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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ews.url.com.tw · March 13,2018數位化革命是否可以保護印度新聞?(一)/孔詩年編譯
ScoopWhoop的員工在他們位於南德里Vasant Kunj社區的農舍裡寬闊的辦公室工作。(上圖照片來源自Vivek Singh)
印度媒體新創公司將自由的表現發揮淋漓盡致
2011年1月,我發現自己擠在一個位於孟買的翻新紡織廠的地下室,非預期地開始思考印度數位新聞的未來。我剛剛被聘為網路十八(Network 18)推出的一個尚未命名的新聞意見網站的第三位僱員。這個公司是一個涵括多元範圍的印度媒體集團,以為操作印度的大型美國新聞商的前哨基地為名,而這些新聞商包含如CNN,CNBC和MTV。
一月份的早上,坐在一個沒有窗戶的會議室,我預期我未來的日子只有各種新奇的事物:成為創新的一部分。折衷一點來說,就是由傳統媒體世紀巨人主導的發展中國家的媒體實驗。
但我錯了。
難以置信的,在接下來的四年中,我們的網站如那恰巧被命名的名稱:「第一支柱(Firstpost)」一樣,在印度的動蕩的政治中乘風破浪,偶然地在這令人眼花繚亂的數位化擴張的時期融合。這個新聞室由一群叛逆的媒體老兵,重返美國者,以及剛畢業大學畢業生所組成,這群人甚至對於印度報紙的型態和電視新聞只受觀眾驅動的習慣不耐煩。而我身為執行編輯,我監督一位工作人員致力於表現新聞的的多樣性,及不加包裝的意見表述,而這反映這個新的城市印度不再堅持權力或其強大。
我們打擾所有人:自由主義者被毫不掩飾的右翼支持者震驚;那些民族主義的魔鬼,他們的對於我們社論評論版不滿;知識份子宣稱我們的標題過於聳動;和許多讀者經常認為我們使用的英文太過於咬文嚼字。但我們還是不斷成長,茁壯,擴張,從第一年的兩百五十萬網站瀏覽率至2013年的一千萬瀏覽率及2015年的兩千萬瀏覽率。我們的上升軌跡有一部分是由於印度網路用戶的擴張而推動的,這個網路社區用戶從2011年的一億兩千五百萬成長到2015年的兩億七千七百萬用戶。印度的網路在線人數超過美國的用戶,僅次於中國的線上用戶。在2014年,印度臉書上,有超越一億的用戶註冊,在三年前,其用戶僅四千一百萬。
意見分歧的歷史
在1780年,James Hicky,一個伊朗的外科醫生,開始創辦Hicky’s Bengal Gazette,一個在印度東部第一個主流報紙,也被稱為Calcutta。這個出版品描述自身為一個「政治及商業的週報,對於各個政黨開放,但卻不被任何政黨所影響。」這份報紙立基來對抗英國東印度公司的控制(British East India Company),這立即為其權力產生衝突。Hicky因為其對法官及印度統治者具諷刺意外的報導而坐牢。當他在獄中,能持續發布相關報導,這導致他的印刷報紙及其打字機被沒收,且最終他的公司也倒閉了。 -Sandip Roy
這是一個加入網路新聞事業的好時機,而我們看似前景無限。但我們身為一個不受約束的公司的命運就是在2014年5月,我們的新聞評論被兩項事件所限制。第一個是總理納倫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的選舉勝利,而這迎來一個不可靠的政府,但政府透過快速建立懲罰媒體評論機智的政策而快速建立其名聲。第二個是被Reliance企業收購我們的母公司:網路十八(Network 18)。
Reliance企業是印度最大的私營公司,由該國最富有的男人:Mukesh Ambani所擁有,他被稱為莫迪政權的堅定支持者。
公司被新的公司所併購並轉換所有權的後果顯現在一年多後,這後果變得清晰明確。當時兩個Reliance企業委任的董事會成員前往第一支柱(Firstpost)向其管理階層傳遞一個明確的信息:現在是考慮你的禮貌時候了。第一支柱(Firstpost)這裡將不會有沒有針對執政黨領導人的「個人批評」。而我在這10天後提出辭職。
