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編譯■劉耘

歐洲的移民議題逐漸走向兩極化：富裕國家對東歐及南歐國家移民的顧慮漸增，各國反移民右翼政黨得勢，今年也出現對於保加利亞及羅馬尼亞移民控管的激烈論戰。這讓人思考，在人口加速流動的全球化趨勢下，一個共同的「歐洲身分認同」是否存在，能讓歐盟避免走向分裂？

英國德倫大學政治學者麥克納利（Kyle McNally）及赫爾德（David Held）分析，歐洲的身分認同是當時歐洲在被世界大戰蹂躪以及冷戰中美蘇對立的壓力下，不得已而形成的概念。然而，一旦促成共同身分認同的驅動力（即亦當時歐洲所受的地緣政治威脅）消失，這種出於不得已而生成的文化形構將於焉崩解，各種對歐洲身分的質疑也會相繼浮現。

克納利及赫爾德認為，歐盟的形成只能在歐洲20世紀前半段災難般的歷史背景下被理解。兩次大戰及經濟大蕭條摧毀了歐洲人曾有過的穩定想像；納粹、法西斯主義及史達林主義的崛起，更讓歐洲成為野蠻及殘酷的中心及摧毀世界和平的勢力；這樣的經歷深深影響了戰後的歐洲思維。

歐盟的核心概念，即是要體現一種康德式的和平理想，試圖在幾百年來彼此爭戰的歐洲各國間，創造一個和平的聯盟。馬歇爾計畫重新喚醒了歐洲對發展的期盼，而戰後歐洲共同體的成立，則在戰火硝煙中創造了一個理想歐洲的願景。

儘管這個願景伴隨著彼此妥協及地緣政治的種種限制，歐盟核心國的領袖仍不斷深化並拓展歐盟勢力，在柏林圍牆倒塌後將歐盟勢力範圍擴展到中歐及東歐國家，試圖在人權及正義的共同架構下，透過共同規範將歐洲整合為單一市場。

然而，歷經波折的歐洲身分認同，如今因經濟危機再度面臨本質上的質疑。財務危機使深埋成員國間的緊張關係惡化，更給予中國及東南亞等新興地區成長空間，進一步加重歐洲的競爭壓力。這樣的局勢下，歐洲面臨社會瓦解、國族主義再起，反猶、種族主義及右翼政黨重新穩固其勢力；歐洲文化中從未真正解決的黑暗面逐一浮出。

麥克納利及赫爾德認為，若歐盟此刻有辦法穩定經濟、近日歐洲經濟復甦的消息也屬實，歐洲認同的問題也許能再次擱置。他們認為，歐洲目前並未凝聚出共同的文化認同，現今的文化整合僅建立在基礎建設、科學研究及各機構組織之上；這些固然重要，但卻未能碰觸到歐洲模糊且複雜的民族文化核心。如同任何文化的形塑，歐洲文化無法只靠菁英推動而形成，而是要以共同價值及信仰為基石，長期醞釀而生。

麥克納利及赫爾德表示，歐洲能在這片曾被戰火荼毒的大陸上試圖體現康德式的和平理想，仍是今日偉大的成就之一。當全球化及國家主義造成的對立籠罩世界之際，歐洲人欲在人權及法治基礎上打造共同政治結構的野心，是現今世上最激勵人心的政治理想。

如今，財務動盪、經濟失衡、疾病流竄及氣候變遷等各種全球危機蔓延，麥克納利及赫爾德認為，各國彼此合作、結盟成大型政治聯盟，是解決現下共同挑戰的正確之道。只不過，他們表示這樣的歐洲認同無法建立在文化層面上，僅能以「解決問題」的目的存活，並透過法律、多層次民主及維護人權體現其政治願景。（整理自《Open Democracy》）

（圖說）瑞士與法國邊界的海關標誌，圖攝於2014年2月10日。（圖文／路透）

策劃、編譯■劉耘

瑞士民眾9日在公投中，以50.3％支持票的些微差距通過限縮歐盟移民人數的提議，此法的適用範圍將包含各類型移民，包含雇員、尋求庇護者及現居民眾的家屬。

除了提出公投案的人民黨（SVP），這項公投受到所有主要政黨、貿易組織及商業團體反對。瑞士的移民人口相當多，占23％，其中又有63％來自歐盟或歐洲經濟區國家。這些來自歐盟國家的移民（尤其是德國及葡萄牙），近年來在維持瑞士國內需求這方面扮演要角。

