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9-10-23》─立報—教育專題深入報導─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April 04,2014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9-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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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育 專 題 深 入 報 導《2009-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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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內容 | |
◎NGO工作者的異想世界:在自然中找到自己 卓也小屋 | |
◎中國現代小說50大之30:困與逃的掙脫與糾纏 聶華苓的《桑青與桃紅》 |
NGO工作者的異想世界:在自然中找到自己 卓也小屋 | |
■褚士瑩 | |
為了吃到一頓傳說中的夢幻早餐,前一晚就先住進卓也小屋用竹胚打造的圓形穀倉建築。 深夜坐在池塘邊喝著主人沏的菊花茶,望著昏黃燭光下錯落的樹影,我感覺這裡並沒有許多強調農家風情的民宿那股匠氣,有的卻是很自然流暢的美感,想了很久,找不到原因,只好問主人卓也,他聽了以後大笑: 「那簡單,因為我這裡沒有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東西。」 這才讓我恍然大悟,粗糙的配置觀念,才會冒出一個牛犁,一個石磨,為了農家風情而農家風情,出現造作而毫無用處的東西。 美感原不是農民的專長,跟歐洲或日本相較,台灣的農村景觀普遍不美,很多時候是因為農民基於有限的想像,從需求的觀點要求當地政府鋪道路,挖水溝,卻不曉得有很多技巧,可以避免景觀跟實用的衝突;廢耕的農地,只是因為響應產業活化,粗糙地種上利潤高的生薑,再度走上過度開發的惡性循環,卻不知道農村最具行銷價值的,不見得是菜場上賣的產品。 這時候,政府對社區的觀念教育是否成功,就會看出明顯的區別。飛牛牧場從20多年前跟水土保持局合作種樹時,就把未來幾十年後天際線的景觀納入考慮,除了水土保持的實用目的外,還能把原先有缺陷的景觀,做好遮蔽的效果,6年來,卓銘榜跟在農校教書的太太鄭美淑,接受這樣的理念,在卓也小屋種了好幾千棵樹,把原本荒廢梯田的景觀,恢復成完整的生態面,忍耐頭兩年蚊子超多的生活,堅持不噴一滴殺蟲劑,漸漸的出現吃蚊子的昆蟲,吃蟲的小囁齒動物,吃小動物的蛇,吃蛇的老鷹跟大冠鷲,一樣樣登場,就這樣,許久不見的自然,就被找回來了。 回復老祖宗傳統有機的生活方式,才是農家子弟真正的精髓,兩夫婦都以學農背景、農家子弟出身的血液為傲,因為相信自己就是大地的雕塑家,所以不需要買舊門窗來妝點,也不用擺一台犁車,好像怕人看不出這是個農家。 「我們在這裡種樹,小樹長大了,人自然就會聚集在樹下生活,就會呈現一個完整的聚落,說不定10年後,這條小徑沿著樹就有10家店……」 「生產、生活、生態」農業三生的觀念,簡簡單單就具體描繪出來。 突然,我想起卓也的太太前一晚說,如果一定要說她有甚麼信仰的話,農業三生就是她的信仰,當聽到時我不太明白,但是追隨著這樣的信仰,她們夫婦倆在不知道甚麼是綠建築的情形下,蓋出可以回歸自然的房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也才明白卓也小屋為什麼四處都充斥門的意象,原來就是要在這裡創造一個聚落,穀倉住房,蔬食料理。「我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卓也小屋之於休閒農業,就像日本豐田之於汽車,是一個有價值的品牌!」 清晨的陽光,灑進架高的木屋窗櫺,枕著桌上的藍染桌巾,傳說中豐盛的早餐原來全是素食,來自附近農家地產地銷的當令食蔬,配上自家磨煮的米漿和豆漿,池塘裡的白鵝,也愉快地打著水,藍染工坊的老師,一早就起來,趁學員還沒有來前,開始構思今天的創作,樹下晾著幾件剛染好還濕的唐衫和方巾,隨風搖曳,忽然覺得好像進入一個原以為早已消失的時代。 吃完飯,我跟著去田裡收割藍染用的大菁,雖然有人會說植物染本身不是甚麼稀奇的工藝,但是生活也不稀奇,可是能把生活過出滋味來的人卻不多。