當我2008年從舊金山第一次回到印度的時後,一位經驗豐富的記者這麼告訴我:「印度沒有真正自由的媒體」。「這裡只有像機會般的窗口。他們會主動打開這個機會,然後他們再關閉這個機會。你只需要充分利用這個機會就行了。」
對自有媒體的追求
媒體獨立在印度一直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概念。在1791年,美國立法者通過了美國憲法的第一修正案:「國會不應該制定任何法律應該解放言論自由或是新聞自由。」但是,The Caravan的執行編輯Vinod Jose指出,印度「1951年的第一修正案卻完全相反:將來將不會有任何『阻止國家制定任何法律的情況』,而這剝奪了新聞自由。」社會主義的政府預期印度新聞界是國家建設項目中的忠實夥伴。有些人更多抵制超越個人偉大成就的需求。
在20世紀90年代,印度打開了全球經濟的大門,而自由化消除了明顯的國家控制枷鎖,並發行了大量充滿其他言論且含有光彩亮麗設計的雜誌,其中有豐富多彩的表格和二十四小時不停歇的新聞頻道。印度新聞業變得更加普遍,有利可圖,且多元意見,但卻不是更自由。私人所有權帶來了一套不同的限制,這些限制雖然不比政府限制明顯,卻未少於政府所給的限制。 「在20世紀90年代,政治家(在自由化之前)需要給予政府同樣的忠誠而這套忠誠概念轉移到印度的公司」,Joese表示。媒體只是需要「找到一個新的主人服務。」
數位化革命是否可以保護印度新聞?(二)/孔詩年編譯
千禧年的新聞 至2021年,20-35歲的印度人世代將佔總人口的64%。SCOOPWHOOP將成為他們新聞的來源。(照片來源自Vivek Singh)
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國家,但隨著媒體的增長,受到政治和商業壓力,媒體反而變得更難以在民主化下立足,還同時受到政治和商業壓力。一些顯赫的商業組織經常透過撤銷廣告來影響報紙的生存及營運。新聞媒體的所有人經常透過不同方法來影響新聞編輯室的營運,以促成公司裡的編輯能為他們的商業或政治利益來服務。寬鬆的文字誹謗法允許公司提出各種不同的訴訟,來抹黑並排除那些不依照這主流文化營運的出版品。一個強大的政治家要使一個不受管束的編輯離開並不是那麼的難。
「政府已經知道,不需要透過跟新聞編輯溝通來控制媒體。你只要跟公司的所有權人談話就可以。通常那個傢伙很容易說服,且易被控制。你可以透過徵稅,強制執行,一些其他強而有力的影響來使他聽命於你。」印度一家商業報紙的領頭羊商業標準(Business Standard)的主席T.N. Ninan說:「我們在某些模糊的限制邊界內有自由。我如果你想測試去超出這些限制邊界一點點,那則無法保證安全。這個政府系統會以一些你所無法預期的形式出現來脅迫你,而你必須為此做好準備。」
這也不能否認印度媒體從未貢獻任何部分在成為一個勇敢且有影響力的新聞媒體。然而,印度的自由媒體,並不在他們的常規中存在;這自由媒體僅存在於那些特別堅韌的編輯上或是公司所有權人曾在這歷史中的某些時間有這樣的信念,指引公司成為自由媒體。自由市場可能已經改變了媒體的樣貌和具有其最大影響力的參與者的命運。但是在印度的新聞編輯室,這樣尋常的日常業務仍然是不可預測的。
在這種背景下,數位時代的興起帶來了新的影響力。目前印度有六億八千四百萬獨手機用戶,其中有超過三億七千萬人透過手機使用網路。根據最新的網路趨勢(Internet Trends)的報告,印度是全球網路中的孤星,在世界其他地區的網路用戶平均增長率為7%到9%的時候,印度的增長率達到驚人的40%。這樣超大網路普及率和規模的機會令人難以置信,但這樣的機會展現其由一般公民推動而創造一個真正民主自由媒體的潛力,甚至是在印度最遙遠的地方。這現象標誌著印度新聞歷史上的第三個關鍵時刻,將與1947年後殖民地新聞的誕生和九零年代末的公司媒體的興起一樣具有變革性的關鍵時期。
但是怎麼形塑這樣的變革?當我們看到美國式的干預的經驗,傳統媒體的美德將被一個更有靈活性的新媒體超越嗎?在這世界上最大的民主中,數位時代最終將產出一個充滿活力的獨立媒體嗎?還是新聞業仍然會被幾個企業巨頭壟斷,帝國主義將吞噬幾乎整個新媒體的視界,只留下那些小又不具影響的網站來企圖賺取一些邊際利潤?這最終是真正的自由,還是是在擁有更多選擇情況下的錯覺?
