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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報時間: 2010-08-12 16:00:00 / 報主:人本教育基金會電子報
[公益聯播]第四季早上講堂
想起教改十年

 ◎馮喬蘭

很多關心的朋友會問—這所謂十年教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尤其是對教育、教育改革保持著期望的人,總是疑惑著「那ㄟ阿捏」?改革總會遇到反撲,我們都了解,就像民主政治面臨開明專制的挑戰,而出外工作或當志工的女人們也還在面臨傳統價值的要求與評論,這些,我們都明白。改革難免會遇到鐵板,但,從沒有鐵板會自己跳起來、打過來的。鐵板不就是拄在那兒,讓改革者去踢到的嗎?怎麼教改的鐵板,是自己衝過來打遍所有人?顯然,事情沒那麼單純。

既是不單純,便就是千頭萬緒了,既是千頭萬緒,無論從這個頭那個緒想起,也都是從頭了,那麼,就讓我們從李遠哲的道歉想起吧。

李遠哲為「教改」道歉?

二○○五年,在立法院的質詢裡,面對李敖追問「你有沒有需要向我們認錯的事?這十年來,有沒有做錯嚴重的事,需要認錯?」「要不要向我兒子及女兒道歉?」李遠哲公開道歉說:「社會對教改會有這麼大的期待,而我卻沒能做到,這點我需要道歉。」隔天的報紙用「李遠哲首為教改道歉」當標題,當然提到李遠哲「承認」教改未能減輕升學壓力,反而增加。而在同一個場子裡,李敖還公開罵管碧玲醜八怪。

消息一出,各方各有評論,也有不少朋友認為,李遠哲不該道歉。該不該道歉,我們不敢論定,但我們試著想想,如果當時李遠哲回應李敖的道歉要求,是這樣說:「我無法為對的方向道歉。教改會希望鬆綁,希望教師提昇專業,希望打開升學管道,這些都是對的方向。你的孩子半夜讀到十二點,是不對的,你應該去叫老師向你小孩道歉。這不是教改要的方向,是教改要改革的教育現實,我們可以檢討如何做更好,如果有錯,只是對的事情做得還不夠多。」那接著會發生什麼事情?李敖可能跳腳罵李遠哲嘴巴臭,而來不及罵管碧玲⋯如果真的這樣回應,隔天的輿論會怎樣講呢?當鐵板會自己跑來打你時,說理好像是艱困的。但,又能不講理嗎?

李遠哲可能認為他只是為「學生升學壓力仍然很大」認錯道歉,並不是承認教改錯了,但學者顯然不了解媒體的語言、政治的語言,以及民眾的反應。這麼多年下來,大家記得的,就是因為教改所以李遠哲道歉,誰又能仔細分辨道了什麼歉?

道歉是個事實,然而,他到底為什麼願意道歉呢?或許在當時一片撻伐聲中,李也被伐得心虛了起來。為什麼心虛呢?我們猜想,這是有個歷程的。畢竟,李遠哲一直以來並不是個教育改革者。倒不是說李對教育沒有不滿或沒有意見,只是他並沒有實戰經驗,在形成教改計畫與政策時,對校園現場環境的判斷來自於想像—空白的想像。而在他身邊圍繞的也多是類似的「學者」,以至於面對各種反撲時也只是不斷呼籲「教改不能走回頭路」。

李並非封閉的人,所以在第一年,他到處辦教改座談會聆聽基層的聲音,可惜的是,並沒有一個具備實戰經驗的人,可以幫忙解讀這些聲音,包括解讀這些聲音背後所代表的力量與利益結構。聽到了眾多聲音,但仍未能掐住阻礙教育的關鍵。後來反撲風起雲湧時,缺乏解讀基礎的李遠哲也就「順勢」被這些聲音包圍了,而他身邊的學者,沒有人能做出有力反擊,都概括承受了,沒有辯駁能力,更是委屈在心。因而,被不顧臉皮的所謂立委羞辱之餘,氣餒之下,選擇息事寧人的態度,說不定李在心頭還對自己說:和這些不可理喻的人有什麼好辯的?他要個什麼,給個口頭的什麼就好了⋯

教改溝通不足?忽略基層與師範體制?

