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 【基地的美術課(中)】─人本教育基金會電子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July 30,2019【論壇】課本膽很大
課本膽很大
◎史英(人本教育基金會董事長)
自從公視播出【爸媽囧很大】以來,連我都知道正在流行「殺很大」及其衍生語,用心體會之餘,竟也學會了這種「說很大」的用法。
這一次在「人本學院」開了「教學方法」的課,頗有十幾位現職老師來參加,自然而然地,我們課堂的討論,就對中小學教室的現狀滿有臨場感,嗯,臨場「感很大」。有一天,我選了幾冊國語課本打在螢幕上,請大家看看這要怎麼教,沒想到,一段一段地讀著讀著,全場竟然「笑很大」,止也止不住。
這是為什麼呢?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大概就是覺得,嗯,有一點「瞎很大」:例如,一個人住院,竟然發現病床是他之前捐的;而無巧不成書,另一人病危輸血,赫然看見捐血袋上寫著自己的名字(南一版四下)│讀了這一課,還有誰敢懷疑善有善報?又例如,一株野百合立志要努力開花,雖然別人都說「開在這斷崖上也不會有人來看」,但它堅持要「證明自己的存在」;但花要怎麼做出證明?課文說因為它及其子嗣花開滿谷,吸引了許多人千里迢迢來欣賞(康軒版五上),所以嘛,它終於證明了—大家忍不住想,莫非是證明了「別人的存在」?
當然,我們課堂上這群人有一點「挑很大」、我是說、有一點太過挑剔:畢竟無論是人生於世,還是花生於野,能子孫滿堂又得到別人的欣賞,也不是什麼壞事,而且,姑不論「證明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什麼意思,既然自己「存在」了,別人順便也「存在」一下,似乎也屬合理—當然,你還是不得不佩服作者,能把「功成名就」這個陳腔濫調說得這麼存在、我是說、文雅。
所以,和課堂上那群人比起來,我就比較隨和:鼓勵學生出人頭地嘛,課本好像本來就該這樣!倒是另有一點,也許更值得關切:課文說「百合剛剛誕生的時候,長得和雜草一模一樣。但是,它心裡知道自己並不是一株野草…」,這個說法實在啟人疑竇:就算被誤為野草又打什麼緊,就值得那麼努力去劃清界線?真是的,野草到底得罪了誰啊?
一個人想要奮發向上,不妨有各種理由,為了發財也好,為了成名也好,為了服務社會造福人群也好,甚至莫名其妙地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以致終究還是得靠別人的存在,也都並無不可。這些動機,無論高下,好歹總是為了自己,而和別人無關;但如果理由是「心裡知道自己並不是…」,那就奇怪了,因為這個動機是建立在和別人的先天的差異之上。為什麼非得品質不凡,人才能力爭上游?為什麼人在力爭上游之前,必須先在心裡把別人踩在腳下?
如果一個貧農子弟從小就「知道自己並不是生來種田的」,一個工人子弟「知道自己並不是注定要當黑手」,姑不論這樣是否就會奮發向上(而不是反倒鋌而走險去搶劫),但我們會同意孩子們這樣歧視自己的階級、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家人乃至父母兄弟嗎?然而,就在同一冊的另外一課裡,另一位作者說「…(因為擔任清潔工作)每次拿起掃把,就暗自流淚,我想:我要這樣過一生嗎?…」,然後,作者就「知道(!)自己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讀書,讀書,讀書!」;難道從沒有人想過,讀這課本的孩子,他家裡正有很多人是「這樣過一生」的嗎?
讀者諸君或者會說,課本只是告訴孩子「事實」,就是應該「讀書,讀書,讀書」啊;為什麼要扯出什麼階級問題,你這樣「想很大」,比那些「挑很大」的還可怕!
