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成為我自己

◎盧祉英／人本快樂父母成長學苑義工

這兩天小孩的學校剛開學，照例的，我們做家長的就要填寫一大堆資料、單子。孩子的基本資料中，有一欄︰「父母的教育方式？：1.民主式 2.權威式 3.放任式……」。我心想，拜託，做媽的我，小學的時候，我的爸爸媽媽就填過一模一樣的問卷，如今過了不只三十年，學校依舊拷問著當爸媽的同樣的問題，連選項順序都沒變過。

當初，每年開學時，看著我的父母毫不考慮就勾下「1.民主式……」，小小的我，心裡總有一些開心，也安心了，反正媽媽勾了那個看起來最漂亮的選項，也許我這個小孩就會「保證」被好好地對待，不管事實如何，也不用知道「民主」長個什麼樣兒。

現在自己做了別人的「家長」，遇到了這個三十年不變的老選項（可見「教育方式」真是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卻不如我爸媽當年的自信，拿筆的手懸在空中許久，遲遲無法勾選。

「教育方式」？孩子生就生了，「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誰知道怎麼教啊？學校沒開過這門課，社團也沒玩過。「教育小孩」，完全沒有實習過就要真槍實彈上戰場，我想，大部分的爸媽（包括我）都是直接copy自己父母的行為模式。但這樣的「代代相傳」，卻剛好成為內心矛盾糾結的來源：我做得對嗎？我希望我的孩子成為當年的我嗎？「民主」真的有那麼冠冕堂皇嗎？「權威」真的有那麼可怕嗎？在我的內心深處，是不是有存在一些對「放任」的渴望？

說實話， 當我九年前初為人母時，那時心裏對「教小孩」這件事，也不見得是毫無頭緒、一無所知喔！外婆（我媽）不就是一部現成的「育兒寶典」麽！而且這些古老的教條，是如此深深刻畫在我的大腦皮質中，要用的時候就可以快速拿得出來。

當我大女兒還是個8個月小嬰兒時，有一次我和朋友聚餐。在餐桌上，女兒一直想要抓桌子上的東西，娃娃椅已經坐不住了，我把女兒抱在腿上，試圖箝制她的行動。女兒雙腳蹬啊蹬的，雖然身體被媽媽抱住，但雙手還不放棄，伸長了就是要搆桌上那些吸引人的玻璃杯啊、湯碗啊等易碎物品。我這個新手媽媽，下意識地就把「外婆的育兒寶典」拿出來用了

「啪！！」我一巴掌打在女兒伸長了的小手上，雖然那力道不能說大到有傷害性，但其產生的聲音和瞬間的痛覺，有效地制止了女兒伸手到桌上的動作。

以上的「教育」在瞬間發生，打小手時，媽媽我還正跟友人聊得開心呢！完全是在潛意識的狀態中。

這時，我的朋友停止了聊天，半開玩笑地對我說：「妳這個媽媽還真嚴厲！」

我有一點兒訝異，「嚴厲」？這真的是在形容我嗎？孩子要碰危險的東西，給她當下的喝止不是當媽媽的責任嗎？但是，我很清楚，「嚴厲」並不是我給自己的期許，我不想當一個「嚴厲」的媽媽。

回家後，我還是很在意，就跟先生說起這件事。沒想到先生說：「妳不知道嗎？妳一直都是這樣啊！」「妳以前跟我說過：『小孩玩插頭什麼的，就要立刻給她打下去，才會記得，不會再犯』，我還想說我老婆真是勤勞啊！」

現在回憶起，這件我初為人母時發生的「小」事，胸口還會覺得熱熱的。事件雖小，但當年給我的震撼卻很大。藉由他人的反應，得知自己對「教育」這件事，受傳統觀念的影響有多深。「傳統」不見得一定不好，但至少，我意識到，「嚴厲」這個教養方向，是一條若我自己不覺醒，就會愈陷愈深的不歸路。