倫敦國王學院學者阿方索（Alexandre Afonso）指出，這次瑞士公投值得注意的兩點是，以往受政府反對的提案鮮少能通過，這次卻意外通過。此外，若觀察各州意見，公投結果有別於右翼反移民政黨常提出的論述，右翼認為接納了許多移民的地區將因為「受夠這些移民」而持反對意見，但瑞士公投結果中，移民人數最多的州反對限制移民數，中部較少移民的小州則傾向支持限制。

另外，瑞士公投結果也顯現出語區及城鄉差別：法語區傾向支持歐盟、左翼觀點及移民，德語區則傾向反歐盟、右翼立場及移民控管。擁有最高比例移民的幾個最大城如蘇黎世、日內瓦、巴塞爾及首都伯恩傾向反對移民限制，鄉村地區立場則最為保守。

阿方索指出，這種城鄉及語區間的立場差異，其實與以往瑞士舉辦與歐盟或移民相關公投的結果類似，並非最令人意外之處。他認為最令人費解的是，相較於過去幾次較小型的公投案，何以這次能獲得這麼多的支持？

瑞士直接民主制中的兩個主要機制為：選擇性公投（optional referendum）以及公民倡議（popular initiative）。前者需要5萬名公民連署，允許任何政黨挑戰議會通過的法律，成功率較高（約為50％）；而後者，即是本次公投採取的機制，則要求10萬名公民連署，通過後得以修憲。這個方式提出的公投案成功率極低，自1893年以來的187項公民倡議中僅20項通過，而移民及種族相關議題向來是瑞士公投中的主要議題，不過1970年代到2000年代所有企圖限制移民人數的公投案都失敗了。

阿方索認為，這是由於瑞士中間偏右政黨（自由黨及基民黨）本次無法成功動員民眾投票所致。他分析，中間偏右政黨、雇主、社民黨及商業團體過去向來站在同一陣線，總能成功擊退保守右派提出的移民限制，以及斷絕與歐盟間關聯的企圖。然而，這個聯盟如今已不若以往這麼穩固。

阿方索分析，過去20年來，中間偏右政黨流失了許多選民到右翼人民黨，他們因而採行極右立場，支持政府在移民歸化、庇護及非歐盟移民議題上採取更嚴格限制。但同時，這些中間偏右政黨卻又為了維護商業利益，積極維繫與歐盟的自由流動協議，因此他們向選民傳達出的訊息是；移民是嚴重的問題，但占了瑞士多數移民的歐洲民眾卻不是問題。阿方索認為，這種混亂的論點似乎無法說服瑞士民眾。（整理自《華盛頓郵報》）

（圖說）瑞士首都伯恩的聯邦廣場上，社會黨黨魁萊夫拉特（中）剪開象徵移民限制的鐵絲網，圖攝於2014年1月29日。（圖文／路透）

策劃、編譯■劉耘

歐盟官員於10日表示，瑞士選民以些微差距通過一項限縮歐盟移民的公投後，進入歐盟單一市場的特權可能不保。

9日這場公投由右翼瑞士人民黨提出，人民黨表示，移民在瑞士8百萬人口中占了近1／4，瑞士文化有遭外國人侵蝕之虞。

瑞士企業及政府當局強烈反對限制移民人數，如今政府卻身陷尷尬的處境，一方面必須根據公投結果制訂新法，同時又得減少歐盟及德國、法國等鄰近大國的反彈。

「這次公投結果傷害到的其實是瑞士自己。」德國外長史坦麥爾在抵達布魯塞爾、與歐盟同僚會晤時向記者表示：「瑞士必須瞭解，他們對歐盟的關係不能只挑對自己有利的事，這不是長久之計。」

「顯而易見，這勢必招致後果。」盧森堡外長艾索柏恩則表示：「你無法一方面享有進入歐盟內部市場的特權，同時卻又限制人口自由流動。」

讓民眾及工作機會在區域內自由流動是歐盟的基本政策之一，而瑞士雖並非歐盟28個成員國之一，卻與歐盟訂有協議。

自2002年起，瑞士及歐盟公民得以自由跨越邊界，若握有工作合約或自行經營公司，還能在雙邊享有工作權。

歐盟官員表示，人員自由流動協議是當初雙方簽訂的7項協議之1，破壞其中1項協議將導致其他協議連帶失效。這一系列的協議內容也涵蓋了經濟及技術合作、公共採購、互相認可學位及執照、農業貿易、航空及陸地運輸等。

這項重新引進移民人數限制的公投，支持方以1萬9,526票的領先低空通過，而商業界表示，這將威脅瑞士經濟，當地有近1／5勞動人口來自歐盟。

瑞士雇主協會會長福克特表示，這次公投為瑞士商業創造了危險的不確定性，而瑞士早已因外界施壓終結銀行保密法而飽受壓力，此外也受到強烈抗議，反對部分州提供跨國企業優惠稅率。