好吧,那我們就來「讀很大」好了。讀讀這段文字:「景公十分難過,認為養馬人沒有把馬照顧好,便把怒氣出在養馬人身上,準備處死養馬人。」短短的一句話,「養馬人」竟出現三次之多,明顯違反寫作的基本原則,我們會以為是學生不成熟的習作吧?但這是同冊又一課的課文,據稱是改寫自《晏子春秋》。
但文句不是唯一的問題。《晏子春秋》原文的焦點是:晏子數之曰:「爾罪有三:公使汝養馬而殺之,當死罪一也;又殺公之所最善馬,當死罪二也」;第三罪才是「使公以一馬之故而殺人,百姓聞之必怨吾君,諸侯聞之必輕吾國」。但經過「改寫」之後,原來的第一、二罪合成「沒有做好工作」的第一罪,而「百姓怨」和「諸侯輕」被拆成為第二和第三罪。看來,改寫者沒有理解晏子把「失馬」列為二罪的反諷意味:先是故意把疏忽說成是「殺馬」,又加一罪為「殺了公之所最善馬」。
這也就罷了,課文的最後,居然自己加了評論,說什麼「齊景公為人民創造了很多福祉」,顯然「改寫家」並不清楚這位國君的歷史評價是「好治宮室,聚狗馬,奢侈,厚賦重刑」(詳見《史記》「齊世家」)。
那麼,這種「改很大」的事情是偶然的嗎?同一冊還有一篇〈湖濱散記〉,雖然在標題下註明是「摘錄」,但內文看起來就是一篇完整的文章,而在教師手冊上,也完全沒有說明是從那麼大一本書的哪些章節中摘錄了哪些段落。唯一能看出摘錄痕跡的是,描寫湖濱的每一段,都是以「…實在很有趣」或「…的確非常奇妙」收尾,標準的小學生作文口氣。
總而言之,這樣的課本,既無文采(還有文法不對的),亦乏思想(倒是有很多士大夫意識),又不尊重原文、不提供詳細的來源或出處(以致於老師要進一步研究都很困難),竟敢叫孩子們當聖經一樣讀,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於此,我實在也無話可說,只能說,唉,課本膽很大。
【基地】基地的美術課(中)
創造力大解放
不會畫,就畫怪物吧!
小琳是個個性溫順的女孩,在基地不僅不會大聲說話,也從沒看過他跟人生氣;小琳在家裡、在學校也是個非常乖的孩子,是媽媽、老師都很信賴的小幫手。美術課是媽媽希望小琳來參加的,因為媽媽覺得小琳沒有創意,要小琳來美術課上學創意。
不只是小琳媽媽有這樣的擔心,家長都會希望自己的孩子很有創造力。創造力是什麼?創意是什麼?或許有點難以言喻,但是沒有創造力的孩子,卻很容易看出來。
小琳的畫就如同她的人一樣,很乖、很乾淨、中規中矩;畫中的蝴蝶,不僅大小一致,還排隊排得好好的往同一個方向飛;如果有畫人物,一定也是站在地上站的直挺挺,很一般人的樣子;畫天空一定是藍色、草地一定是綠色、樹木一定是咖啡色,花一定是紅色。這些固定的模式、習慣,讓小琳的畫沒有活力,每週的作品很雷同,沒什麼變化性。
像小琳這樣的孩子其實很多,我們每堂課的主題都無法鬆動小琳的眼光與標準,課堂上小琳常常問:「要畫什麼?」「要畫什麼?」但我們提供給她的建議都變成具體到不行的圖案,小琳並非自己願意這様,但她就是太知道規矩在那裡,不敢越過那個雷池,就算是一小步也不行。
小孩不知道要畫什麼,我說:「那就畫怪物吧!」當我說出「畫怪物」這句話時,孩子睜大眼睛,猜想我說的是真是假;我當然是説真的,而且就邊說邊演了起來:「反正也不知道要畫什麼,你就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下筆再說,想轉彎就轉彎,想畫直線就畫直線,想扭來扭去,就扭來扭去;等你畫了點東西後,你就幫她畫眼睛、不一定是兩個眼睛,也有可能是一個、三個或五個,還有手腳,當然可能只有手或只有腳,也可以不是兩隻腳,可以有很多隻腳…。」
這些示範,表演以及天馬行空的出糗,終於讓小琳明白,連亂畫的怪物都可以了,那就真的什麼都可以畫。以前畫圖時,她會擔心不完美,不是遲遲無法下筆就是一修再修,現在小琳畫的人物比較有個性,可以畫剪影的小黑人,不需加上表情與服裝來突顯自己的「會」,也不用擔心只畫一個黑影會不會顯得很單調。
小琳的作品之一
改造「蒙娜麗莎的微笑」
有次在基地上數學課時,我因為要講解數學題目,畫了兩個小人物在白板上,當時國二的阿杰看到後,也跟著在白板上畫起圖,雖然他只畫了一兩個小人物,但看得出阿杰描繪得很生動,讓人印象深刻。
