄律師參與支持外,國會觀察基金會董事長姚立明生、中國人權促進會理事長楊憲宏先生、陽明大學洪裕宏教授、台灣大學吳俊輝教授、知名新聞節目主持人彭文正先生、作家平路等人均出席聚賢會,並擔任拍賣官,以行動表達對人本的支持。
顧立雄、楊憲宏、姚立明先生連袂拍賣高齡一○二歲的前輩畫家張義雄先生之三幅畫作,共拍出一百萬元。彭文正先生為雕塑家彭光均先生的作品「飄」拍出五十萬元;彭先生為活躍的台灣中生代雕塑家,作品曾獲台北縣美展、全國美展冠軍,以寫實的人體做為抒發,展露少女動人的神韻。
今年聚賢會截至目前為止共募得八百四十萬元,距目標仍有近一千萬的差距。人本基金會執行長馮喬蘭女士表示,今年適逢大選,人本各項募款工作均較往年困難許多;但人本有許多工作均涉及對小孩的直接照顧,不應也不會因此打折扣,只有拜託大家繼續支持人本,幫助人本度過財務難關。
還有許多藝術家及知名人士捐出的畫作,例如畫壇大師施並錫、袁金塔、張永春、莊普、原住民藝術家伊誕等人之作品,期待各界上人本網站,或參與下週六於高雄舉辦的人本南部聚賢會選購。
高雄聚賢會
日期:104年10月31日(六) 11點半
地點:君鴻國際酒店38樓珍饌廳
地址:高雄市苓雅區自強三路1號
餐卷每張一萬元,會場並有義賣活動,如蒙認購,歡迎洽詢,
請來電07-7260833
感謝您對人本的支持與疼惜。
偏差
重返申訴案現場
唯有看見現實,才能思索教育
多年來,人本基金會處理過無數申訴案;每個案子,都關連著一個教育現場、指向一個教育現實,而引起我們某種心思-或無力、或振奮、或哀傷…但更多時候,我們雖有所感,卻難以一言蔽之。
因此我們將申訴案整理出來,邀您一同重返當時情景。且看那現場,是不是勾動了您的心?而您,是不是願意與我們一起思索教育的困境、探索前進的路?
◎林郁璇(人本教育基金會秘書處秘書)
在我面前,坐著阿文和他的家長,以及補習班周老師。
他們說,阿文上了國中後,常常遲缺交作業,成績一落千丈。
他們說,阿文電腦越玩越兇,經常在網路上看些不正經的東西,還會為了玩電腦和爸爸生氣、把爸爸坐的椅子抽掉。
他們說,由於擔心阿文的「偏差」,經驗上這個孩子需要被逼才會有用,所以特別拜託朋友讓他進了這間補習班,請周老師嚴加管教。
孩子:他們知道這個補習班會打人,所以要送我到這邊
讓我們話說從頭。
阿文就讀國中一年級,每天課後都要去新北市智文補習班。在那裡,周老師會因為作業沒寫、沒達到要求就打他。他把這些事情告訴鄰居後,鄰居建議他向人本求助,因此他趁著放學後的空檔,打電話給我們。
因為涉及兒少保護,我們將這件案件陳請給新北市教育局時,同時也通報社會局。社會局表示,他們會去學校和家裡訪視孩子的狀況,但關於補習班有無體罰的調查,還是會由教育局進行。
隔幾周後,新北市教育局告訴我們已找到這間補習班,而老師在稽查時直接坦承他有打學生,他們會要求老師針對稽查的事情撰寫報告。
聽起來老師的態度很配合,就當我們以為這件事情就可以結束了的時候,當天半夜,我的手機收到阿文傳來的留言。
晚上十一點後的求救
從留言看來,這位周老師不但沒有要停止體罰的意思,還在補習班上公開的宣稱她知道有人去向教育局通報,「我也不被撤銷執照,我還是會繼續做對的事。」而知道阿文向基金會求助的大人,也幫阿文「坦承」通報的事情,因為「他要學習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接下來幾天晚上十一點後,我都會接到阿文的訊息,告訴我今天他在補習班又發生了什麼。周老師不但繼續責打他,直到手掌瘀青,還罰抄寫課文,甚至告訴阿文:「我可以告你鄰居,因為他告訴你可以向人本基金會求助。」
老師繼續不客氣的施加暴力,我們也只能繼續向教育局反映,請教育局盡快調查。就在我們二度向教育局反映時,教育局也致電給補習班,周老師問教育局到底要他們怎麼做,而教育局告訴他們:「你們要不要跟人本談?要他們撤案。」
因此,他們帶著阿文來到了基金會。
家長:是我們要老師打的 請你不要再申訴他了
阿文的家長先開口,說起阿文的種種偏差,又說是他們給老師「體罰牌」,請我們不要再申訴周老師了。
我想,任何父母看到孩子學習態度低落都會擔心,更何況孩子為了使用電腦和家人衝突,父母一定更加焦慮。但是孩子犯了錯,難道用傷害、用威脅、用暴力就可以讓他「對」嗎?
