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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ews.url.com.tw · March 13,2018在訪問新聞記者的「失落年代」後,堪薩斯大學的教授學到什麼?(下)/孔詩年編譯
在你的書裡,你寫到誰該為這「失落年代」負責?
我認為這裡至少有三個「失落年代」。第一無疑是那些在縮編及裁員失去他們工作及專業的人。第二,我認為是那些老一輩的新聞記者。這裡的文化及工作量的改變太劇烈報社裁員,但是仍舊希望生產與原先相同的量。另外,加入科技層面的考量:「我想要你們協助拍攝影片或者照片,更甚發佈於網路上。」 從社交媒體的觀點:「你每天要確保獲得推特被推廣的次數,還有網誌被閱讀的次數。」這些文化劇烈改變,確實讓老一代的感到失落。
再來是剛進入產業的年輕一代,那些還不太了解未來方向或是報社文化的人;他們試著了解。他們來自不同的觀點。他們可以處理多元媒體及社交媒體部分,但是他們報導的品質仍不及報導該有的質量及深度;是不是他們只為了獲得更多的點擊量驅使,而不關心透過二次,三次或者四次的訪談來使報導內容更完善?我並不確定。而且我並不了解這個年代當我訪談那些老一代的人並沒有給予我太多的關於這個世代的人的方向,因為老一代的只是太忙碌而無法給予他們有關報導品質的建議及說明關於先前已經建立起來的專案內容。
所以這裡有好幾個不同的世代在努力找到他們的方向,而這是很有挑戰性的。而這裡當然也有世代的代溝。三十五到四十五歲間的新聞記者正在離開他們的專業特別是女性。誠實的說,這個世代代溝必然是關於新聞編輯室該改變的樣子,以及新聞本身改變的樣子。
在你的書中有一章節說到關於女性新聞記者特別被新聞編輯室改變影響。當你訪談新聞編輯室的女性時,有什麼特別令人有印象的?
從研究結果上的數字來看已經令人很意外在我2014年的調查中,有來自一百四十二間報社的一千六百八十六位的女性記者回覆,她們均表示他們對於這個產業在未來五年沒有期待或是不確定是否有未來。四分之三的女性新聞記者都在其產業尋找其他長期的職業規劃或是尋求家庭的協助,又或者期待其他可以離開新聞編輯室的機會。
這將會對新聞界有很大的負面影響。在新聞討論的會議中,我們需要有各種不同的聲音,「等一下,這個議題如何?那這個議題又如何?」這代表了不同的想法。對於少數群體來說也是如此。老實說,我們需要多樣性,但不幸的是,在現在小小的新聞編輯室,未來將演變成只剩下少數的聲音。
所以這對於每個新聞編輯室來說是很困難的局面,如何招聘足夠的多元性需要有女性進入管理職缺進行社論的決策和對於新聞本身及其結果有絕對的影響力。
在這些裁員的新聞編輯室裡,你發現了什麼?而關於新聞記者產出的質量是否有影響?
我也在我的書中說到,我不對品質下定義。我讓這些新聞記者談論他們自己的品質。我認為這是更重要的。因為當新聞記者說出:「你看!我們不在做得像以前那樣好」,這對我來說真的是個警示。因為當他們這樣說,就一定是真的。
不幸的,我相信我們現在就在這樣的情況。當你將新聞者放在一個沒有足夠人力支持產出的新聞編輯室,而希望他們交出與以前同等品質的產出。最近我與一位出版商談話,他說到:「嗯,在新聞編輯室裡的人數數量不必須等同於好的品質。」我說:「你知道,我不是要跟你爭辯這個。然而,有很多人告訴我不同的觀點。」你不能期待你裁員或是縮編之後,仍然有相同數量的產出,並且這還伴隨了關於應用科技的額外責任。不幸的是,有上千位新聞記者告訴這會影響報導的品質。
在裁員之後,是否有任何管理方法可以使運作更有效率,讓這過渡期縮減?例如,只專注網路的新聞編輯室,避免這些低迷的氛圍及低下的品質?