雖然如此,我們卻很少看到阿杰畫圖,有需要表現時,阿杰都會推舉別的孩子,趕快躲開。升上國三後,阿杰暫時離開基地,直到高中,才又再來基地活動,剛好碰上美術課的開課。阿杰雖然報了名,但有一搭沒一搭的出席,每次來看看大家的畫,有興趣的就畫一下,沒興趣的就到處走,到處聊天。我問阿杰為何到處走動?阿杰說:「你們畫的這個不是我想畫的,我想畫的是樓上素描課那種(當時我們邀請基地的大小孩來教素描),讓我變厲害的那種。」話是這様説,阿杰並沒有真的去上素描課,第一學期就這樣結束了。
第二學期,阿杰又來報名美術課,還拉了朋友一起來。有朋友作伴,阿杰上起課來比較穩定。據阿杰說,他其實是天生好手,從小在家裡看電視,就會很仔細的看人、動物是怎麼動的,然後就畫在紙上,只要一出手,就會被稱讚。但是阿杰從不覺得自己畫得好,因為他的哥哥技高一籌。兩人雖然都是高手,一比較後,勝利就歸屬於哥哥,讚美、光芒也就一起到哥哥的身上去了,兄弟兩念同一所學校,學校派人出去比賽,也都是哥哥去。
阿杰很希望可以學畫、學設計,也羨慕基地的同學可以選擇高職廣設、美術相關科系。然而,阿杰的父母覺得那些科系很花錢,又沒有前途,硬是要阿杰選擇電腦相關科系。父母也不覺得阿杰在美術方面,有特別突出的表現。
過往的經驗,影響了阿杰在美術課的表現,往往大家開始準備動筆時,便是阿杰最辛苦的時候。
大部分的孩子要下筆時,多少有點難以開始,但經過一段時間,他們越來越能放鬆,也就越快能下定決心動筆作畫。但阿杰一直都很不容易下筆,雖然他的表現力一直是屬一屬二的好,速度也快,不像其他的孩子,多少會遇到描繪技巧的問題。但大部份的孩子很快就會有想法,可以自在隨興的發揮,阿杰卻恰恰好相反,他會花很多時間在下筆的準備上,阿杰想要自己的畫非常特別,非常漂亮,對於最後的成果有很高的期待跟標準。
某一次課程,我們要改造「蒙娜麗莎的微笑」這幅畫;我印了很多張這幅名畫,讓小孩可以任意剪貼、改造;改造名畫,非常符合小孩想要做怪的心情,大家都特別有興致,阿杰也不例外,於是他希望自己的作品有厲害表現的心情,也更強烈。我知道阿杰喜歡在畫裡安排別出心裁的巧思,只要想到了這個巧思,阿杰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作品。因此,我特別花時間陪阿杰隨便亂亂說,加上阿杰很不會用剪刀,陪阿杰亂講的同時,我就幫他把麗莎的臉部跟身體剪開來。這亂說亂剪沒多久,阿杰靈光一閃,笑開懷的說:「哎呀!我想到了,這幅畫一定會讓你滿意的。」最後阿杰完成一幅「麗莎的世界」。
(圖九)阿杰的麗莎的世界
阿杰需要有人在開始畫圖前陪他天馬行空的亂講,最好是很離譜的那種,越離譜越能激發他的想法。除了畫的好,他還想要有更特別的表現、得到誇讚,讓他自己更喜歡自己與自己的作品;我安排這堂課也確實是特別為阿杰而準備的,有了這次的好經驗,阿杰在之後的課程裡,也就越來越容易出現佳作。
畫畫與説話
柏凱是個發展遲緩的孩子,在學校會到資源班上課,雖然來基地時已經國中,但柏凱整個表現跟國小一、二年級的孩子差不多,有時還更差一點。
柏凱的笑容很真誠,不論聽得懂聽不懂他都會用笑容帶過,認識久了我們明白笑容的作用,就會追問他,這様你同意嗎?這様可以嗎?這様你明白嗎?一被追問,柏凱就會回「哼!」「你都欺負我」「NO!」,這三句話是除了笑容之外,我們最常得到的回應。也因此,柏凱雖然笑容可掬,好相處(基本上他不太會生氣),而且很喜歡和大人在一起,但我們和柏凱的互動都只能停留在笑容裡。基地的孩子也發現柏凱沒有辦法真的與人有互動,還好並沒有人會故意欺負柏凱,我們也就只能先讓柏凱依他的意思發展。
開始有美術課的那個學期,柏凱國二了,每天跟著助教寫他必須完成的功課,有一天,柏凱突然跑來問我:「我想要上美術課可以嗎?」我看著柏凱問了一些,確認他是不是真的要上美術課的問題,柏凱一一的回答我,最後我說:「讓我想想可以嗎?我要想一下現在的狀況適不適合讓你進來。」柏凱笑瞇瞇地指著自己地看著我說:「好啊!你考慮考慮喔。」
聽柏凱這麼一說,我自己嚇了一跳,這是第一次聽見他那麼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跟意願,我想,柏凱一定真的很想上美術課,才會這麼願意花時間回答我的問題,最後,還不忘跟我說:「你考慮考慮喔!」,當下我就決定,一定要讓他進來。
