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部莫拉克社區重建報【No.47】─文化部莫拉克颱風災後社區重建報─智邦公益電子報
enews.url.com.tw · August 10,2012【重建消息】太陽之子-當神話傳說遇上排灣族 & 森之地。社區家庭樹-工作假期
*太陽之子-當神話傳說遇上排灣族
屏東縣來義鄉原住民文物館「太陽之子-當神話傳說遇上排灣族」特展,透過「說故事」方式,介紹排灣族祖先歷史文化和生命智慧。
內容將展出排灣族文物,並針對兒童設計一系列繪本、有聲故事、動畫影片以及互動裝置,將排灣族神話故事予以轉化,透過生動活潑的方式,激發觀眾想像力,期望帶動部落文化及近距離的原住民文化體驗,歡迎鄉親民眾踴躍前往參觀、學習與分享。
活動地點:屏東縣來義鄉原住民文物館(屏東縣來義鄉南和村南和路289 號)
活動時間:101 年7月13 日~12 月31日
開放時間:周二至周日上午8 時至下午17 時
*【森之地】社區家庭樹-工作假期
2009年的莫拉克風災,讓屏東受到非常嚴重的傷害,風災之後,全台有成千上萬民眾發揮志工精神投入災區的環境整理工作,發揮志工精神。這些志工精神也在災區發酵,東港溪畔的力社、北勢、港東等村落,紛紛透過不同的形式打造自己的村庄!
在莫拉克風災即將屆滿三年之際,透過【森之地】社區家庭樹-工作假期,誠摯地邀請喜愛大自然,對農村生活、森林環境等有興趣,樂與人群互動的親子家庭一起參與,分享健康、愉悅的動態生活,也豐富孩子的成長過程!
活動時間:101年7月25日(星期三)~7月27日(星期五)
體驗地點:屏東縣崁頂鄉港東村、力社社區、東港溪環境教育中心等
體驗內容:鄉間農村社區慢遊(走讀田間小徑、綠意稻田、古厝建築)與貓頭鷹面對面(夜間生態觀察)打造一座森林:認識外來種植物、如何作步道、木頭創作D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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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重建人物誌】一位外籍新娘,帶給關山的愛與情─高雄甲仙關山社區蘇美玉
編按/重建,不單單只是環境的重建,更重要在於人的重建。文化部配合社區組織的重建工作,也秉持培育社區人才的使命,於社區內培訓社區營造員,使他們能成為社區重建工作的靈魂人物,引導社區創造美麗新家園。
文化部的社區重建工作即將告一段落,我們再次訪談社區營造員們,回顧兩年的來時路。在這一系列的成果訪談中,社造員們侃侃而談,談挫折與壓力,也談收穫與成長,透過我們的手,說出社區營造人才培力的苦功夫,也說出重建社區裡最認真的故事。
採訪撰文/吳岱容
聽她說話,聽她談自己的理想,彷彿回到父母甚或是爺爺奶奶口中那過去的台灣時代一樣,人們總是殷殷期盼要勤奮向學,因為家中孩子只要能讀書的,未來就有無限希望。而這一位來自柬埔寨的新娘,一位在家鄉為人師表的女子,帶著如同台灣過往的向學精神,來到了寶島南方的關山。人生境遇讓她轉換另一種方式實現了理想,為自己譜出了一段意想不到的精彩人生,也深耕了夫家鄉里-關山社區,用切實的行動感化當地人,用一貫的直率和堅持,重建關山,回歸最初那質樸、充足的鄉村生活。
柬埔寨女兒 關山的外籍媳婦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個自信、凡事理所當然的外籍配偶,至少在台灣沒有,即便我家也有一個外籍新娘,還看過多多少少新娘的朋友,也沒遇過這種不因為自己是外來人而有尷尬或矮化一截的神情。她叫蘇美玉,擁有一頭捲髮,每回見到她,總是紥一個馬尾,嬌小玲瓏,卻有著萬分的熱情活潑。第一回見她,是在今年三月的活動,那一個春暖花開的午後,所有莫拉克社區組織重建計畫的社造員輪流上台分享自己社區的特色。「我們關山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我了吧!我是柬埔寨人,可能是社造員中唯一的外籍新娘。」美玉話還沒說完,在場的所有人就給予了最熱烈的掌聲。我想,這就是我何以在心中烙下她充滿自信的深刻印象。