一旦道了歉,到底是心虛所以該被罵,還是被罵到有理說不清而心虛,也很難弄明白了。包括批評者不斷說「溝通不足」。當時的全教會副理事長在報上回應:「現在道歉不覺得太晚了?再美好的政策,也應聽基層的聲音,教改當初並未充分遊說基層老師。」言下之意是「跟我說好了,就好辦嘛。」而李遠哲在立法院是這樣說的:「我願意向各位道歉,因為社會對教改會有太大的期待,而不瞭解其實教改會所能做的,只是將諮議報告書提交給行政院,之後我無法著力。但⋯」

在李的想法裡,教改會負責提出方向要求、政策、制度等等,但報告書送進行政院,要如何推動、如何與反對者溝通、如何與基層溝通⋯是屬於行政院教育部的事情。這種想法忘記了教育改革要改的正是現在的教育,教育部自己都是該被改革的對象,如果沒有一套完整的推動方略,就丟給教育部,還期待他能推動?如果教育部能辦到,哪還需要教改會提教育改革方案?殊不知,教育部對辦事的定義是「我已經發公文啦」。交給教育部的結果,就是教育部只是等待命令行事。

整個過程也並非都沒有進行溝通,然而溝通的對象也還是出了問題。有可能李他們認為,要和上層意見領袖溝通太困難;也有可能誤判,以為「人家」跟自己意見一致,所以跨過上層,直接和第一線老師去溝通。和第一線老師溝通是對的,但仍然面臨具體問題:第一,誰去和老師溝通?第二,如何面對老師的反彈?結果,行政體系當然安排原有人馬,也就是師範教授去進行政策溝通,但這些人自己對教改的反彈都還缺人溝通呢。這種安排的結果,恰好是反彈力量的結合,形成更強大的反撲。最後黃光國等人看到這股暗潮,就登高一呼,還有李慶安(當時很多人還不知道她的美國人身分)等也趁機裡應外合,形成一場大反攻。黃光國、李慶安有他們各自的盤算,而原有體系要的無非是能繼續過去的美好日子,獨尊封閉、不需改變。

這樣回頭說來,要基層點頭才能進行的改革,恐怕常是殘廢的改革。這並不意味著不要溝通,處理反彈仍是改革的實務工作,然而在剛開始的擬定裡,沒有將此納入考量,就帶來了更多的坎坷。

這個溝通問題,也有一說是「沒有充分和師範體系溝通」。本來這是林清江的責任,可惜早逝壯志未酬,雖然李他們原來以為,可以靠林這個大老搞定一切,但我們也懷疑,一旦開始和師範體系溝通,也許他的龍頭位置就坐不穩了。事實上,我們不是沒有看過體制內的心懷改革的大老,像當年大力推介夏山學校的教授,後來當上師院院長,他一貫的說法是教育部也堅持不可走回頭路,到了現在的教育部(推動一綱一本的吳清基部長),他還是這樣說。怎會這樣咧?不知是真糊塗還是難得糊塗。我們想,答案很明顯,當龍頭、當大老的代價,就是不能真的站到改革那一邊去。

美國猶他州的教育廳長到台灣訪問,特別約了史英談森林小學,會談中,史英反問他一個問題:「像你這樣懷抱開明進步教育思想的人,如何能坐上『那個』位子?」廳長聽了第一句話是:「你是問我如何出賣我的靈魂嗎?」他們後來會談,談了些什麼並不重要,因為到底國情不同,美國教改的困難和我們不一樣,但只憑他直覺反應的第一句話,我們就知道,他自己大概是時時都在想這個問題,才能直接脫口而出。問題是,我們這些體制內的大老們,誰有此心胸?而不是集體心虛了。

左言右語太玄妙,視野開闊最重要。

李遠哲可能到現在都無法體會,他的道歉所造成的傷害。已經混淆的價值更加混亂,好不容易撐出的進步空間被否定。在李道歉前,這些亂象都存在,只是在他道歉後,辯駁反擊的空間瞬時縮小。這些被傷害到的人,是不可能像李的敵人那樣把自己的傷當成鹽巴,跑去找李遠哲在李的傷口上再抹一層。所以,李可能到現在聽到的都還是冒充基層的復僻聲音。背負著這層傷害,各個關心教育的個人或團體仍在尋求各種突破的可能性。

譬如有人提出教改應堅持左派路線,並以此檢討過去教改犯的錯誤「即是不夠堅持左派」。這一提,將本來就複雜的教改問題,用抽象語言搞得更難懂了。例如常態編班是左還是右?反對體罰是左還是右呢?讓每個小孩升學這樣可以算左了吧,但如果恢復成,所謂可以讓一級貧戶有機會上台大的所謂公平的聯考,這是左還是右?如果多元入學如李慶安等人說的是多錢入學,那是右嗎?但如果不去挑戰是誰把它弄成多錢入學,誰在其中上下其手,不等於是維護現狀,甚至變相恢復成聯考,這樣罵罵多錢入學又能說是左嗎?