有了染坊,生活自然就圍繞著種藍、採藍、打藍、建藍、藍染的韻律,藍染成了卓也夫婦跟外界接觸的媒介,得以生生不息。 森林提供一個安靜沉思的環境,夢想創造另外一種農業的模式,工業化以降,農民一直在時代這部大戲裡,扮演著邊陲的苦情角色,但卓也夫婦讓現代都市人重新看到農民的自主權,憑藉著對土地的了解,重新回到主流的舞台上,這幾個好鄰居的共同點是,他們都找到了自己跟環境的關係,當大多數都市人在社會上,懷疑自己每天做的事是否真有價值時,他們卻拍著胸脯說:「我的夢想實現了!」並且清清楚楚知道下半輩子要做喜歡的事,就是休閒農業,共同的夢想是讓每個休閒農場變成一個獨立的品牌,這些集合起來的休閒農戶,就會如科學園區那麼有價值。 但故事的重點不在於製造更多的有機蔬菜、手工陶瓷或是藍染,而是傳遞祖先從農業時代「慢活」珍貴的有機生活方式,讓更多人把領帶拔掉,高跟鞋脫下,也在自然中實現夢想,找到自己的家──即使只是一天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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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中國現代小說50大之30:困與逃的掙脫與糾纏 聶華苓的《桑青與桃紅》 | |
■宋國誠 | |
《桑青與桃紅》是旅美台灣作家聶華苓的代表作,被視為中國現代離散書寫和流亡自傳的代表作。作品跨越1945年至1979年,經歷了抗戰、大陸淪陷、來台與赴美,通過一個「離散/分裂」女子──「桑青/桃紅」一生的飄泊與創傷,表達了一個中國人終生的流放與疏離,透視了一個紛亂時代下個體生命的殘缺與破碎。 離家、離家、再離家…… 小說的總體架構是立體的,也是多層面的。就立體而言,它展開於歷史和個體之間互為糾纏的兩個世界:歷史表現為巨大的荒謬與狂亂,個人則表現為無力和軟弱,這其中,存在著巨大的乖離和擠壓;就多層面而言,小說分裂為現實與寓言兩個空間:現實表現為頑強的殘酷與無情,寓言則呈現分裂的幻覺與虛無。 時代變局和個人的流離,無止盡的逃亡、奔跑、躲避、分裂和崩潰,乃至最終全部存在意義的喪失,構成了小說的主題。 小說分為四個部分,第一部分描寫桑青離家出走,遠赴重慶的曲折經歷。小說主人公桑青以一個年僅16歲的懵懂少女出場,當時正值抗戰後期,煙硝與戰火襲捲整個中國。然而桑青的離家並不是出自愛國熱血,也不是救國圖存,而是極微小的個人因素:母親對弟弟的溺愛以及令人窒息的封建家庭。桑青與女同伴老史一同計劃前往大後方重慶,一個凝聚民族意志的「抗戰中心」。她們嚮往「愛幹什麼就幹什麼」的豪情壯志,夢想住進「流亡學生招待所」,一解那久經壓抑的青春心志。然而命運多蹇,時代弄人,在她們還沒來到重慶之前,日本已經投降。一場青春之夢擱淺在瞿塘峽的惡水之上,一顆渴望闖蕩江湖的野心跌落在崎嶇的彎路上,未知的命運灑落在逆流而上的破木船之上。 逆行、逆行、再逆行…… 木船逆流而上,途經黃龍灘、鬼門關、百牢關等眾多急流險灘,象徵著民族處境的艱難和命途的多蹇。破木船、擱淺、急流、巨石,意味著杆格、險惡、危機和恐慌。小船在江上整整困了7天,飲水和食物都已用盡,絕望就像那江邊石壁上茂密如雲的巨木,遮蔽了希望的陽光。船上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流亡學生、老先生、桃花女和她的小孩、船老大;這艘小船,實際上是民族苦難的拼湊與集合,是中國人民多樣性格的濃縮,更是中國人原始生命力的表徵。 對這場「逆江而行」的艱辛之旅,聶華苓卻給予一種荒誕的、悲喜交融的的描寫,一種「酒神—狂歡」的流洩與瘋亂。船上的男男女女,演出了一場縱飲狂醉的悲壯鬧劇,桑青在迷茫與虛幻中和一位流亡學生發生了性關係。這種關係,是一種創傷後的彌補,命運中的哭訴;在這裡,聶華苓賦予了中國民族與個體之間一種同纏共繞、形內相擁的命運景象,一種「困中狂逃、逃中猶困」的鐵籠鋼鎖,一種天地難容、悲喜難辨、唯逃是命的生命演繹。 突圍、突圍、再突圍 小說的第二部分描寫桑青來到了北平,此時中共解放軍正大軍壓境,圍逼北京城。桑青奉父母之命和封建舊規,與一位富家少爺沈家綱結婚成親。沈家是一個舊式大家庭,但豪門之內陰風慘慘,散發著腐朽、垂死的頹敗氣息。沈老太的癱瘓、呻吟和病死,象徵中國封建社會的崩落。炮火中的婚禮,又像那「江上擱淺」的事件,又是一種極度絕望下的精神獻祭,一種死亡逼進前的身體狂歡。新婚不久,在一片恐懼解放軍進城的倉惶失措中,桑青與丈夫再度出逃。一顆剛剛獲得喘息的靈魂,又再度像乾枝上的枯葉,風剝雨落,一身剛剛尋獲療養的傷痛,又再度復發,像一束失根的浮萍,四處飄泊、滄海流浪。 在這裡,聶華苓給「圍城—出逃」的景象一種振鼓擊歌式的描寫,在歷史、空間、古城、個體之間,再度撕裂、瓦解、剝離。