我們反對體罰,有一個原因是:犯錯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大人可以跟子去討論怎麼學習(很多時候連大人也需要練習)。也許打了,孩子就會乖乖聽話;但有天孩子成為大人、不能打了,他還是不知道怎麼規劃時間把工作完成。不靠處罰是辛苦的,因為要真正讓孩子學會事情。
反對體罰的另一個原因是:體罰是在告訴孩子:「只要你做錯了/不合乎我的要求,我就可以用暴力對待你。」這難道是我們想要給孩子的價值觀嗎?
補習班如果自稱教育專業,一定要知道不能傷害小孩,也一定要知道有體罰以外的方法。就算家長要他們打,他們也應該為了孩子、為了教育,拒絕用打罵來敷衍真正的問題,教家長有更好的方法,才能真正的幫到孩子和他的家庭。
老師:不打我就不知道怎麼教了,你們來幫忙帶!
然後是周老師說話。他告訴我們,自己早就不想要繼續教書了;會繼續開著補習班是因為,有很多困難的家庭不知道怎麼管教孩子,他擔心孩子以後走錯了路。儘管知道旁人都耳語著他專門帶怪物學生,他還是繼續開班、帶著他們,讓補習班成為一個孩子可以回來的地方。
「我處罰他,只會在他說謊,或者當他在他應該會的地方做錯的時候。但現在我們不知道怎麼教導這個孩子了,所以來請基金會幫忙,由你們來帶這個孩子。」坐在我對面的周老師問我:「所以你們還要繼續申訴嗎?」
我們看得出來,周老師是一個對教育富有熱情的老師,他想要幫忙這些孩子和家庭,並且也為此奉獻了許多的心力。但為什麼即便這樣用心的老師,還會繼續錯下去?
問題就在於,沒有人去負起責任教導老師,除了體罰,還有更好的方法。
要負責的大人,你們在哪裡?
新北市社會教育科第一次稽查補習班時,周老師便直接向稽查人員承認他有打學生,教育局卻從來沒有在回覆基金會的公文中提到體罰調查的後續,而是不斷的推說﹁體罰不是由教育局認定,應該是社會局。」但在一開始社會局就告訴我們是由教育局進行體罰調查,現在教育局說只有社會局能認定,那到底誰能來認定補習班有無體罰呢?
而當補習班追問教育局到底要他們怎麼做,教育局居然告訴補習班「要不要跟人本談」。難道只要人本撤案了,教育局就不用處理體罰了?
這就是我國政府保護兒少權益、捍衛教育尊嚴的決心嗎?
我們可以體諒,當家長站在老師一方時,教育局也許會擔心申訴難以證實、或容易被質疑濫權。但是即便已經有了這麼多的事證,教育局卻依然畏縮,也難怪補習班能如此率直的認為:「對,人是我打的,而且我還是覺得應該繼續打。」
後來,我們向教育局詢問後續處理,教育局告訴我們,他們持續定期到補習班稽查,現在周老師將把補習班頂讓給其他單位。我們問,那怎麼確保周老師不會再開立其他補習班,或是再擔任教職員?教育局的回應還是一樣:「由於體罰不是由教育局這邊認定,我們沒辦法要求老師…」
「姐姐說他也是忍到現在,久了以後就會習慣」我想起阿文有次這麼說。
但為什麼我們的孩子需要「忍耐」這樣不合理的對待呢?這樣的「習慣」才是真正的將人扭曲了,不是嗎。每個大人都說要孩子學習「負責任」,但當貫徹教育理念的責任來到的時候,你們在哪裡?「偏差」的到底是阿文,還是體制?
✜ 本文原載於《人本教育札記》第3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