其中還有離奇的是,把老師組工會稱之為左,無論從經濟層面或從權力層面,在教育之中或社會之上,教師都絕對要算是菁英,今天菁英要組成工會了,可以向「資方」(不知是家長?學生?還是掌控稅收的政府)爭取權益,我們並不反對,但這整件事情中,有左味嗎?

如果我們就教育改革的各項問題,逐一檢討是否照顧到多數學生,特別是經濟上與學習弱勢的學生,這不是比較清楚實在?弄一個模模糊糊的左右問題,好像四一○當年犯了右的錯誤?而李遠哲等人,做為社會的精英,其所思所行所決策,無疑是個右了,這麼一來,不就一舉取消了這些年來教改的正當性了嗎?

例如九年一貫課程,無論它多麼「不可行」,或完全不曾考慮到因應體制反彈的策略(如前所述),但其基本精神,要以能力指標取代知識指標,要採取以人為本的創新教學方式,這能算是右嗎?而像李家同教授所領導的校園輔導計劃,大量派出大學生,免費去幫助偏遠學區的學生,這算左吧?但這所謂「幫助」,是完全在既有的記憶抄寫式的學習模式下進行的,而且,有意無意地維護了舊教育的正當性,那這左或右能為教育帶來什麼進步?

我們當然知道,以上所說的這些,絕非提出左右問題者的原意。然而,在一片反撲聲中,不帶敵情意識的任何檢討,都恰恰好是授人以柄,讓復僻派有更好的理由來反對改革。更可怕的是,改革派陣營裡也流行起這些談論,而且用著看起來更為高妙的語言。如果說李遠哲被批評時有些心虛,那麼我們許多改革派的朋友,則更為徹底些,是找到了心虛的理論了。

清楚是非,總是需要的。

近來,十二年國教是教改界的重要主張。甚至有人認為,當初四一○就該直接主張十二年國教,現在也不致如此灰頭土臉。然而,我們也不能忘記九年國教的教訓。當時為了紓解國小升學的壓力,完全不去考量教育的實質面,直接改為九年國教。看起來讓國小可以鬆口氣,然而,本來用來壓小五小六生的手段,變本加厲地移到國中。僅僅改變升學制度,並不能改變升學壓力,頂多是將壓力換一個時段發生。也因為如此,四一○將改革主力放在教育哲學、教育方法、教育本質的改變。

然而,改實質內容,確實容易踢到鐵板,就像現在這樣。於是,大家又開始覺得必須先紓緩國中端升學壓力,就算壓力移到高中,也先認了,否則,一切理想,幾乎免談。這倒不是在否定之前的教改,如果不是有這番踢到鐵板的教改,直接提十二年國教,社會還不見得支持呢?譬如反對者可能就說:為何不把資源投入改革國中環境就好?

但經過這些失敗的改革,大家已經認識到,國中環境是很難弄好的,不如退而求其次,先解救國中的小孩吧。同時,人們多少也了解,所謂教育改革,絕不只是解決升學壓力而已,正如現在小學並不直接面對升學壓力,但仍需要改革教育的內容與方法,而其改革指標也漸確立,能有如此見識,無非這些年來教改所致。

所以,現在力推十二年國教,是正當其時,但它也不是萬靈丹,它只是清理戰場不可少的步驟而已。它或可斬斷某些復僻的言語紛擾,然而,斬斷亂麻也只是改革的第一步,還是得要奮力落實教育的理想、教學的改變等教育實質面的改革。

如今想起來,當初連戰他們找李遠哲實在有點智慧,不為別的,就為了他的「遠」。心遠地自偏,自然就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士。魯迅說,要有這樣的一種戰士—已不是蒙昧如非洲人士而背著雪亮的毛瑟槍的;也並不疲憊如中國綠營兵而卻佩著盒子炮。他毫無乞靈于牛皮和廢鐵的甲胄;他只有自己⋯對於理想與改革的堅持,總還是得「以身相許」的。

真正的戰士也可能包裝得非常文雅,但骨子裡,是絕不會混淆了是非的。想起教改十年,便想起,我們需要這樣一些戰士。倒不是人人都需要成為戰士,但清楚是非,總是需要的。

◎本文出自〈人本教育札記〉25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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