我在書中的建議是取自於那些運作良好的新聞編輯室及其他新聞記者告訴我的建議。我想其中之一最大的錯誤是讓地方報社在未考慮資源及編輯室裡可以運用來做新聞產出的人力情況下繼續運作。這是指「好,我們必須刊登新聞至部落格因為我們需要部落格,我們需要與我們的讀者連結。」 而非考慮「好,為什麼我們要使用部落格?」
我已經與很多新聞記者談過,他們都說:「你知道,他們希望有一個新的契機並且告訴我們為什麼這樣做。我會做,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要做這個。」如果只是追尋一味一直追求新興科技或是新的點子,而非試圖架構一個真實的計劃案像是,「我們將會這樣做,這是為什麼我們要這樣做,而這裡有關於我們所做的事情的預期品質及經濟效應。」而這將會是一個惡性循環又無止無盡的過程。
當然和那些較成功,且也在新聞編輯室裡工作的人談話,你會發現他們努力工作,並且有較高的工作滿意的和較低的倦怠感,相對的是他們有計劃;他們說到:「你知道嗎,我們在我們所做的事情有被真正的評估。」
人力資源是任何產業最重要且難能可貴的。如果你只是想磨損他們,到最後你將連最基本的人力都沒有。
在訪問新聞記者的「失落年代」後,堪薩斯大學的教授學到什麼?(上)/孔詩年編譯
Scott Reinardy於十年多前開始研究新聞編輯室的氛圍,他說,他試著調查針對此職業調查工作滿意度及倦怠情況。但是,他不知道這個產業已經進入十分動盪且飽受創傷的時期,這會消耗國家內新聞記者的水準且強制報紙對於他們的所需完成的任務進行重新評估。
在Reinardy發表的新書《新聞記者的失落年代:美國新聞編輯室裡不做的事情》,堪薩斯大學新聞學教授評估過近十年在此產業界所造成的破壞。在訪問來自小型、中型和大型報社裡工作的上百位新聞記者,並調查上千位的新聞記者後,Reinardy針對工作滿意度、充滿不確定的新聞故事、焦慮及倦怠情況進行資料蒐集。報社成千上萬的裁員及公司併購的情況,這個產業的商業模型仍舊未穩固,所以被稱之為新聞記者的「失落年代」-這失落年代裡包含了這些自願或是被迫離開的專業人士, 或是那些收起在小小新聞編輯室的倦怠而試著在他們的專業上開啟新道路的人。
Reinardy告訴哥倫比亞新聞評論雜誌(CJR,Columbia Journalism Review)有關於他上週的發現以及他對於新聞報紙管理必須對這些狀態進行回應的觀點。以下的記錄被編輯過以符合新聞文章的長度及必要的清晰度。
你調查並訪問新聞記者有關於新聞編輯室氛圍問題,他們告訴你什麼?
2014是我的休假年,我將時間用在訪問新聞編輯室。我必須說進入到這些新聞編輯室讓我很有啟發。
我不太使用啟發這個字,但是我會說這是一個組織低迷的情況。在這些新聞編輯室裡失去很多東西,不光只是新聞記者失去工作,失去職業,甚至部分的人真的失去自我認同感。
我看見許多新聞記者崩潰並哭泣,因為對於發生在他們所愛的專業上的事情感到很絕望,這真的很令人不安。
我不會說我對於這個氛圍有準確的統計分析數據,但是當你走入這些新聞編輯室,並且開始與這些花了二十年,或者二十五年,又或者三十年在這專業上的人談話,這些真的訴說了他們對於在他們摯愛的產業上所發生的事情有多麼絕望。
在你訪談中所挖掘出的這些故事中,是否有特別引人注意或是特別讓你震驚的內容?