(柬埔寨的女兒,關山的媳婦-社區營造員蘇美玉。)
自從家裡有了越南籍的舅媽,我一直好奇著這些外配們,對於遠嫁台灣這件事,究竟有什麼想法?是期待?是抗拒?認為是致富的捷徑?或這正是人人都希望做的事情?「其實一開始我們不喜歡耶!那時候根本搞不懂台灣和大陸的關係,以前我們都看大陸劇,很怕嫁過來以後,就像大陸劇裡面演的一樣,要幫婆婆洗腳,還要很早起來做早飯,這樣也太命苦了吧!」身處母系社會,美玉家鄉的婚姻習俗,大多是女婿住到岳母家,因此,一開始盛行外嫁時,柬埔寨人總是擔心女兒嫁到遠方的台灣會吃盡苦頭。不過,即便嫁到了關山農村,似乎也不見美玉需要承襲社會框架下所謂「好媳婦」的傳統,起碼,她假日都能夠睡到自然醒,夫家更因為感佩她的學習精神,鼓勵她嘗試各種新鮮事,不論酸甜甘苦,都堅持著作為她身心靈的最大後盾。
甫嫁到台灣的美玉,拿起鐮刀跟著老公割竹筍,協助農忙,也到甲仙熱鬧街區的芋冰城去做包裝工,凡此種種,都與她在家鄉擔任國小老師、備受呵護的么女身分有著極大落差。然而個性獨立的她,對於自己的選擇卻甘之如飴,思想更好似新時代女性一般,不在意當下艱苦,還要找未來理想。「我的夢想,在哪裡都一樣,就算嫁到這裡我也一直想要再念書,有些人說:『那麼大了還想念書』,可是我覺得學習不分年齡,這就是我最大的夢想。」尋尋覓覓那繼續升學的管道,美玉卻因為一場八八風災,走上了另一條從沒預料的社區重建、文化再造之路。
培養起領導風範 卻來了中文難關
一直以來,除了農忙及粗活工作,美玉總是抓緊機會,利用閒暇時間參與甲仙愛鄉協會為外籍配偶開設的學習班,又稱姊妹班。「水災前,我們有培力班,是由甲仙學校退休的老師教我們簡單的拼音,深一點的,就由(甲仙)愛鄉協會的瑞昇教我們。有時候遇到很深的單字,我們自己查都查不懂,我會一直問他,他有次覺得不耐煩,就生氣了,我記得當場我說:『氣什麼,不懂就不懂』,所有姊妹都很驚訝地看我,覺得我好大膽,敢直接跟他反應。」敢怒敢言的作風,為美玉塑造了鮮明的人格特質,更經常地使她成了班長的最佳人選。
(99年剛接任社造員的美玉,拿著小抄與麥克風,開始導覽社區的人文歷史。)
風災後,因為交通中斷,使得甲仙鄉的觀光客銳減,芋冰城的人力需求不復以往,於是美玉另外申請了愛鄉協會的八八臨時工作,到高地整理生態園區。過去漸漸培養出的領導風範,這時也讓她成了組員及協會管理者的溝通橋梁,因為表現良好,在99年文化部推動莫拉克社區組織重建計畫時,美玉隨即由愛鄉協會推薦成為關山社區的災後重建社區營造員。於此,她真正的難題,才正要到來。
「第一次送契約書,他們要營造員打500字心得,我打了三天,打完給瑞昇看,500字裡有150個是錯字。他們也看不懂我打什麼,我就一邊改一邊解釋給他們聽。」中文對許多人而言是基本能力,對美玉來說,卻是最艱難的起頭。和文書工作奮鬥,不服輸的她,卻從來不假他人之手,寧願一個字一個字查,照著鍵盤上的注音學著打,讓自己能在工作中有所進步,獲得一些新的學習。「我常常不會就哭,打字拼不出來、部首也查不到,看大家很忙,想問又不敢問,加上進來社區,居民也不相信你,講話溝通人家也聽不懂,有段時間甚至不想領那個薪水了。」坐在廟前的大樹下,美玉滔滔不絕地對我說著她過去學華語艱困的過程,而這一口流利的中文,卻又與她訴說的慘烈經歷形成強烈對比,讓我實在難想像,這中間的鴻溝原來有多麼深。
(美玉的手寫小抄,一字一字地翻字典,寫出關山的歷史,也寫下她對於關山這塊土地的感情。)
然而,一切的語言難關,好似在第一次她自己嘗試做期中報告後,有了昇華的空間。同樣經歷了許多的「不會」及「不知道」-不會發E-mail、不知道如何將檔案壓縮、不懂如何填表格,同樣常常不會就哭,卻在真正完成後,發現別人對於自己的成果有所認同、讚許,也發現其實別的營造員也不一定了解如何做所有的事情,這才讓美玉像吃了定心丸一樣,開始對自己的語言能力有了些許的自信。
宋江陣復甦關山文化 志工隊培力婦女成長