家如空樓,人如螻蟻,新軍奏歌、敗兵潰逃。儘管舊體制的崩解令人喝采,但新中國的藍圖誰來塗寫?聶華苓用她實驗性的象徵語言,給這個時代一種哀怨式的吶喊;倉惶中的茫然,回眼中的低泣,如此怦然!驚慄!躁動……。在這日落的北京城,在黃煙滾滾的逃亡路上,一波接一波、一浪逐一浪的難民潮,空氣中充滿著恐懼與不安,人影中抖落著不捨與茫然。這又是一次的困,又是一次的逃!桑青不知,這「困與逃」的命運之謎如何解開?這渡海遠離的旅程,將歸向何處? 奔走、奔走、再奔走…… 第三部分描寫桑青夫婦逃到台灣,定居在台北一條小巷中。桑青的丈夫因為挪用公款,遭到台灣警方通緝,全家人藏匿在一個昏暗小閣樓裡,度過了兩年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這間小閣樓,搖搖欲墜、塵埃滿布、白壁脫剝、老鼠橫行。危梯、搖樑、腐木、爬鼠、塵灰……,這一連串破落的空間意象,既是「白色恐怖」年代的縮影,又是異鄉人的避難窩,令人失神、苦悶、癱瘓。在這裡,「閣樓」,又是一種「困」的意象,又是一次恐懼與不安的凝結,又是一次白日與黑夜的交纏,以及那揮之不去的孤絕、封閉和呆滯。 對於當時台灣這個特務四伏、警監橫行的恐怖年代,聶華苓以「超現實—荒誕」的手法,給予一種陰森而淒苦的描寫。桑青一家三口終日擠在這間小閣樓裡,為了怕外面的警察查覺,也憂心小女兒桑娃受到驚嚇,她們不敢正常交談,更無法享受天倫之樂。但是內心的恐懼需要傾吐,於是她們用「掌心語」──把字寫在手心上──來互通情感,互相安慰。 「掌心語」是一種恐怖的語言,但它既傳神又貼心。在這種「觸感傳心」的交流中,時間雖然被凍結,空間雖然被封閉,但就在那手心的溫熱傳導中,至少感到心還能跳動,血還能行走,但桑青並不知,自己已陷入精神分裂:在日記裡,桑青把自己寫成了一個「吃人的人」……。 為了排解抑鬱和沉悶,桑青用「剪報」來揣探外界的變化,這實際上既是作者以「後現代拼貼」的手法,對當時國民黨的獨裁政治進行影射與批判,也是身落異鄉一種破碎、孤立、零亂的心境表達。剪報中貼滿了各種光怪離奇的事件:僵屍吃人、荒山黃金夢、三峰真傳固精術、分屍案……。在這裡,作者展示了一個分裂的二重世界:現實世界不能真實體驗,因為一旦被捕,那將是永無天日的牢獄和監禁,小女兒因為長期孤立以致不能直立行走,但幻覺世界裡的一切記憶卻歷歷如生,它像從夢中跳出的厲鬼,像白日行走的幽靈。 逃離、逃離、再逃離…… 丈夫終於被捕,於是桑青逃往美國,小說進入了第四部分。這又是一次掙脫之後的逃亡,但也是逃往另一個更難掙脫的困局。此時的桑青已成為精神分裂、縱欲狂歡、無家可歸的浪子。面對美國移民官,桑青失去了自我辨視和自我定位的能力。移民官給她一個名字:Helen桑青‧沈,這種中文為姓、洋文為名的拼貼,不是融合,而是徹底的斷裂;「沈」是一個甩不開、剪不斷的根,是原鄉認同的濃縮和標記,Helen是一個借來的異國符號,沒有選擇,也毫無意義。這種組合,正是那一代離散中國人「失根」的象徵,一個無可歸依的破碎身分。 在面對美國移民官員的詢問時,她否定了「桑青」,同時也否定了一個真實存在的過往,她說:「我不是桑青,桑青死了。」一句桑青死了,既是精神崩潰的自我否定,也是心體分裂的自我肯定。無論是崩潰還是分裂,它說明現實已無法承受,時光無法倒轉,生活無法回味;一種自我幻覺,一種精神自殺之後的自我茫然,成為唯一的解放,唯一的出路。 桑青否定的是什麼?一個真實的自我,一個生在中國文化悲劇和歷史滄桑中的自我,一個具有文化主體和身份辨視的、但卻是沉重得無法承擔、無法背負的自我。但是,桃紅是新的自我與人生嗎?也不是,它只是一個假名、一個替代、一種掩護,即使這個名字聽起來光豔鮮麗,富有青春與希望,但卻是一個在公路上盲目奔逃的幽靈,一個無法死而復生的軀體。於是桑青既已死去,桃紅也活不過來。最後,為了躲避移民局的追捕,她只能在異國權力的查緝中,逃跑、逃跑、再逃跑……。 聶華苓的《桑青與桃紅》是中國現代離散文學的佳作。儘管作者自謙只是一部浪子的悲歌,但作品橫跨中國、台灣與美國,歷經抗戰、兩岸分離、台灣威權時代以至流亡美國,既是一部國族悲劇的寓言史詩,也是個人飄泊流離的血淚記錄。作者幾乎調集了所有現代小說的語言技巧和創作實驗,從時代變局到個人內心,為那曾經飄浮和失根的一代,寫下了一部藝術珍品,留下了難滅的記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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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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