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寫■葉興台

當加入「為美國而教」（Teach for America）的多米尼克．李伊（Dominique D. Lee），來到紐澤西州紐華克郡麥爾坎．沙巴茲中學（Malcolm X Shabazz High School）不久，他就對美國教育體系所培養的九年級學生無法說出全球7大洲或紐澤西州州長姓名的現象感到厭惡，他開始思考：如果讓我當校長，結果會怎麼樣？

3年後，剛滿25歲的李伊得到一次實驗的機會，他和其他5名老師正在治理紐華克郡一所公立學校，該校共有650名學生，年齡介於幼稚園至八年級。李伊和5名老師都出自「為美國而教」這項計畫，這項計畫招募大學畢業生，進行為期5週的教學訓練，受訓後得前往偏遠地區學校教書2年。

實驗計劃在各地展開根據紐約時報、美聯社報導，這所公立學校名為布里克亞方學校（布里克亞方，網址http://bricknewark.org），於今年9月2日開學，6名老師以教師領導（teacher-leaders）的身分歡迎學生，而非受校方命令的新手老師身分。

李伊表示：「這是一個夢想，6名充滿熱情的老師齊聚一堂，然後說：『我們已經受夠了，再也不想看見失敗。』」

布里克亞方學校是美國各地正在開始的一項實驗的一環，這項實驗允許老師走出教室，領導陷入困境的市區學校翻身。布里克亞方學校是大紐約地區首間由老師治理的學校，2005年美國教師聯合工會（UFT）在布魯克林區設立了一所特許學校。

在波士頓、丹佛、底特律和洛杉磯等大城市，也能見到由老師治理的學校。

自稱為校長老師（principal teacher）的布里克亞方學校校長查洛蒂．海古德（Charity Haygood），每天都親自上課，另兩名副校長也一樣。海古德在加入「為美國而教」後，展開她的教學生涯，先前她在另一所學校擔任5年的副校長。

儘管海古德和兩名副校長負責訓練和評鑑老師，但他們打算把有關課程、學校政策、聘顧和預算的事務，交由主要由老師所組成的一個治理委員會決定。布里克亞方學校共有38名老師，包括出自「為美國而教」的李伊、海古德等接管該校的6名老師。

在布里克亞方學校，老師對教學內容有更大的發言權，從明年開始該校將延長每日上課時間，老師將有更多時間與學生相處。

專家擔心老師角色混淆推動教師治校的概念，是基於老師在擁有學校後會更快樂、而且更有動機的假設。但一些教育專家和家長質疑，教師治校是否就是改善市區學校的最好方式，市區學校通常擁有高比例的貧窮學生，而且學業成績不佳，還有管教問題。

這些教育專家和家長指出，多數老師既沒有時間，也沒有經驗處理學校的內部事務，例如支付各種開銷、進行消防演練、調停老師之間的爭職等。

華府教育政策研究團體湯瑪斯富翰中心（Thomas B. Fordham Institute）副總裁麥克．佩翠里（Michael J. Petrilli）表示：「你曾試著與一堆遠親籌畫一場度假嗎？教師治校就有點像這個光景，理論上這個一個好主意，但總是有一些老師會跟不上腳步。」

女兒就讀布里克亞方學校二年級的家長麗莎．詹姆士（Lisa James）表示，她擔心老師身兼行政人員，可能會讓他們搞不清楚自己的角色。她說：「老師就應該是老師。」

教師治校在美國蔚為風潮，主要因為很多學區尋求提高學生學業成績，以與特許學校競爭的新方法。今年洛杉磯已有29所學校交由當地老師與家長、行政人員和教師工會幹部組成的團體經營，擊退了有意爭奪治理權的綠點公共學校（Green Dot Public Schools）等特許學校經營者。

教師領導 建立改變契機底特律最近設立了一所沒有校長的小學，該校校訓為：「由教師領導的地方，小孩就能獲得成功。」

另一所沒有校長的學校是在去年由波士頓教師工會所設立，該校的教學用品全由老師訂購，老師之間會互通有無，以節省經費。在這所學校任教的57歲老師貝茜．德瑞南（Betsy Drinan）表示：「這是一個核作的環境，我以前從未在有人會跑過來問『你需要什麼』的學校任教。」