後來，我參加了基金會開辦的父母班。還記得第一堂課是淑美的課，而我有舉手提問，問的問題是「幫孩子洗澡時，她一直玩水，弄得我全身都濕了，怎麼辦？」淑美回答我：「那你就跟她一起洗啊！一起玩水，多好啊！」

就這樣，開啟了我參加人本父母班的路。每一季開課，我都會去參加，因為每一次都有新的體悟。參加父母班對我個人的改變，與其說是觀念的翻新，不如說是學會看清人、事、物的本質比較正確。接觸父母班，真的可以說是我人生的轉捩點。

改變的是，隨時提醒自己有「思考」的能力和「選擇」的權利。遇到困擾時，可以拋開「外婆的育兒寶典」，透過思考，找到我自己內在的聲音，也找到親子關係存在的本質，更進一步去學習猜想，我所深愛的孩子，說不出來的需要是什麼，在雙方都平衡的狀況下滿足她。盡量讓大人、小孩都能照自己本來的樣子，好好地生活著。

後來，我加入人本義工的行列，在父母班為學員服務課後討論的工作。每次帶小組的第一堂課，幾乎都會出現兩種熟悉的反應。

最常見的，就是一定會有學員說：「我覺得小孩有時候還是要打。」

是來踢館的嗎？別擔心，我後來發現，學員會提出這種「抗議」其實是好現象。這句話是一把鑰匙，代表了「思考」之門被打開了。這種聲音換句話說，就是：「我開始思考不打小孩的可能性」。可喜的是，一開始會主張「還是要打」的爸媽，到課程結束時，通常也是改變最大的。

另一個現象，跟「疼惜自己」有關。

第一堂課後的小組討論，大家陸續說著自己在教養上遇到的困難，總是有人才剛開口，才吐出幾個字，就掉下了眼淚。聽似雲淡風輕的課程，卻有著十足的力量，讓快要滅頂的人抓住得以喘息。孩子難帶、夫妻問題、婆媳問題、成長過程的創傷、原生家庭的糾葛，種種的壓力，總是在疲累時爆發，這時，無辜的親子關係就成了所有問題的代罪羔羊。令人高興的是，上了課，當問題的本質開始被探究，委屈被看到，自己開始被疼惜了，人就比較會以正向的角度看事情。

孩子對父母狀態的反應是最直接的，也是最敏感的。我參與父母班的這幾年，慢慢調整自己的腳步，最令我開心的就是孩子給我的回饋。我的大女兒小二時，曾經在某個母女倆討論事情的時刻，認真地看著我，甜蜜地說：「媽，我真的很開心，當年我還是天使的時候，在天上從雲端上看下來時，選了妳做我的媽媽。」不是要為自己的表現打分數，只是很高興自己至少不會成為孩子頭上的陰影。

前陣子我在工作上遇到一些複雜的事，回到家，難免情緒控制差一些，講話口氣比較不好聽。妳知道嗎？我九歲的女兒竟然對我說：「媽，妳是不是很久沒去上人本父母班了？他們下次上課什麼時候？？！！」

◎本文出自2012人本之友會訊

人本父母成長學苑秋季班開課訊息

人本父母成長學苑提供各項實用課程，
除了帶給父母快樂教養能力的【快樂父母班】(日間班10/2、夜間班10/4開課)，
陪伴青少年父母翻轉親子關係的【青少年父母班】(10/17開課)，更為參加過成長班、希望在思想上能更厚實自己的爸爸媽媽開設兩種進階課程：

●【親子教養工作坊】(10/25開課)，陪您釐清情緒的根源，翻轉原生家庭的影響，重整家庭溝通模式，並針對各式教養問題實際演練，掌握發球權！

● 【愛的藝術 電影讀書會】(11/2開課)，讀的書將以佛洛姆《愛的藝術》為主，另外輔以馬斯洛、羅傑斯、羅洛梅等人本心理學家的作品選輯，同時以四部電影作為引言材料，陪您讀書、讀電影、也讀人。

透過這一系列課程，您不僅會重新認識自己、發展出愛自己的能力；

更將越過行為表象，重新結識孩子、重新締結甜蜜正向的家庭關係，過一種「人本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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