在我尋找答案之際,我與那些強大的媒體大亨,新興的創業家,受過專業培訓的大城市編輯或者幾乎沒有文化素養的公民記者,動畫技術人員進行演算法討論,和少數意見的老兵抱怨政府的暴政的對話。在那個成千上萬不同意見及聲音,被壓迫於權力之下,在考慮媒體曝光渠道和利益背後更普遍的難題是:什麼是「新聞媒體?」誰受益?而最迫切的是,誰會對新聞媒體付費呢?
傳統新聞造成難民的「難民」所建立的新媒體
Siddharth Varadarajan有著灰白的鬍子,標準書呆子的口音,穿著前印度總理兼印度獨立運動領袖尼赫魯型的外套和一副專業的眼鏡。他是印度德里傑出的知識份子。他的形象並不像是數位媒體新創公司The Wire的創始人,這個冒險,在他被辭退做為印度教(The Hindu)雜誌的編輯後開始。印度教(The Hindu)是一個長達138年,位於印度南部城市金奈的英文報紙。他離開這間身為印度高端編輯出版社的原因是總理莫迪(Modi)上台掌權,因為這一些傳統的出版社為了確保他們的營運生存,旗下高階的編輯均需要按照新的協議的要求來做,且默許出版社,更默許這樣的行為。 (根據辭退他的人的說詞,Varadarajan離開的原因之一是他有反莫迪(Modi)的偏見。)當一個身為領頭羊的雜誌集團的工作因為這樣的原因取消其工作機會時,Varadarajan描述幫助草創一個新聞意見網站 TheWire,是一個「盲目的冒險」。
Varadarajan是印度多數的「傳統難民」之一,這些所謂的「傳統難民」,他們正在逃離印刷品和電視新聞室中的限制,去尋求在這勇敢,創新的數位時代中編輯的自由。他們主導著印度大多數領先的獨立媒體網站的管理。其中最成功的是Scroll.in,由Naresh Fernandes,Time Out India的前編輯管理。其他則包括Newslaundry,一個由來自印刷和電視業的「難民」創辦的新聞雜誌,以及India Spend的編輯,曾在過去任職報紙編輯。
一位具有聲望的老記者表示,永遠不可能有任何人可以透過召集資源,來成就一個便宜的成本。在這數位時代中,創辦一份報紙或一個電視頻道,來保證其能更有吸引力或是有更高的曝光度。 Fernandes表示:「我們正在利用這個國家的傳統新聞的資源。」「我們這些傳統新聞如同活化石,這些新聞媒體從三十年前創辦,這些是奠立我們報導的新聞價值觀,也是這些我們透過新聞媒體來回報的價值觀。」
數位化革命是否可以保護印度新聞?(三)/孔詩年編譯
老派的Siddharth Varadarajan,The Wire的創辦編輯,表示他不會屈服於政府的壓力。(照片來源自Vivek Singh)
這樣的模式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批印度報紙由受人尊敬的印刷報紙商所領導。第一個私人電視頻道是由一群年輕的土耳其廣播人所創立的。然而,第一代獨立的數位新聞網站卻正在被傳統記者引導,他們大多來自中年層,幾乎都是男性,而他們完全不熟悉他們所引導的新媒體的型態。
這類記者的學習曲線是陡峭難走的,即使是一個年輕的創始人,如32歲的Dhanya Rajendran,他在2014年創辦了The News Minute,一個以南印度為中心的新聞網站,企圖尋找一個能替代電視新聞的幻想產物。Rajendran自嘲的幽默說:「我沒有任何關於架設一個網站的知識。我甚至不知道服務器是什麼。」並承認:「像我們這樣的人仍然停留在電視和印刷品之間的模糊領域。我們還沒有完全弄清楚數位新聞的讀者觀眾的想法及需求。但是我們勇於嘗試。有時後,我們做影片或是數據圖表,但只是有時後。我們並不是一直在思考與數位化相關的內容。」
這種傳統思維存在的好處是,數位媒體現在是成熟記者的立基之處,他們更重視新聞的可信度,遠超過著重於新聞的點擊率及創造能經常獲獎的新聞。他們還堅定地具有批判性的嚴厲批評政府不當的公眾性,並越來越能夠此制約那些更加獨行的出版物。八月份,Outlook,一個受人尊敬的印度新聞週報,無恥地禁止其編輯出版有關Rashtriya Swayamsevak Sangh的封面故事,這報導表示Rashtriya Swayamsevak Sangh屬於右翼印度教組織的成員。而這個組織是執政黨Bharatiya Janata黨的文化武器,透過販運部落的孩子至黨內,並將他們培養成「好印度教徒」。Varadarajan表示,獨立的網站提供了這種錯誤的自我審查模式的避風港。 「那我可以說,我有一定程度的保證,這樣的情況將不會發生在The Wire。」