儘管教師治校早就開始於1980年代中期，多數學校的學生低於350人，或者是特許學校。位於聖保羅的支持教師治校政策團體「教育進化」（Education Evolving）合夥人提姆．麥當勞（Tim McDonald）表示，很多研究顯示，當老師獲得學校的控制權──就像醫師或律師經營自己的診所或事務所，學校會有較高的士氣，人員更換率較低，更有效率的決策，以及更大的改善動機。

倒金字塔管理受質疑但麥當勞依舊懷疑，這種合作模式真能在更多學區獲得成功，除非學校能擺脫傳統的官僚體系。他說：「試圖在金字塔結構裡，用倒金字塔的方式治理一所學校，在多數學區都會面臨重重阻力。」

為「為美國而教」受訓老師開市區學校改革課的賓州大學教育學教授詹姆士．李特（James H. Lytle）表示，學校領導的考驗在於，能否讓學校運作順利。他說：「老師都希望教科書能到位，學生能準時上課，問題是老師是否有耐心處李行政上的瑣事。」

由教師工會經營，位於東紐約布魯克林的的UFT特許學校，最近就出現了問題。兩名校長在與老師發生衝突後憤而辭職，學生最新的測驗成績也不理想，去年的八年級生僅22％通過英文測驗，13％通過數學測驗，相較之下，全市八年級生通過英文測驗的比例達37.5％，數學為46.3％。

在布里克亞方學校，李伊和他的夥伴海古德、克里斯．波畢奇（Chris Perpich）、班納迪特．史考特（Bernadette Scott）、普琳賽絲．威廉斯（Princess Williams）和明蒂．魏德曼（Mindy Weidman），過去18個月，每天晚上和週末都在草擬布里克亞方學校的藍圖，「Brick」是培養負責、聰明和創意兒童（Building Responsible Intelligent Creative Kids）這幾個英文字首的縮寫。

布里克亞方學校具有國際視野，計畫申請為頒發國際文憑的學校，並將北京話和西班牙文列為必修。

李伊這群老師當初向紐華克學區提出申請，希望在貧窮、犯罪頻仍的南區爭取到一所學校的治理權，學區將前身為亞方大道學校（Avon Avenue School）治理權交給他們。去年該校八年級生通過州語言藝術測驗的比例僅38％，通過數學測驗的比例更低到只有14％，相較之下，全州的比例分別為82.5％和71.8％。

全力執行計劃 去除阻礙說話輕聲細語和不疾不徐的李伊，幾天前匆匆穿過布里克亞方學校校園，將課表交給老師、警衛和管理員，不久後，他清光餐桌，開始吃午餐。

李伊表示：「這份課表必須行得通，這樣老師才能專心在教學上。」李伊目前擔任布里克亞方學校營運經理兼執行長，同時還得教學。

李伊這群老師目前已募到12.5萬美元，以支付教師訓練、學生課後補習等額外費用，他們也試著建立社區關係，定期在操場舉辦社區烤肉，參觀街舞派對，或拜訪學生家長等。

在學校正式開學前，海古德在大禮堂對37名老師（3分之2先前在亞方大道學校任教）朗讀《如果你不餵飽老師，他們就會吃掉學生》（If You Don't Feed the Teachers They Eat the Students）這本書，然後開始分享她有關教師合作治校的看法，並請在場老師表達他們準備如何上手，她開玩笑說，熱情不足的老師，背部應刺上「Brick」的刺青。

有些老師在地板上走來走去，有些呼喊「BRICK！」，一小群老師開始唱歌，有個老師甚至溜出禮堂外。

最後，海古德請在場老師寫下對未來一年的展望。57歲的理科老師艾德．克里薩富里（Ed Crisafulli）寫下「希望」和「終於」。他說：「我們終於來了一位本身是老師的人，這個人從細節到大處都瞭解老師。」

立報歡迎您投稿與指教。詳情請參投稿與聯絡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