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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單德興
十三年前，因研究舉家前往哈佛大學一年，在學習與生活上都頗有收穫，增長不少見聞。後來雖也曾數度短訪，但畢竟來去匆匆，未能充分品味。這次有機會前來兩個月，並住在學校附近，除了重溫舊夢，驗證「前生」（先前的生活），並留意彌補以往的缺漏，盡量多體驗新事物，特別是參加該校的畢業典禮，讓我感觸尤深，進一步體認到「哈佛大學為何會是世界第一名校」。 天下英才齊聚哈佛 哈佛大學創立於1636年，起初只有一名老師和九名學生。1938年，年輕牧師約翰‧哈佛（John Harvard）病逝時將藏書和一半家產捐贈給新成立的學校，為了紀念此君而以「哈佛」為校名，校訓“VERITAS”（拉丁文「真理」）在校園裡隨處可見。有趣的是，觀光客來此最喜歡看的卻是所謂「三個謊言的銅像」（The Statue of Three Lies）。 該銅像靠近最早的大門，基座上刻著「哈佛，創辦人，1638」（John Harvard, Founder, 1638）。然而此君既非創辦人，署年也比實際創校晚了兩年，甚至連銅像本身都因哈佛未留下任何圖像資料，因此法蘭屈（Daniel Chester French）於1884年雕塑時只能隨意找個來自康考特一位名叫霍爾（Sherman Hoar）的學生充當模特兒。如此一來，校訓與銅像形成強烈的對比。許多遊客喜歡在銅像前拍照留念。據說，觸摸銅像會帶來好運，以致黝黑銅像的左鞋尖被摸得金光閃閃。 哈佛的校史比美國本身的歷史更為久遠，出過許多文學家、思想家、科學家及各行各業的人才，校友中有七位擔任過美國總統，教師中獲得諾貝爾獎的超過四十人。由於此一金字招牌，每年吸引各地優秀學子前來申請，任教的老師則是名副其實的「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校園周圍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門，總圖書館附近的圍牆側門上方刻著「入此門，長智慧」（“ENTER TO GROW IN WISDOM”），發人深省。 總圖書館全名為哈利‧艾爾金思‧懷德納紀念圖書館（The Harry Elkins Widener Memorial Library），此君為哈佛大學1907年畢業生，於1912年鐵達尼號海難中，父子遵照船長「婦孺優先」的命令，與救生艇上的母親艾麗娜‧艾爾金思（Eleanor Elkins）永別。母親為了紀念雅好蒐集珍本書籍的愛子，捐贈鉅款建立圖書館，並捐出愛子藏書，該圖書館於1915年落成，多年來一直是全世界最大的大學圖書館。 畢業典禮的名人演說 哈佛創校三百七十多年來畢業生遍布海內外，龐大的校友會向心力強，成為學校最大資源之一。畢業典禮及校友大會當然成為年度最大盛事。我當年遊學時，此地的留學生說，屆時校園及周遭將人滿為患，吃飯更是一大困擾，所以他們都選擇避開，甚至到外地去。我聽了他們的話，當天就沒去學校「湊熱鬧」，畢竟學位頒予和訪問學人毫不相干，而我自己最後一次畢業典禮也是多年前的事了。 這回來到單位報到，負責行政的女士已備妥相關資料。證件上的照片竟是初次辦理證件時拍攝的，乍見十多年前的自己，雖然未到「恍若隔世」的程度，卻也是以知天命之年的我面對不惑之年的我，頗感時光之飛逝與人事之變遷；更何況要帶著這份證件進出必要場合，不乏「裝年輕」的尷尬。或許是感受到我的心情，該女士說若是願意的話，照片可以重拍，我忙說不必了，一方面為了省時、省事、省資源，另一方面因為隨時與年輕的自己面面相覷，頗有警醒的作用。 交談中，原籍英國的她特別提到與畢業典禮相關的活動，前一天（即所謂的“Class Day”）前總統柯林頓獲邀對應屆畢業生演講，至於6月7日畢業典禮當天的演講者則是微軟的創辦人比爾．蓋茲。她說，歷年來問過一些即將畢業的學生，在哈佛最大的憾事是什麼？大部分人都說，後悔沒多參加一些名人的演講，因為當時年輕，總覺得將來還有機會，等到快離開校園時，才感受到此類機會難得，和這些講者失之交臂，不知和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見到，更別說聽演講了。我說自己頗有同感。 惜緣，把握各種機會 的確，隨著年事漸長，對無常的感受漸深，愈來愈有「一期一會」的體悟：每次相逢都是唯一的、獨特的、一去不返的。這種「一期一會」、「一生一回」的體認，更令我珍惜各種因緣以及與人、事、地的遭逢，因為即使他時、他地再相逢，也已時移境遷了。由於惜緣，就更留意把握各種機會，尤其在國外訪問，時間有限，此番錯過，不知此生是否還有機緣再訪。 其實，過客雖然行色匆匆，未必全然是壞事。就是因為深切感受到時間有限，機會稍縱即逝，更須珍惜，選擇獨特的、「投資報酬率高」的活動和地方參訪。就如我雖然到紐約的次數不多、時間不長，卻曾去過一些在當地著名學府任教多年友人未曾造訪的地方，因為他總覺得還有時間、機會，一拖再拖，反而蹉跎了。 當然，先決條件是與該次訪問的目的有關或正事已辦妥，而且時間、體力能夠承擔。過於緊張、壓力太大，造成身心不適，反而得不償失。 總之，事先妥善計畫，隨緣面對各種變化，得失心不要太重，如此不僅不會懊惱計畫未能完全達成，反而隨時可能有意外的收穫與驚喜。畢竟計畫有限，變化無窮，就看心如何隨緣而轉化。 因此，原先毫無計畫參加畢業典禮的我，經她這麼一說，反倒覺得既然人都來了，不妨視機會而定。只是我既不是畢業生，又不是家長、老師，也沒有入場卷，再加上涉及美國前總統和世界名流，不知會有什麼規格的安全檢查，所以只能放在心上，再隨機應變。 為了避免耽誤本身的研究，我也規劃與高齡八十的教授見面，向這位學界泰斗請教我多年來在學問上的一個未解之謎。為了配合他的行程，約定下午三點半前往他的研究室，而柯林頓的演講只知在下午，不知確切時間──網上或許為了安全因素，未刊載詳細時程。面臨時間上可能的衝突，也不知道是否有因緣進入演講會場，內心不免有些躊躇。為了避免兩頭落空，只好兩邊都規劃，至於能不能成行，就只有隨緣了。（待續） 本文摘錄自《人生雜誌28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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