然而,數位化也為全球傳統的記者帶來了不適,新聞不再是他們所熟悉的。Scroll的編輯Fernandes在他的新聞編輯部禁止了「內容」一詞,他說:「我們並不是在做新聞內容,我們深信我們是在做新聞。這新聞不是為了消費者而做,而是為了讀者。」「讀者」一詞,背叛了印刷品的中心意義,而這也是Fernandes努力提高這類媒體的「可信度」,因為這類媒體傳統在受監察時,常被認為是「較不可靠的」。然而,網絡媒體最初的本質,會使傳統的編輯難以抓住這種以讀者為驅動力的媒體的喜好,而這樣的經驗與成為「好的新聞媒體」所相對立。
而這樣的內部衝突在由Omidyar Network在孟買所舉辦的八月會議上是顯而易見的。出席會議的還有蓋茨基金會(Gates Foundation)的代表和獨立及公共精神媒體基金會(Independent and Public Spirited Media Foundation)的代表,後者是一個首屈一指的印度基金會,主要由印度科技業內的億萬富翁們資助。基金會支持媒體創業公司,而我裡頭擔任顧問。目標是讓他們的數位媒體贊助人討論及分享經驗,但其中一個對話很快就變的激動且炙熱,一位創辦人宣稱:「我不會讓群眾決定我的編輯政策。」其中一個年輕的與會者這樣的術語描述了這場辯論:「執政的情感影響了是我們需要保護的新聞內容」,其中「內容」是簡化從AB雙選項中測試新聞標題,和使用數據來指導編輯決策的所有內容,藉以擁抱科技所帶來的益處。而這不僅僅是形式上,但卻是數位新聞的真正本質。
諷刺自我審查制度
在1950年,一個左派的週報因為批評Jawaharlal Nehru政府的政策而被禁止。一年以後,Nehru政府加入印度憲法的第一修正案,對抗自由言論的濫用和「考量國家的安全利益,與其他國家建立良好的關係,有規律的政府,正直且有道德的形象。」在1963年,第十六修正案,名為「印度的國家主權與正義」,這更加限制了媒體的自由。當印度政府以緊急為理由,在1975年強加設立新聞自我審查制度。印度時報(the Times of India),印度最大銷售量的英文日報,發表了關於「民主」的訃聞,至摯愛T. Ruth的丈夫,L.I. Bertie的父親,信念,希望及正義的兄弟。
-Sandip Roy
雖然近幾個月來對影片和廣播進行了大量的實驗,但這仍就被延伸至當前眾多的獨立新聞網站,並描述這媒體接近破壞性的存在。 「我認為問題在於獨立媒體的定義,即:『我們正在做的是在公司的新聞編輯室發生的事,但這裡能有更好的人做這些事。』」Durga Raghunath,第一支柱(Firstpost)的創辦人和前網路18(Network 18)數位媒體的執行長認為:「這不是你可以用金錢買來的辯論。」並表示大多數的獨立的新聞網站很重視其創辦人的聲譽,而不是他們的新奇新鮮的想法:「我甚至不知道這裡有任何新鮮新奇的事。」
她的觀點毫無疑問地感覺不到數位新聞網站的目標。作為The Wire的創辦人,Varadarajan快速的指出,編輯的新聞品質和其誠信仍確實有其價值,不論其傳遞的媒介。然而,他們並不能保證在這能讓他們在不斷變化的有線數位媒體市場上繼續生存。
目前在印度的數位新聞網站,有非常類似於美國第一個網路媒體公司創業並開始大量擴散的形式。負責印刷的退伍軍人David Talbot和Michael Kinsley開始投資那些有大成功的媒體公司,但Salon和Slate在網路媒體處於嬰儿期,及大媒體尚未開始開發數位媒體這一塊時,就開始創建網路媒體公司。這是他們印度同行所沒擁有的奢侈品。今天的網路世界是全球性的,令人吃驚的複雜,並提供無限的多重性。隨著民眾的消費從電腦桌面到移動手機的迅速發展,大規模預算及大型媒體公司透過創新的新聞和娛樂產品,還有敏捷的回覆新競爭對手的手段來吸引他們的核心觀眾。而這對於The Wire或Scroll維持這樣的競爭能力能維持其競爭力或更加成長是有挑戰性的。如果印度要有其本土公司如Politico或Vox相同的成長大型的獨立新聞網站和高影響力要足以改變媒體現況我們將需要更多的創新,靈活敏捷性,還有不可或缺的金錢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