瑞士各家銀行相當仰賴外來勞動力，員工中有25％來自歐盟。

不動產業者仲量聯行則表示，限縮移民人數可能會打擊瑞士房價。他們估計，外國人占了2007年起新增住房的75％。

在這項倡議下，難民及尋求庇護者也將受到人數限制，名額與其他移民相同。

有些人認為，瑞士對移民的不寬容態度正增長，並將之怪罪到右翼勢力的影響，認為他們利用部分瑞士人對移民根深柢固的恐懼來贏得選票、獲得對這些限縮政策的支持。

自1980年代起迅速發展的人民黨如今是瑞士國會最大黨，以反對移民為主要訴求。

司法部長索瑪魯加9日表示，政府預計會在秋季前擬好法條草案。

由於公投案並未設定具體人數配額，這項法律仍有些彈性空間。

然而，此法將有如走鋼索般遊走於尊重選民意見及避免歐洲反制兩者之間，而歐洲各領導者早已為了5月的歐洲議會選舉大傷腦筋，擔憂反移民政黨在選舉中獲得大量支持。（路透）

（圖說）一位女性行經瑞士移民限制公投案的宣傳海報，左方支持限制的海報寫著「讓瑞士超載的夢靨。終止大規模移民，請投『贊成』」，右方反對限制的海報則寫著「移民阻礙我們發展？人民黨的提案將孤立瑞士。2月9日投下『反對』」，圖攝於2014年2月4日。（圖文／路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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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vote to curtail immigration from the EU could cost Switzerland its privileged（1） access to the European single market, European officials said on Monday, after Swiss voters narrowly backed the restrictions in a referendum（2）.

The vote on Sunday was initiated by the right-wing Swiss People's Party (SVP), which has tapped into concerns that Swiss culture is being eroded by foreigners, who account for nearly a quarter of the country's 8-million strong population.

Immigration limits were vigorously opposed by Swiss industry and the government in Berne, which is now in the uncomfortable position of having to write the referendum result into law while limiting the backlash（3） from Brussels and big neighbours like Germany and France.

"Switzerland has rather damaged itself with this result," German Foreign Minister Frank-Walter Steinmeier told reporters on arrival in Brussels for a meeting with his EU colleagues. "Switzerland must realise that cherry picking with the EU is not a long-term strategy."

"There will be consequences, that's clear," said Luxembourg Foreign Minister Jean Asselborn. "You can't have privileged access to the European internal market and on the other hand, dilute free circulation."

Free movement of people and jobs within its borders is one of the fundamental policies of the European Union, and Switzerland, while not a member of the 28-nation bloc, has participated under a pact with Brussels.

Since 2002, Swiss and EU citizens have been able to cross the border freely and work on either side as long as they have a contract or are self employed.

EU officials said the free movement treaty is part of a package of seven agreements that stand or fall together. The accords also cover economic and technological cooperation, public procurement（4）, mutual acceptance of diplomas and licences, agricultural trade, aviation, and road and rail traffic.

Businesses say the vote to reintroduce immigration quotas, backed by a margin of just 19,526 voters, threatens a Swiss economy that relies on the EU for nearly a fifth of workers.

Valentin Vogt, president of the Swiss Employers Association, said that the vote created a toxic uncertainty for Swiss business, already under pressure from a crackdown on bank secrecy and outcry over favorable tax rates some Swiss cantons offer multinationals（5）.

Swiss banks are especially dependent on the flow of foreign workers, employing up to 25 percent of staff from the EU.

Real estate experts Jones Lang LaSalle said immigration curbs could also hit Swiss housing prices. They estimated foreigners accounted for 75 percent of the increase in residential housing since 2007.

Under the initiative, refugees and asylum seekers would be subject to the same quotas as other immigrants.

Some see a growing intolerance towards immigrants in Switzerland, which they blame on right-wing forces they say are using deep-seated fear of foreigners among some Swiss to win votes and garner support for restrictive policies.

The SVP, which has grown rapidly since the 1980s and is now the biggest party in parliament, has made opposition to immigration a key message.

Justice Minister Simonetta Sommaruga said on Sunday that the government planned to draft a law by the autumn.

It will have some flexibility as the referendum did not set specific quotas.

But it will be walking a tightrope between respecting the vote and avoiding a backlash from Europe, where leaders are already worried about a surge in support for anti-immigration parties in European Parliament elections in May.（Reuters）

1.privileged（a.）享有特權的

2.referendum（n.）公投

3.backlash（n.）反彈

4.procurement（n.）採購

5.multinational（n.）跨國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