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存廢。代價（五）

死刑存廢

　　生日快樂！深林在祝自己，發報日恰好是深林八十大壽，國泰民安。
　　死刑是不是該存該廢，一直是個熱門話題。依深林的觀察，台灣多數人似乎反對廢死刑。深林也想就此話題插個口。
　　深林認為死刑不應該完全廢除。話說回來，它也不應該被濫用。當然，什麼算恰當，什麼是濫用，每個人有不同標準。深林個人的意見是死刑應該留給最嚴重的 情況，比如說連續殺人，殘酷虐待受害者至死，或殺害兒童等等的病態凶手。死刑不是在以牙還牙，而是在告訴人民：任何行為都有它的後果。
　　有人說死刑並不降低犯罪率，但深林要問：第一，它有提高犯罪率嗎？第二，不管是否降低，我們是在傳遞一個訊息：你無故而殘暴地取走一個人的性命，你就 沒有權利要保護自己的生命。像挪威殺人魔的判決是關在監獄，有電視和網路，藍天白雲，我認為那是在對無辜受害者嚴重的嘲弄。
　　另外，有人說死刑讓冤獄無法平反。然而冤獄不是死刑的問題，而是司法的問題。深林堅持如果有疑問，就不該執行死刑。
　　那麼，什麼會是濫用死刑？有太多的變數，深林就舉一個例子：比如說一個人殺害長期虐待他的人，判這凶手死刑會是司法的黑暗。兩個幫派鬥毆打死人，這樣的情況也不該隨便判死。不過每個情況有可能不一樣。
　　深林的思想傾向於自由派，在我看來，任何行為只要不妨害到它人，我們沒有理由禁止。深林唯一不同意自由派的主張就是廢死。在要替殺人犯爭取人權之前， 我們應該先考慮受害者的人權。如果我們把虐殺人的罪犯放到監獄幾年「改造」然後讓他再出來，這是在傳達什麼樣的訊息？只要我夠狠，殺個人沒什麼關係，監獄 只是另外一個住的地方而已。這不是民主，不是人權。

代價（五）

　　曉敏決定接下看護那哭泣老人的工作。

　　第一次看到醫院裏那哭泣老人，他穿的是醫院的病服。現在她到他家去，看到他穿日常衣服，感覺他有精神多了，不過臉上有時還是一陣愁容，而且看她的眼神仍是淡淡的冷漠。

　　建文一見到曉敏，高興地伸出手來：「嗨！今天我特地來跟妳介紹一下環境還有我的家人們。」他帶她進房子裏，兩個女人坐在客廳裏。

「媽，這就是我告訴你們的新看護，她叫白曉敏。」曉敏有點驚訝建文仍然記得她的名字。建文的媽媽微笑，與她握手：「妳好，建文跟我提到妳好幾次。」

「希望都是好話，」曉敏羞澀微笑說。

「都是好話，放心。」她點頭。「我小姐時的名字是謝敏惠，不過先生去世以後我還一直冠夫姓。謝謝妳來幫忙，我公公現在的情況真的需要有人照顧，但是我還有公司的事要忙，事實上待會我還得回去。孩子們也有自己的事業。」

張太太戴一副金邊眼鏡，穿著襯衫及長褲，看起來精明而嚴肅，也不像是個有兩個成年孩子的媽。

「應該的；我很高興能幫忙。謝謝你們。張太太妳好年輕。」

大家聽了都笑起來。張太太微笑點頭：「謝謝。」

「這，這是我妹芷芬，」建文介紹他妺妹。芷芬是個好看的女孩，一頭短髮，紅唇大眼。她也跟曉敏握手點頭。

　　大家都坐了下來，簡單寒暄之後，談了一下工作內容和薪資。之後，建文帶她去看整個起居環境。

「這是我媽的臥房，」他指著一間大臥室，「那間就是我阿公的，」他指著對面另一間臥室。「這是廁所，那邊是小客廳，過去是陽台……」屋子不小，顯然是有些財力的人家。

「我不知道你爸爸去世了。」曉敏說。

「嗯，快十年了。腦瘤。」

「真抱歉。」

「沒關係。我爸媽一起奮鬥打拼出事業，爸去世後媽接手，以前事業上的老朋友都很幫忙，她還是經營得很出色，我們都過得很好。」

　　「你和你妹妹還住這裏嗎？」

　　「不，我們都在外地工作。不過假日我們都會回來。我是工程師，我妹在建築業。」

　　「你們家的人都很有出息，」曉敏羨慕說道。

　　「那裏，」建文不好意思笑，「沒有的事。媽媽管我們比較嚴啦。妳家有幾個人？」

　　「我們還沒有小孩。」

　　「喔。對。不過，我是說妳有幾個兄弟姊妹。」

　　「對不起，」曉敏笑了。「我是獨生女。我媽媽一個人帶我長大。」

　　「真是辛苦；妳媽媽才偉大。」建文點頭，忽然不好意思地笑說：「真不好意思，我沒有身家調查的意思。」

　　「沒關係」曉敏笑著擺手。「這個房間是？」他們來到一個房間前，裏面堆了不少箱子。「都是我的，哈哈哈……」他有點臉紅，手摸著後腦勺。

　　「這是？」曉敏注意到牆角有幾幅畫。「我可以看嗎？」

　　「哎呀，不太好看，哈哈……」建文臉更紅了。

　　曉敏拿起來，是幾張女性臉部素描。「嘿，你畫的嗎？你很有天份吔！」

　　「謝謝……」建文的手一直在後腦勺上磨蹭。

　　「真的，我不是在開玩笑。」曉敏仔細端詳這些臉，「漂亮的女孩。你的女朋友？」

　　「不是，只是雜誌上看到的模特兒。」

　　「你有女朋友？」

　　他嘆口氣，「剛切了。」

　　「喔，對不起。」

　　「沒關係。我想我不會交女朋友。」

　　「喔……」有些尷尬，曉敏趕忙轉移話題：「你還有更多畫嗎？」

　　「還得找。」

　　「現在沒在畫嗎？」

　　「沒了。」

　　「為什麼？」

　　「喔，因為……」他皺眉，「工作罷，而且……唉，我畫得還不夠好。」

　　「不夠好？」曉敏奇怪說道，「我看很棒啊！要是我有錢就跟你買了！」

　　「真的？」建文腼腆地笑了。

　　「當然。」

　　「妳知道，」建文搖頭，「家族的人比較喜歡我走務實的工作，所以我當工程師。但其實我真的喜歡的是畫畫。不過……太晚了。」

　　曉敏看著那些畫，搖頭：「不會。」

　　「呃？」

　　「不會太晚。你應該繼續去走你想走的路。至少去試試看。不試怎麼會知道，對不對？」

　　「家裏不會同意的。」建文嘆氣。

　　「你不要丟棄工程師這條路啊，有空的時候坐下來拼命畫，拿去給人家看，有實力就會打開知名度的。」

　　建文的眼神有些變化。「太多因素了。妳知道，夢有時候只能是夢。」

　　「是嗎？」曉敏質疑。

　　「妳呢？妳有什麼夢？」

　　曉敏呆了半晌。「我的夢？」

　　「對，妳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是什麼呢？還有可能實現嗎？忽然她想起：今天晚上，我還得去賓館赴約……我還可能有什麼資格談夢？

　　建文看出來曉敏倏然無語黯然下去，必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趕忙看看錶，「哇！糟糕，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們等一下就要離開，妳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想沒有了。有我會再問你們。」

　　「沒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