但讓柏凱來上美術課,我是真的有點沒把握,因為不確定柏凱的狀況,不確定他有沒有辦法跟著我們進行每週的創作?不確定他對畫圖能掌握的能力到哪?不確定我的安排可不可照顧他的需要?但我確實做好一種心理準備,就是柏凱會每週都亂畫。
果然,柏凱在教室裡每週都來不及聽完材料的使用方式就開始亂畫,那段時期我們使用壓克力顏料作畫,因此,柏凱自己先開始並不會影響到別人。有趣的是,即使每週都亂畫,也不在乎壓克力顏料的特性,柏凱憑自己的直覺在紙上塗塗畫畫,都不會太糟。柏凱似乎天生對於色彩有一種敏銳,每週作品的顏色都安排的恰到好處,即使有時顏色會髒,還是有一種好看,而且柏凱的畫很直接,不受拘束,我一看到他的畫就很喜歡。
慢慢的我發現,柏凱的畫一直都是同一個樣子,就像柏凱總是只用同樣的幾個句子跟人說話一樣,柏凱在畫人跟動物時,都只有細細的一條線代表手跟腳,如果有畫雲,雲朵永遠都一樣的大小,同一個樣子,就像蓋印章一樣。不知道要畫什麼的時候,就用隨便的線條亂畫畫滿。有一堂課,我給柏凱的規則是畫十個不同樣子的人,這些人都不能像他以前畫的,頭大大、四肢都是一條線的那一種,要有肉、要穿衣服,衣服上的線條也都要不一樣,這終於讓柏凱第一次有苦惱的感覺。
柏凱慢慢的想,慢慢的畫,一邊畫一邊想正在畫的這個人,要跟剛剛畫的另一個人怎樣的不一樣,完全沒有過去的急躁様,柏凱很快地就找我求救,我剛好抓住機會跟柏凱多說一點話,跟柏凱說,用不一樣的線條就可以表現不同的衣服,用不一樣的圖案可以表現不同的褲子,用一樣的線條圖案,可是,在安排上多一點變化,也會呈現出不一樣的效果。
以往柏凱不太在意自己畫了什麼,不太在意被評價了什麼;這回柏凱畫了一張他自己也很喜歡的圖,他到處拿給基地的大人看,遇到很喜歡這張畫的大人,柏凱還會很認真的說不能送他,自己要留下來。
(圖十)柏凱的十個人物
柏凱在課堂上開始有點認真想:自己要畫什麼,畫面的安排也多了不同的人物。在教室外柏凱也有了大進步。基地的大人們也明白了,柏凱同様一句「你都欺負我」—有時是想跟人聊天,有時是被誤會,有時是遇到一個不如意的事,我們應該協助他學會完整表達自己的意思。大人們開始更認真回應柏凱的語言,把我們猜的意思講給他聽,並且認真解釋拒絕他的原因,也不讓柏凱丟下一兩句話就跑走。當柏凱跑來跟我說:「你都欺負我。」我會認真的跟柏凱說:「你想跟我講話對不對。」柏凱見到人說:「哼!」我會說:「我比較喜歡被用嗨!來打招呼。就像這樣,嗨~柏凱。」柏凱的用語變多了,真的可以跟人聊上天,美術課上又進步更多。
這樣的孩子,美術上的天份與能力不常被認真對待。美術課跟一般學科相較之下,本來就比較容易被忽略,大人更是覺得,會不會寫字,看不看的懂字,以後能不能有一技之長養活自己,才是要務。就算有美術天份,有什麼意義?
有一次的課程是畫木盒子,在木盒子上作畫跟在紙上有很大的不同;畫在紙上,就只有一個平面;木盒可以單純一個面一個面來看,總共有六個面,但這六個面彼此之間又有點關係。對於一般國中生來說,要將木盒整體當做一張立體畫紙來看,沒那麼難,但柏凱一次只能看到一個面,每一面都不相關,我想教會柏凱畫立體盒。
柏凱已經確定好自己的主題是「怪物盒」,要有很多的怪物從盒子的底部爬出來,爬滿整個盒子;我讓柏凱想像,越真實越好:真的怪物爬滿整個盒子,怪物有沒有可能爬在面跟面的交界上?怪物的身體一半在這一面,另一半在旁邊那一面?當然,我一邊講一邊拿著木盒子比劃著。柏凱說會,我就請柏凱畫出那種感覺,柏凱先選定其中一面畫了半個怪物,但轉到了另一面,卻不見怪物的另一半身體;我知道我描述的不夠好,於是決定用演的。我跟柏凱說:現在假裝要把我畫在盒子上,盒子的其中兩面就像我旁邊的桌面跟桌子的側邊,我一邊講一邊把自己貼在桌子的側邊上,然後我彎下腰把整個上半身也貼放在桌面上,彷彿自己真的被貼畫在桌上一樣的解釋給柏凱聽。
這其實有點難度,不僅是講解有點難度,就連柏凱要理解也有點難,更何況這是一個把平面轉立體的跨越;最後柏凱完成了很不錯的怪物盒,真的有怪物從盒子底部慢慢爬滿整個盒子的恐怖感覺。
(圖十一)柏凱的怪物盒-正面
(圖十二)柏凱的怪物盒-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