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v.s.挑戰─教師的故事

受訪者／郭斐麗    ◎林盈潔／人本南部辦公室秘書

郭斐麗，國小老師，教學資歷二十年。前年抱著學習新方法、認識人本的心情來到教師營，對人本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為何人本老是與老師對立，幫家長撐腰？」

斐麗一脫口，便為自己問的問題太淺而感到後悔。她猜想，這樣的質疑，肯定是每一屆教師營都會有人問史英的。然而，史英的態度卻讓她大感驚訝，以彷彿是第一次聽到的心情慎重回應，回答中沒有批判，亦無絲毫不耐煩。真誠的態度，立即讓她聯想到自己面對學生提問時的樣子。在教師營的第一個發問，意外的反過來帶領斐麗，跳脫教育圈的自我中心，重新思考課堂裡的情境。當下她決定，以後面對每個學生的每次發問，她絕對都要真誠以待。

而真正讓她開始擺脫自我中心，更客觀看待自己與教育的，是人本心理學家佛洛姆談論的「自我迷戀」。一般人參加進修總是期待具體方法，可以直接操作，甚而很多外界課程也會特別強調「即時可用」，但人本教師營總是從思想出發，即使論及方法，也必要點其思想，因為思想的力量，會帶動整體的發展，這個力量也展現在斐麗的教學生命裡。

原本，斐麗並不快樂。面對學生的問題，有很深的無力感。斐麗慣性的將所有教學上不好的反應，全部往自己身上攬。責怪自己能力不夠，卻沒有其他眼光和出路。連想對學生生氣時，都得忍著，因為在她心中，老師是不可發脾氣的完人。這一路的壓抑與自責，讓教書成為一件既痛苦又沒成就感的事。

所幸，「自我迷戀」開啟了她的眼光。在佛洛姆的研究裡，自我迷戀說的是一個人如何沉溺在自我中心，以耽溺的眼光詮釋事情，以致無法客觀合理看待情境。斐麗發現，放掉自我迷戀，不再固著於老師和學生應有的模樣時，更能看清人的本質；不再沉溺於自責後，更能釐清問題歸屬，不被無力感侵襲。以前的她，無法容忍孩子排隊不整齊、上課愛講話。現在，她不再把焦點擺在自己的無能或孩子的缺點上，而是，認真理解起孩子的生心理需求，找到協助的方法。當孩子有衝突，暫時解不開時，斐麗不再否定自己的情緒，而是能夠誠實表白：你們突然這樣，我也很混亂，我需要時間沉澱一下。

擺脫自我迷戀，隨之發展出的是更正向、更能觸碰問題核心的教學方法。以往面對孩子的紛爭，不是覺得好煩、又來了，就是急於當個協調者。現在看待孩子的糾紛，斐麗能夠認知這是自然的人際互動過程，問題浮現就是教育的好契機。斐麗從協調者變為引導者，沒想到，收穫最大的，竟是孩子。教室內有紛爭，孩子會學斐麗當起翻譯官，把聽到的意思，以更中性、非情緒性的語言複述給雙方聽。這過程，不強迫雙方道歉，只是讓對方更了解彼此。斐麗回憶，儘管每一次的糾紛處理都耗掉比以往更多的時間，但，孩子發展出的能力卻是如此紮實。

另一個她跳脫舊有模式、毅然決定放掉的，是「獎勵制度」。對於不打罵的斐麗而言，獎勵曾是她十分依賴的管教手法。但聽完史英對獎勵的看法後，她便決定不再使用。說服她的觀點是，獎勵制度是以賄賂的方式與小孩相處。但同時，讓她輕鬆放掉的，是史英說的另一番話：放掉之後總有個過渡期，萬一遇到困難，非用獎勵不可的時候，那就用吧，不要為難自己，但心裡一定要記得，這只是玩玩，不該當真。這番話讓一向給自己莫大壓力的斐麗，有了更多嚐試的勇氣。

回到教室後，斐麗沒有立即將黑板上的各式獎勵卡拿掉。而是，在孩子表現好時，依然給予獎勵。但，這些獎勵卡不再結算了，不再附帶賄賂孩子的禮物。她刻意不跟孩子解釋這樣的改變，卻觀察到，孩子不僅沒有任何抱怨，反而更能享受被看見的單純喜悅。孩子甚至發展出自我肯定的能力，只要覺得自己表現不錯，就會到黑板上，開心的分自己一張獎勵卡。斐麗曾故意試探孩子，沒有禮物耶？孩子反而認真回應，自己才不是為了禮物而努力。看著孩子從被獎勵卡制約，到真正能獨立判斷做決定，讓她深刻的體會到：「不打、不罵、不獎勵，只剩下老師時，才能真正展現教師的專業！」

斐麗以充滿自在與自信的神情說著，今年開學的挑戰，是要把所有獎勵制度統統拿掉。好老師，不再奢求找不到眼光與出路，反而，源源不絕的替自己開闢戰場。挑戰著自己的專業，也帶孩子挑戰，摒除外在的人情攏絡與讚美後，如何走過更純粹、貼近內在的心智發展歷程！

◎本文刊載於2011人本之友會訊



2012 人本「專業v.s.挑戰  正面管教教師營」

由史英老師策劃，集結社會各界專家學者，籌備了一個三天兩夜的營隊，
要把人本二十餘年辦學及落實人本教育的經驗與想法分享給教師和社會大眾，
協助教師們從各式困難束縛中掙脫出來，
讓每位教師都能尋回失落已久的教育熱情，重獲作為一個教師的快樂。

營隊時間：2012年8月21日～23日
營隊地點：台北大學三峽校區
洽詢專線：02-23670151 #131
詳細資訊及報名，請洽人本網站：http://hef.yam.org.tw/forest/teacher/index.html

線上預約報名：http://www.hef.org.tw/signup/newteacher.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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