「我們這個獅頭有壓煞的功能,這邊最老的青獅頭已經有七十年的歷史了。」因為一場大雨,美玉帶著我們躲進了田都元帥的小廟裡,興致一來,遂講起了當初推動關山文化的最大功臣-宋江獅陣(相公獅陣)。「前年甲仙大橋通車典禮的時候,我們有去做獅頭壓煞的表演,這一演,把關山的文化搖醒了,後來又幫田都元帥作生日,大家都很積極參與獅陣的活動,整個關山村好像動起來了一樣。」
在過去,「相公獅陣」是甲仙關山村重要的廟會傳統活動,曾經都是由年輕壯丁組成的陣頭,眼看村落裡徒留老老小小,美玉和幾個村裡的領導人遂提議開啟學生團陣頭,由老人擔任經驗傳承的老師,讓村裡的孩子成為陣頭主力,繼續保留這項難得的傳統技藝。為此,老師傅還特別將陣頭的配備改製成小型武器給小朋友使用,經過一些宗教儀式的認可,每個孩子都會有一個專屬自己的武器。「你看這些武器外表顏色都一樣,可是小朋友很厲害喔,他們都知道哪個是他的,哪個不是他的。」從一個暑假的練習,到現在成為常態性的課程,甚至有許多表演邀請,美玉成功地帶著關山擺脫文化沙漠的窘境,當孩子們練習獅陣的畫面,變成了一幅幅社區的牆面作品,一點一滴累積的文化復甦,竟有了一股難言的欣喜。
(一年一度的田都元帥慶典,傳統的陣頭都是由年輕力壯的男性組成,在關山可以見到婦女及孩子們的加入,是農村人力流失的危機,卻也是社區動起來的轉機。圖片提供/許蓓璉。)
經營社區,美玉意識到「人」是最大的成敗因子,繼文化重建之後,她接著奮力地成立起志工隊,從婦女下手,找來專業的老師為大家上培力課程。「一開始我們觀察到這裡的婦女彼此不信任,質疑其他志工的狀況,甚至覺得自己不能出來當志工是理所當然的。」為解決「女人間的心結」,美玉嘗試用遊戲方式,引導大家把真心話說出來,並且安排參訪,帶著志工隊到別的社區觀摩,希望給村裡的婦女更多新的想法和嘗試。短短一年的訓練,志工們不但化解了心裡頭的疙瘩,還成了有主張、有見解的團隊,不僅能在會議上發表意見或感言,更培養了自我管理的能力,好比是一個新興的村落組織,而不再是每每聽命於他人指揮的志工隊。
重建來時路 回歸農村生活
「我最大的心願是讓更多人認識社區。以前在甲仙,大家都不知道關山,可是我進到社區,覺得很有文化,也很有內涵,人跟人之間有好的互動,關山其實非常團結的。」看著美玉,我總會有種錯覺,以為她是台灣人,才會如此關懷著這片土地。縱使她也曾挫敗,卻不甘心自己的第二個家鄉,那麼不被看在眼裡。「我覺得這段時間我們做了很正面的成果,不管做什麼,我希望居民出去外面都可以自信地說:『我住關山』,人家也知道關山在哪裡。」
擔任災後重建社區營造員,美玉也一直在思考重建的意義是什麼。「像我們這樣簡單的生活,在都會是找不到的,外面的人進來還可以感受到社區的人情味和可愛的互動,那種感覺是很舒服的。所以我覺得重建不是要把社區重新包裝地多美好,而是把大家風災前的生活,重新回歸而已。把每個人的生活都營造地更充足一點,這也是一種重建。」不同於許多人認為重建是一個再造的過程,美玉對於重建定義有自己的一番見解。而傳統文化復甦改變了社區老少的互動,也給了她無比的驕傲與信心。「年輕人關心的話題裡面,開始有了社區活動的項目。越來越多年輕人願意回來關心長輩,也會注意社區這禮拜要做的事,就算沒回來,也知道做什麼。看到這些,我真的很開心。」
(定期召開的理監事會議,擔任總幹事的美玉要跟社區報告工作事項。高雄市社會局社區重建的聘用人力麗娟是美玉的好夥伴,兩人一路互相扶持、互相打氣,才有今天的一些小小的成就。圖片提供/許蓓璉。)
跟著社區的重建工作,美玉也同樣重建了自己,從過去那個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的小媳婦,到現在可以親自導覽關山社區,做一個稱職的文化推手,她說,這些轉變之大,大到她自己都無法想像。從她身上,我看不見國界或種族的隔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人與人最自然的接觸,以及珍惜土地的那份情感。一個外籍新娘的故事,在南臺灣落地生根,相信這不會是曇花一現,終究,她會帶著那曾經沐浴春風的勤學精神,繼續為自己的人生、為關山,開創令人驚豔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