我與一位在中型報社工作的先生面談,他基本上被裁員兩次也就是說他的工作被砍掉兩次但他仍舊存活下來了。
當他開始描述他的經驗「我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的人,走在死亡的道路上。」這是一個工會的報紙,並且這裡有一些這類公司慣用的規則「先來後到的原則,新人永遠是被裁員的第一選擇。」所以當他們公司開始縮編,他是後到那五位新職員之一;在第一次縮編的時候,他失去了他的工作,但因為有人主動離職,所以他又再度獲得他的工作。在第二次縮編的時機,他幾乎要丟了他的工作,但是有一位老先生提出他願意接受公司的縮編離職,所以他又得以保住他的工作。
然後我們談到:「你的未來是什麼?我的意思是,你仍舊在這裡工作,但是你的未來是什麼?」
他回答:「是的,但是我可能再也不會接受另一個報社的工作,而且我不知道我還能在現在這份工作上工作多久。」雖然他很清楚他不在那後來的裁員名單上。
另外,我面談一位在大型報社工作的小姐。從大學畢業後,她就得到這份她所喜愛的工作。她負責編審及設計,在報社不斷縮編的情況下,她仍然好好的完成她的工作。但是,她的倦怠感提高和她的自我認同感已經逐漸消磨殆盡。她說:「你知道,我長期有偏頭痛的情況,我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她說她對於這些改變及新聞編輯室裡很多規則改變的情況感到壓力,「這再也不是我原先喜愛的那份工作了。」 然而,仍然有更多的裁員情況發生,而她決定去找她的老闆,她的老闆說:「我不認為你會被裁掉,我認為你很好。」但是,這也代表有她有潛在的風險必須去做夜班而非現在日班的工作,但她有兩個孩子需要照顧。
當她離開報社,她的健康狀況立即改善,偏頭痛也沒有了。現在她在為學校從事媒體公關的工作,並且她喜愛這份工作。她說:「我想念報社,也想念在那裡的工作。但是我知道那再也不會是我的人生。」所以這些事情真的產生影響。
受賄爆料者的怨忿—「我被報紙出賣了!」/何鉅華(資深媒體人)
獄警收了錢向報紙爆料,以為報紙會將他身份保密,怎料報紙其後向警方供出他的身份,以致鋃鐺入獄。目前他仍身陷獄中,向高等法院上訴失敗後現已向最高法院繼續上訴,力求翻案。
在英國報業竊聽醜聞幾年前爆發後警方所偵查的同類案件中,先後共有32名公職人員因受賄向傳媒爆料,而被以公職人員行為失當定罪。這名獄警羅伯特.諾曼(Robert Norman)算是至今向外界大吐苦水的第一人。
羅伯特.諾曼,現年56歲,在 2015年6月被判入獄30個月。
他第一次接觸《每日鏡報》時是在倫敦東南部的最高設防監獄貝爾監獄工作。
他對英國《新聞公報》稱,他當時作為該監獄的獄警協會健康和安全主任,他發現有一名女獄警與一名囚犯有私情。經過內部處理這件事不得要領之後,他就打電話給《每日鏡報》採訪部,結果跟一名記者史蒂芬.莫耶斯(Stephen Moyes)取得聯繫。
他稱:「那裡是最高設防級別的監獄,發生那樣的事情,對我們每一個人都會很危險的,已有其他三四個人也向外界講出了那件事。我想那記者史蒂芬.莫耶斯並沒有將之寫出,因為好似已有別人做了報導。」
「後來史蒂芬.莫耶斯留給我他的電話號碼,基本上說,如果再有任何其他關乎公共利益的消息,就給他打電話啦!後來我就這樣做了。我給他的所有消息都是關乎公共利益的,也突顯了這些事情對公眾和對監獄工作人員存在危險。」
「記者史蒂芬.莫耶斯做了一個關於獄中裁減人手的報導,於是我們就繼續下去。」
從2006年4月月起,在五年內,羅伯特.諾曼前後收了《每日鏡報》10,684英鎊,總共提供了40條消息。
他說,錢不是「驅動的因素」,但寧可暴露他認為影響監獄安全的問題,好讓外界知道。
他曾向記者洩露的消息包括關於最危險的A類囚犯,因緩解監倉過度擁擠而被降級至B類和C類的情況;獄中把手提電腦交予囚犯使用帶來的安全隱患;以及關於獄警未有對犯人進行恰當搜查等等問題。
羅伯特.諾曼稱,他給《每日鏡報》的所有消息都屬真實及關乎公共利益,而這一點,由每一消息,報方都從監獄新聞處方面獲得確認便看出來。
他說,後來由於他對監獄處整體情況已感到心灰意冷,於是決定停止再向《每日鏡報》提供消息。
「我斷絕了跟那記者的所有聯繫,為的是決定集中精力做到退休了。儘管提供了那麼多消息,但什麼都沒有改變。獄中只見不停削減這削減那,處處都越來越危險啊!」
其後,於2013年5月,他以往跟《每日鏡報》之間的瓜葛終於為他帶來厄運。
「清晨5:45分,16名警方人員如臨大敵蜂擁而至,他們強行入屋,對我實行逮捕警誡,又逮捕我的兒子,並一齊被解往貝克斯利希斯警察局。家中每一電子設備都被帶走。我獲准保釋,兩年後,來個為期三星期的審訊。」
他當年25歲的兒子並沒有被起訴。
在開審前兩星期,原被控共犯的記者史蒂芬.莫耶斯被撤銷起訴。在同類各案中,也曾共有 9 名記者涉案,其後都繼《世界新聞報》記者Lucy Panton一案上訴成功後而同被撤銷起訴。
上訴法院裁決稱,若要控訴記者,必須證明有關消息之披露已損及公共利益。
羅伯特.諾曼承認他違反了聘用條件,但就不認為他犯了所定罪的罪行—公職人員行為失當。
他說:「控方不停地說我破壞了規矩,並不斷提到2006年監獄員工手冊,而我則以為那只算是一部關於處分違紀守則罷了。即使在紀律守則來說,那只屬不當行為,而不是嚴重的不當行為。我沒想到會以破壞聘用條件而被刑事審訊了三個星期的。」
羅伯特.諾曼不得不賣掉房子以支付 51,000英鎊的辯護費用。
他最先在謝佩島監獄服刑,由於他曾任職獄警身份被人揭露,獄方為他安全起見,將他隔離監禁。目前他已被轉到格洛斯特郡監獄(專門拘禁高危性侵犯人)繼續服刑。
羅伯特.諾曼說,他的定罪已令他的妻子心理健康嚴重受創。妻子一度企圖自殺,並已前後三次被送入精神病院護理,幸好目前正逐漸康復。
上訴法院拒絕羅伯特.諾曼的上訴。上訴法院指出,鏡報集團是自行決定以關鍵詞在其電子郵件伺服器中搜尋關於該報系向公職人員的任何付款情況。
該報業集團其後向警方自願供出關於羅伯特.諾曼和記者史蒂芬.莫耶斯的資料,此舉被視為集團的一個策略,以免公司遭到起訴。
對於《每日鏡報》自願向警方供出他的身份資料,羅伯特.諾曼說:「他們沒有權利這樣做。你是一個消息來源人士,新聞記者應該照顧他們的消息來源人士的。」
「報紙放棄我只為公司免被起訴,他們甚至出賣自己的記者,這是不對的。」
「那記者跟我一樣,也煎熬了兩年,焦慮地等待會否被起訴,而我就被起訴了。」
「我認為,我和其他爆料者所受到的遭遇都是絕對殘暴的。」
以下是羅伯特.諾曼曾向《每日鏡報》洩漏的監獄消息:
‧一名囚犯自殺
‧監獄牧師因與囚犯發生不恰當行為而遭停職
‧一名重犯阿布.哈姆紮對獄方提出要求
‧殺人犯斯蒂芬.賴特被隔離囚禁的費用
‧一名女獄警和一名囚犯發生性關係
‧監獄工作人員在外間的過度使費
‧攻擊和陰謀殺害監獄工作人員
‧監獄保安檢查工作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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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曾在香港電視傳媒及英國媒體工作多年,現旅居倫敦。
本文作者聯繫郵址 edwardho40@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